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公主芝麻官》椰萝

121、盛宴悲歌7

　　“快请御医！”德妃娘娘对宫人吩咐道，“本宫记得前不久还瞧见了卢御医在岸边饮酒，快去请来！”

　　易安站在凉亭便道前，就听到了德妃的喊话，心下窃喜。如此一来，倒是免去了自己的唇舌。

　　杜挽星向嫔妃们一一施了礼，一脸担忧地问道：“郑常在是哪里不舒服吗？”

　　“之前还好好的，”丽嫔接过话茬，“不见有什么反常之处啊！”

　　“那怎么会突然作呕呢？”杜挽星一脸天真地问道，“是不是吃食太杂，吃坏肚子了？”

　　“我们大家吃的喝的都一样，”嫦嫔接话，“怎么独独就郑常在吃坏肚子了呢？”

　　“不是吃坏肚子，”杜挽星皱起眉头，“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呕吐呢？”她扭头朝淑妃娘娘看去，“娘娘，您说呢？”

　　“人确实不会无缘无故地呕吐——”淑妃话说一半，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张脸忽然变得通红，直红到了耳根子。

　　“然后呢？”杜挽星追问道，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看起来乖巧机灵。

　　“卢御医来啦！”嫦嫔喊道。

　　杜挽星和淑妃的交锋就此打住。

　　易安默默地在旁观察，看到原嬷嬷一路跟着卢御医而来，便知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

　　卢御医有一张和气的脸，白白净净，看上去无欲无求，是个很祥和的人。她就是那种无论说什么，都会被人无条件采信的人。

　　卢御医施了礼，迈步来到郑常在跟前。后者刚止住吐，病恹恹地倚在凉亭栏杆上，模样儿有些虚脱。

　　正因卢御医是个女子，省去了那些男御医跟嫔妃们接触时的繁文缛节，直接就上手给郑常在搭了脉。

　　卢御医号脉时，易安就在旁悄悄观察每个人的神色。嫦嫔和丽嫔陪在郑常在左右，眼睛瞪得大大的，脖子越伸越长，像两只好奇的老猫，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德妃坐在郑常在对面，双眼死死地攫住卢御医，随着号脉时间的延长，脸色变得愈发阴沉。

　　淑妃的表情却最为耐人寻味，从卢御医的手搭上郑常在脉搏的那一刻起，脸色是变了又变，从红转白、转白为青、由青返红、憋红成紫，最后黑得仿似一块黑炭。

　　同时，卢御医的表现也甚是有趣。起初，她微微蹙眉，露出疑色；而后，她舒展眉目，露出惊色；最后，她眉开眼笑，是一派喜气盈盈！

　　号完脉，卢御医忽然起身，拱手作揖，欣然贺道：“恭喜郑常在！贺喜郑常在！常在的脉象光滑平稳、往来流利，仿若珠滚玉盘，是孕脉、喜脉啊！恭喜恭喜！”

　　“什么？喜脉！”郑常在面如死灰，她颤声问道，“卢御医，你是不是弄错了？”

　　“有孕是大喜之事，常在何出此言？”

　　“我——”郑常在说话断断续续。

　　“卢御医，”淑妃娘娘抢着开口，“烦请再仔细号一次脉，事关重大，烦请再确认一下！”

　　“臣遵命！”卢御医咳了两声，清清嗓子，接着又号起脉来。这一次，她号脉号得更认真，时间自然也用得也更多。最后，她收敛颜色，一本正经地板起了脸，“脉象光滑平稳、往来流利，仿若珠滚玉盘，确系孕脉、喜脉！”她补充道，“确信无疑！”

　　卢御医笃定的断言就像是晴空中的一道霹雳。

　　“啊！”郑常在惊呼一声，身子一软，斜斜地颓了下去。

　　嫦嫔和丽嫔在旁，慌忙扶住郑常在。她们以为郑常在听到怀孕的消息，因欢喜而激动晕厥。连声关切之余，还不忘连连道喜。她们全然没有留意到德妃和淑妃的脸色都已变得煞白。

　　嫦嫔和丽嫔越说越起劲，完全不顾身边人的感受，易安开始觉得她们似乎是刻意的。

　　也对啊！皇宫大院，佳丽三千，男人却只有宣明帝一个！妃嫔们关心他的一举一动，找宣明帝身边人打探也属实正常！估计宣明帝半年未曾临幸妃嫔的秘辛早已在妃嫔间传开了。郑常在突然怀孕，又怎么可能会不引起妃嫔们的好奇呢？

　　“几位娘娘，敢问大喜之事由谁向圣上禀告呢？”卢御医预感不妙，声音压低了三分，尽量不让其余人听到。

　　嫦嫔和丽嫔顿时噤声。凉亭之上，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卢御医打破沉默：“可是需要微臣代为禀告圣上？”

　　“此事务必尽快禀明圣上，”德妃开口了，“郑常在，你且与卢御医一同前去禀明此事。”

　　“等一等！单凭卢御医一面之词，惶惶然不能作准！”淑妃出面阻止，“窃以为，还是再寻一位御医号脉诊断为好。事关皇室颜面，断不可草率！”

　　“淑妃娘娘何出此言？”杜挽星一脸天真地站了出来，“郑常在怀了龙胎，自是天大的喜事，第一时间禀告父皇，贺父皇添嗣之喜，怎么会是草率呢？即便事关皇族颜面，也算是往脸上贴金的喜事，更该速速禀明！郑常在要是身体不适，不便亲自前往面圣，大可教卢御医代劳！报喜之举，想必卢御医也是乐意！”

　　“承蒙诸位娘娘和五公主的抬爱，”卢御医施礼道，“臣当一次报喜鹊，实乃荣幸之至！”

　　“圣上正与几位将军商议诰命夫人丧命小年宴一事，贸贸然前去叨扰，只怕冲撞了圣威，万一惹得龙颜大怒，谁来担责？”淑妃黑着脸，“德妃，你担得起责吗？抑或是，星儿，你来担责？莫不是卢御医觉得自己担得起？”

　　“回禀诸位娘娘，”易安冒了出来，“下官窃以为淑妃娘娘所言极是！圣上忙于诰命夫人身死一案，已然焦头烂额，甚是苦恼！此时即便报了喜，也未必能够取悦于圣上，反倒是容易激化矛盾，红白重装，恐怕引起几位将军的不满。不妨等几位将军撤离大殿，悄悄禀明圣上也不迟！”

　　“易大人不愧是读书人，思虑周全，本宫深以为然！”淑妃第一时间表示赞同。

　　“那便依易大人所言！”德妃借坡下驴，“郑常在身上不适，且找个僻静地方将养下来！”

　　“来人啊！”淑妃抢道，“请郑常在到耳放将养！切记好生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