《[花邪]Truth/真相》北辰暮

1、第 1 章

　　“妹啊，这工作真不错，平常没事干，老板人好，而且三天两头也不在。最多客人来了
　　端个茶递个水，工资高还包吃住，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当然没有什么不满意，否则就不会提着行李大老远地从成都跑到杭州了。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哪家老板可以对生意随意到连店里招人都不管。我表哥王盟在他店里干了几年——其实是吃喝玩乐了几年后，突然认识个MM，决定回老家结婚，就辞了那份工作。三年后的某一天，他原来的老板——的朋友胖子突然打电话给他，问他能不能回来接着干，王盟沉浸在爱情的坟墓里不可自拔，当然不同意。胖子就说让他至少推荐个信得过的人来，继续把吴邪的铺子看着，否则真是要“乱套了”。

　　于是王盟把这个肥缺塞给了我。用他的话来说，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老哥下了老妹接着上。

　　只是为什么王盟你个王八蛋不告诉我，我除了看店还要兼任佣人老妈子厨师！

　　古玩店是在一栋单独的小楼里，小楼上面是老板的住所，下面临街的就是店面。当我第一次踏进这栋小楼，我深深体会到胖子所谓的“乱套了”是什么意思。
　　乱套了，就是，真的，乱套了。
　　那之后我几乎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打扫，翻修，粉刷，清理账目，修厕所的水龙头，不过一切收拾好之后，这也不过也就是家古玩店，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这样悠闲的日子一久，我几乎都忘了这家店还有个老板了。所以当那个一身黑衣的人走进来时，我习惯性地绽开了一个标准职业笑容：“这位先生，请问……”
　　他没有开口，只冷冷看了我一眼：“新来的？”
　　那一眼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冷，我刹那间突然有腿软的冲动。虽然腿软，我还是勉强笑着：“啊，哈哈……是……你是……哦不对……”

　　“谁让你翻修我的店的？”

　　原来是老板回来了，我略略镇定下来。老娘还以为是收保护费的：“不……不就是老板你么？”
　　我分明记得他临走时给我留了信，让我收拾店面。

　　“是吗？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漫不经心地答道，可见这个人已经心不在焉到了一定境界。
　　我看他又想开口，赶忙说：“楼上最东面那间房没有动过，我进都没有进去过……我发誓。”
　　他终于正眼看了我第一次：“嗯。”

　　我不敢再跟这座冰山眼神交锋，赶忙帮他提起脚边行李，做佣人就要有佣人的职业道德。
　　“不用，谢谢。”冰山老板虽然眼神吓人，却颇有绅士风度地接过我手中行李。
　　我暗暗吐气，心想其实我就是做个样子，也没真想帮你拿。

　　他在前面走了两步，突然问道：“你叫王凌？”

　　“是。”由于吴邪刚才那一眼的余威未消，我在后面毕恭毕敬地走着，大气也不敢出，像极了皇帝身后的太监。
　　“这名字不好，换一个。”
　　我勒个去，你又不是我爹妈，凭什么说改名字就改名字，就算我同意，户籍管理处的民警也不会同意啊，我转念一想，就冲我刚才那个太监样，难道吴邪要把我改叫“小凌子”？

　　我想他都没有让王盟改名字，当然不是讨厌我的姓，那自然是不喜欢我的名。难道他有个未婚妻什么的叫“凌”，然后她跟别人跑了，所以他如此讨厌这个字？
　　虽然老板的私生活不是我管辖范围。但如果连一个字都在意，他其实一定很放不下那个女人。

　　当然这话我不敢说出来，只好搪塞道：“这个……恐怕有点难，不然你平常叫我小王就好。”
　　事实证明我作战成功，因为他嗯了一声当作默认，然后就再没说什么。

　　我本来以为老板回来后无聊的生活会有点什么改变，可惜唯一的改变就是我要多做一个人的饭。之后三天他都闷在自己房间里睡觉，我想他一定很久没有休息过。
　　我很能理解老板的辛苦。他带回来的东西中，有一包他扔给我让我整理，我看过了，里面全是古董。我高考时运气不好，被调剂到川大的考古专业（其实那专业在川大算牛B，至少人家挖出了三星堆），虽然只是混了四年，但这点眼力还是有。

　　原来老板是去收购了，我一边清理着这些东西一边想，胖子还说他整天不务正业无心经营，看来胖子果然是个满口跑火车的人，下次一定不能相信他。
　　更让我敬佩的是，老板对这些价值连城的古董就像对垃圾一样，毫不在意，看都不看一眼，这种视钱财如粪土的精神……我没兴趣学习。
　　只要他按时发工资，我才不管他和钱财谁视谁为粪土。

　　在这里我没有别的事干，除了打扫整理买菜做饭，就是研究我的老板。

　　我不知道他过去经历了什么事，也很知趣地没有问。他似乎很喜欢我这点。而且我收拾屋子显然比王盟干净，做菜也深合他意。看着他吃得无比欢快的样子，我很怀疑王盟以前都虐待他，天天给他吃压缩饼干。

　　跟他混熟了之后，他态度温和多了，虽然话依然不多，但依然是冷，那种不信任一切的样子，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曾骗过他。他当然不是没有笑容，只是笑起来也仿佛带着哀伤的影子。这种哀伤让我觉得，他的冷也许只是一层伪装。

　　在王盟的描述中，吴邪是个开朗热心阳光胸无大志只想安稳度日的好青年。这话我不知有几分可信，但他描述的那个吴邪，决不会是我面前这个。
　　有一次我就看见过他用他的刀干净利落地将一个来闹事的小混混手里的西瓜刀削成两截，动作快如闪电。

　　“怎么可能！”王盟在电话那头大叫：“他杀鸡都能割了自己手指头！”
　　我只能竭力把话筒拿远，免得他的大叫震破我的鼓膜。

　　吴邪在店里的时间一久，就渐渐有人来找他，大多是收货的那几个熟人。胖子在北京生意做得挺大，日理万机，倒不忘偶尔打个电话让我汇报一下老板的近况。
　　他还给我和老板寄过几次东西，都是吃的穿的。王盟知道后郁闷地警告我说胖子那人就爱小姑娘，兴许是看上我了，让我小心点云云，听得我哭笑不得。

　　而我的老板吴邪除了见见客人，接接胖子和家里人的电话，对其他的事情似乎没有什么兴趣。他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窝在那间他不准任何人动的房间。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不过我很想问他，其实他每次在那房间里待过之后，心情似乎更不好了。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还要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