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棋局翻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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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雅梦差点就碰到那个石柱了。
伊芸其实并没有那么强，她只见过能复制视线范围内的任意一人的魔法而已。她的那只玩偶熊能也只能持住别人的攻击。在已方人多的情况下，静雅梦他们还是占优势的。
所以她成功地进入了石柱的攻击范围，引出了白雷，又在白雷下接近了石柱。要不是艾青在最后一刻用魔法把她送出了城堡，石柱现在就应该解开了。
回到森林中后，静雅梦看见了和她一样被弹出来的，本在城内的盟友们。
扫了一眼，她就发现联盟缺了人。
“第六小队为什么不在？”静雅梦问道，人群中立刻有一个男生走出来，来到她面前。
“报告！第六小队队员已经全部……牺牲了。”
静雅梦微微一震，她看了看这个男生，示意他过来，经过一番交谈，她才重新看向人群，目光直接和传送出来的温晚对上，交汇时激起一阵波澜。
“晚，你回来了。”
温晚当时在和狄良说话，她完全没有告诉这个狼族她计划的任何一部分，所以这家伙还真以为她被火玉门的人带走了，担心地跑过来询问，温晚也就模棱两可地回应一下。
但静雅梦的语气让她感觉到了不妙，特别是当她看见走出去的那个男生就是她在城堡里碰到的那个时，温晚清楚事情在往脱离她掌控的方向走去。
“我想，我可能有些事要跟你说。”随着静雅梦的声音，狄良紧张地抓住了温晚的手，看向她的目光里不无担忧。温晚回握了一下以鼓励他，让他放松。
“你呆在这里。”温晚放开手，轻声对他说：“待会无论我说了什么，都不要走出去，也不要发出什么声音。”
狄良看着温晚走远，背影绰约，人群一点一点遮住他的视线，狄良的手停在半空中，过了许久才放下去。
这一次放手了，以后就再也抓不到了。
“怎么了，雅梦？”温晚一步步走向她。
静雅梦观察着她的每一个动作，一直等到温晚走得足够近了，她才开口：“我刚才听说，你杀了第六小队所有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喧闹声都停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边，狄良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温晚没有说话，看着静雅梦身后的男生。
谁说的很显然。只是不知道他是火玉门派来的卧底，还是受到了什么蒙蔽才会这样认为。
“……你真的相信他？”温晚最后只是这么问，定定地看着静雅梦。
静雅梦没有直接回答，她把一样东西放在温晚手中，那是一支录音笔，造型小巧精致，是刚才那个男生交给她的。
温晚看了眼录音笔，又看看静雅梦。
静雅梦说：“他在城堡里找到的。有些东西你还是自己听听比较好。”
盟友凑热闹地在她们周围围了一圈，温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录音笔，里面的声音在大家有意营造的安静氛围中清晰地字字可闻。
“姐姐很认真地在敌方卧底呢，雪嫣自愧不如。不知道姐姐打算什么时候瓦解那些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回到组织呢？”
这是……结界刚出现时云雪嫣来找她的时候说的话？
她什么时候录的音？而且自己那时应该没有说什么对联盟不利的活，静雅梦怎不能凭这个就断定她叛变吧？
然后温晚就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她自己的声音。
“我会去的。我和她根本不是一路人，不可能和她共事。”
“我想杀了静雅梦，令她的一切土崩瓦解，让她众叛亲离。”
声音在森林里回荡，全场哗然，窃窃私语之声不受控制地传入温晚耳中。她在联盟里毕竟也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她的声音大部分人也都听得出来。而且像“盟主信任的人居然是潜藏的卧底”这种消息太过劲爆，话头一时之间也截不住。
温晚等录音的内容放完才关上了录音笔。
她随手把录音笔扔掉，开心时仍然保持冷静：“你想告诉我，这样一个被魔法修改加工过的录音能说明些什么吗？”
云雷嫣修改过这段录音，这是无可质疑的，她的原话根本不是这样，甚至可以说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意思。
“我想知道的是，”静雅梦道，“你为什么会见那个叫‘雪嫣’的人？”
温晚注意到秦冰洛似乎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又停住了，在心里思忖了一下，便说：“你记得我在结界出现前是和白春在一起的吧？”
“但是他们逃出去了，你没有。”静雅梦自然地接道。
“对，因为火玉门的人把我拦下了，希望我加入他们。”温晚认真道，“但我拒绝了。所以我之前才会被那个火玉门的黑衣人带走。”
她给出的信息半真半假，但除了沈迟，在场的人都不可能推翻假的那部分。
“……如果你没拒绝呢？”静雅梦问，“不然你为什么被带走了之后又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静雅梦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私心上来说，她一直觉得温晚是站在她这边的，此前她也没有去怀疑过她。温晚以前表现出的情绪低落她可以归结为是自己冷落了她而导致的，可现在呢？她冷静得简直不像她。
有一瞬间，静雅梦甚至怀疑是不是这都是假象，温晚那副胆小怕事的表象下，是不是还隐藏着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真实？
“你不相信我，雅梦，”温晚的话以及她眼中淡淡的忧伤让静雅梦瞳孔微缩，好像有根针在心里浅浅扎了一下，“你真的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你认为我会去杀人？”
是啊，温晚她会那样做吗？会不会是自己看错了呢？
静雅梦的动摇来得很快，她不愿去承认温晚背叛的可能性。
一个意外的人在那时候突然站了出来。
“你难道没有杀过人吗？温晚，你说这话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姐是怎么死的！”夏沐晴站到他们之间，几乎是瞪着温晚说出的这句话。
温晚确实忘记了她的存在了，或者不如说她以为沈迟会搞定来自文方面的因素。但姐姐的死对复休情来说的确是个无法沉默以对的事她忽略了情。
“晚，这又是怎么回事？”静雅梦皱眉。
这可难办了，貌似是个无法被转移的话题呢……
夏沐睛向她解释道：“也许盟主你想不起来了，大概两年前，当时你应该刚进入生存没多久，我和我姐有一次用箭偷袭过你们。可惜失败了，我们就撤退了，温晚那时和你在一起，她追了过来……”
“这事我有印象，晚那时还受伤了来着……”静雅梦回忆了一下，猛她看向温晚，\"我记得你回来时告诉我你跟丢了啊，为什么会有人死？”
不用过温晚回答，她自己也能猜到，温晚应该是追上了偷袭他们的人并且还杀死了其中一个，在打斗的过程才受的伤。但那时她对温晚毫无猜忌，就直接相信了她的话。
温晚耸肩，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
夏冰晴对她这个无所谓一样的态度看不下去：“你就不愧疚吗？凭什么你杀了人还可以心安理得地站在这里？”
温晚本来不想理她，可是夏沐晴的责备却没有停下。她本来是一个温和的好女孩，可夏沐雨的死改变了她，在她的心里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她促使她加入了联盟。今天这一变故，让她似乎看到的大仇得报的机会，也把她内心里的阴暗面诱发出来。
“如果你要谈人命，那你才是更没立场说这个的人。你觉得死在你们姐妹的偷袭之下的人就少了吗？你感觉到痛苦，那是因为她是你的亲人。而被你杀死的那些人就没有亲人、朋友吗？当然有，但你站在这里也没有丝毫愧疚之心，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感同身受？”温晚还是没忍住，目光一凌，夏沐晴无意识地退了半步，“在生存游戏里你就应该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像你这样的，那叫输不起。再说，你自己加入联盟的目的就单纯了吗？你该不该解释下你为什么会正好出现在花灵族的领地遇上雅梦？依我看，你早就……”
“够了，”静雅梦叫停了她，温晚瞥了她一眼还是乖乖闭上了嘴。静雅梦对夏沐晴说：“无论温晚为什么隐瞒那件事，她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好，哪个录音笔应该是伪造出来挑拨离间的，我相信温晚不会做这种事。现在更重要的是对付敌人，解除结界才对。我刚才听说城堡里有存放一些能提升实力的药水，各位想必也带出来了。先瓜分了药水，等出去了再讨论这件事。”
“不，等下！”温晚突然喊，所有人都看向她，不明所以。
城堡里的药水……她怎么就忘了这茬呢？虽然那些珠宝是用来收买人心的，但药水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陷阱啊！那药水喝下来之后短时间内实力会有所提升，但很快就会产生副作用。更别说药水里还有艾青下的咒语，喝下去的人在她发动咒语时会陷入沉睡。这个情况他们要先沉睡了，那她不死也会被带去火玉门啊！
温晚想到这便说：“不能喝药水，那东西有问题。”
“你怎么知道的？”夏沐晴立刻说，“万一是你不想让我们出去呢？”
“我……”
“那就不喝。”静雅梦先答道，用坚定又带有安抚的目光看了眼温晚，然后说，“就算只靠我们自己也一样能出去。”
温晚闻言惊讶地看着她，静雅梦的神色不变。
这是我能给你最后的信任了，晚，告诉我我是对的，拜托。
“但这是一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另一道声音响起，叶新走入盟友围成的小圈子中，手里托着珑灵，他们在进城堡时被分到了一起，“珑灵还有一个疑点，是关于温晚的。也同样关于花灵族。”
温晚眼见他走来，步步生风。珑灵跃到他们眼前的动作就像是一道月光跃入了林间。
我靠，这还没完了走吧？主角大大都打算放过我了，你们敢不敢给我一条生路走啊？非要把我逼去火玉门才乐意啊？
温晚在原地站着，抿唇不语。她算是明白了夏玉夕的打算了，第六小队的死和录音笔都不过是一个引子，她要引出的是被自己掩盖在地下深处的盘桓错综的根系，只要刨出哪怕一点，就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比起陷害得逞，夏玉夕更想看的，是她得知自己所做一切不过是自取灭亡后的表现。
“珑灵告诉我，在你被带进牡丹花中后，它去找过人求援，第一个就是温晚，然后它一离开，就被埋伏了。之后我们没有收到关于这件事的任何风声，以为你和珑灵只是有什么出去了。但温晚应该是知情的，珑灵失踪她也理应有所察觉，可她却没有任何动作。这是为什么？”温晚恍惚觉得叶新在说话时看了一眼自己，快如清风过隙，隐约露出挑衅之意。可除了她，没人注意。
她对这个人的接触还停留在一次简单的相互介绍和寻找石柱时对话背后的暗流汹涌，其它了解就只剩下沈迟告诉她的寥寥数语。没想到他们间的关系从露水之交到针锋相对只要一瞬间。而且现在看来，他还解开了自己对珑灵记忆的封印，时机恰好得就像是提前看好了剧本。
他的目的一直是除掉自己这点果然不假，而且有没有可能……他和夏玉夕之间也有什么往来呢？毕竟这场变故精巧得像策划已久。
叶新的叙述未停：“而且在你回来之后，我们找到了和花灵族连通的石门，它已经被毁坏了。沈迟说他亲眼看到了温晚来这里毁掉了它。”
听到沈迟的名字，温晚的眸子微震，她看向不远处在人群间的沈迟，目光晦明不定。静雅梦也看过去。
沈迟的声音无波无澜，似有若无的冷意装像是未化的寒冰：“对，我看到了，还和她打了个照面，但当时我没有意识到那是石门，更不知道雅梦被吸入牡丹一事。如果我早知道的话，这番争论可能就不是今天发生了。”
明哲保身，不错的选择。温晚当时这样想，她尽量将自己置于局外去看这个事态发展，忽略掉心中一丝五味陈杂。
静雅梦又重新看向了温晚，这短短几分钟她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无数次，却觉得她永远做不到真正看清眼前这个人。
沈迟的话都好像是除了所有人开口的鼓励，回周声讨声渐起渐强。早知道笼络人心的结局是这样，还不如让沈迟别那么做。
秦冰洛垂眸许久道：“我以前碰见过……温晚在森林里和夏玉夕交谈。”现在看来果然不是单方面拉拢。
纳兰熙远远地靠在一棵树上，宝蓝色的头发在风中半遮住脸，阴影在眼中落下几片阴翳。
“我和你们碰到那天，那群野兽被下了招兽散。”她别过脸，“……温晚做的。”
“这么说起来她一直在联盟内套近乎也是图谋不轨吧。我想也是，连副盟主都不是的人，掺和的事务比盟主还多……”
……
静雅梦一言不发地听着，到后来甚至有些走神。她唯一在做的就是看看眼前的这个人，她很清楚，只要自己坚决地说一声“停”，耳边的一切嘈杂立刻就会消失干净，她还可以继续把温晚当作交心朋友来，可她还是忍不住被他们的话所束缚住，忍不住去听，良心告诉她这件事决不可姑息。
温晚身上有太多疑点了，她知道。她甚至比其它人还清楚。
可那些都是假的吗？
十天前的出手相救，半个月前面对面的交流谈心，山洞中挡下蛟龙的一剑，烈音城门前的守候，林中箭来时的提醒，白狐被收服后怯生生的感谢……
以及，那不变的狡黠灵动的笑容。
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静雅梦看见温晚站在铺天盖地的质疑声中，维持着不符合她的沉默，对周遭的一切都仿佛漠然，如同不关心、不在意的默认。
说点什么啊……说他们的话是假的，说这不过是火玉门的又一次阴谋，说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温晚。
说啊！
“温晚，你不解释点什么吗？”
她终于是问出口，带着小心翼翼，带着心里那点易碎的微光一样的希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