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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雪塔 ...

  •   乘着公交车去了市中心后,时间已经晃悠到了上午九点钟。
      因为徐釉定的密室难度不是很大,看介绍说是很温情的一个故事(毕竟她定的时候考虑到她自己的脑子不是很好,为避免拖后腿),花费的时间也不会很多。所以他们一行人准备先去玩密室。
      到了密室,徐釉向工作人员出示了预约,相关工作人员便拿出一个小盒子,示意他们每人都要从盒子中抽出一张纸条来。

      都抽好了之后,徐釉一行人便将纸条展开。
      女工作人员带着笑容温柔地说道:“请抽到纸条上写有‘校服’和‘病号服’的玩家先去更衣室换上我们对应的服饰。服饰都是清洗过的,各位可以放心穿。各位换下的衣服可以暂时存放在柜台。”
      抽到了“校服”的徐釉和黄枳妤:“好的好的。”
      抽到了“病号服”的陈鹤词:……
      纸上是一片空白但不妨碍他们看陈鹤词好戏的施翎和宋程睦:“哈哈哈哈哈哈哈快去换吧鹤词哈哈哈哈哈哈——”
      陈鹤词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们一眼,就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几分钟后。
      三个更衣室的门被依次推开。
      首先出来的是徐釉。她上身套着有些大的米白色的衬衫,下身则是配了条及膝深蓝色的百褶裙。
      匀称白腻的腿则是被包裹在了雪色的长袜中。

      她在黄枳妤所在的更衣室门前等了一会儿,黄枳妤便拉开门出来了。

      跟徐釉的装扮一样——上身是米白色衬衫,下身是深蓝色的百褶裙。
      ——这一套服装显得她整个人又漂亮又可爱又俏皮。

      在门外的施翎和宋程睦闲得没事干,看到她俩换完的衣服后十分捧场,由衷地赞扬道:“哇!柚子你和学神这副装扮真是太好看了!简直就是天神下凡!太漂亮啦!!!”
      但在看到陈鹤词病号服装扮的时候,施翎和宋程睦笑得丧心病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词的病弱版本哎哟喂赶紧拍照赶紧拍照快快快快快快——”
      对此,陈鹤词给予了他的两个好兄弟一人一个白眼。

      将手机、衣服等物品放入柜台之后,徐釉一行人便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被蒙着眼分别领进了不同的门里。

      徐釉被牵着走进了一间屋子里。之后,她被示意着坐到了一张凳子上。
      周围悉悉索索了一阵之后,又归于了平静。
      又过了一两分钟,“咔哒”一声,门被关上了,房间内的公共广播也随之响起:
      “此密室名为【雪塔】。一共有五间连通的房间组成,各个房间都需要解密。解密完之后,需在最终通向的房间内的电子屏幕上输入之后广播中会播报的三个问题的答案。三题全部正确之后,【雪塔】密室即为挑战成功。”
      “现在,请所有能自由活动的玩家解开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开始解密。”
      徐釉听话地将系在眼睛上的黑布给解开了。
      霎时,一大片光亮跳入了她的眼中。
      徐釉一时间不太适应,便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她看到了坐在她对面、仍蒙着黑布的黄枳妤。
      徐釉有些奇怪,她出声道:“枳妤?”
      同时黄枳妤的声音也跟着一块儿响起:“可以帮我解个布吗?我的手被绑住了。”
      徐釉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了:“原来刚刚悉悉索索的声音是工作人员在给你绑绳子啊?我马上来。”

      恢复了光明的黄枳妤暂时也没办法动弹,徐釉就先在这个房间里寻找有没有可以割破绳子的东西在。
      房间不是很大,除了两张相对的凳子之外,就是距离凳子不远的、一张靠在墙边的桌子,还有桌旁竖着的书柜。书柜里面杂乱地摆放着许多的书。
      另外的就是一个门,通向另外一个房间的门。

      徐釉向桌子走近。
      书桌上杂七杂八地摆放着些许物品。不过徐釉暂时没功夫去查看,她拉开了书桌下的抽屉,在一堆写满了字的废纸中找啊找啊找,终于被她找到了一把美工刀。
      紧接着,她就拿着那把美工刀回到黄枳妤身边,帮她将缚在椅背后面的手解绑。

      “谢谢阿柚~”黄枳妤终于得以解绑,站起身来。
      “这个地方挺小的。”徐釉巡视了一下,跟黄枳妤分配了一下工作,“枳妤,你去看看书柜有没有什么能解密的好不好?我来看书桌这里。”
      “好~”

      徐釉再次靠近了书桌。
      桌上的东西零零散散,有一朵快要干枯的白山茶花孤零零地放在一旁。距离那朵白山茶不远处的,是一本日记本。
      封面上草草地写了一个叫“杭无秋”的人名。
      徐釉将日记本翻开。
      【■年■月■日
      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在一个戏剧演绎中。她饰演被绑在凳子上的人。】
      …………
      【■年■月■日
      山茶,她最喜欢山茶。尤其是白山茶。一个叫“雪塔”品种的白山茶。
      她喜欢把山茶花夹在特定的书本里。
      难道不会弄坏吗?】
      …………
      【■年■月■日
      她去往了一个漫山遍野都是白山茶的地方。
      晚安,■■。】
      …………
      【■年■月■日
      “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1)”
      可我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
      失眠了。】
      …………
      【■年■月■日
      又失眠了。
      不能和你在梦里相见了。
      你说要带着你的那一份活下去。
      可是真的好难啊。】
      …………
      【■年■月■日
      好痛苦。
      想来见你。】
      …………
      【■年■月■日
      我看到你了。
      就在我面前。】
      …………
      【■年■月■日
      他们说是幻觉。
      要我吃药。
      ……
      要是可以重新见到你的话,为什么还要吃药?】
      …………
      【2032年12月27日
      我闻到雪塔的香味了。
      ■■■,你还在,对不对?我今天看到你了。】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

      徐釉一一翻过去,她发现有几页纸有明显被打湿过的痕迹。
      字被晕染开,又另外化作了一朵朵小小的山茶花。

      徐釉把日记本放下,又去翻了翻桌上的东西。她在一些写满了字的纸张下面有两板药片。利培酮和劳拉西泮。

      徐釉侧头看向黄枳妤那边:“枳妤?你在书柜那里发现什么了吗?”
      黄枳妤正在翻看一本没有书名的书:“好像找到了点东西。阿柚,你过来看看。”
      徐釉走了过去。
      这书柜一共有五层。
      每一层都摆了不同的书。
      徐釉一一看过去,发现上面放的书大部分是西班牙的文学作品。

      自下而上的第一层,在卡斯蒂利亚高原的风和尘埃中,骑士的铁蹄踏过荒原,《熙德之歌》被吟游诗人苍凉的嗓音唱出,那是第一声弗拉明戈的“坎特翁多”——深歌。
      ——远方教堂内,格里高利圣咏正缓缓升起,同摩尔人清真寺的祈祷吟唱在伊比利亚的天空下交织、碰撞,为文学的诞生提供了神秘而肃穆的底色。

      随着目光的上移,时光流淌进下一个时代。

      塞万提斯的笔尖涌出了一个疯癫而伟大的灵魂,堂吉诃德的长矛刺向了风车,也刺穿了理想与现实之间的永恒幕布。这是西班牙文学的“黄金时代”,黄金的烈火与理智的暗影交锋,碰撞出如弗拉明戈一般所蕴含着的强烈的情感深度。洛佩·德·维加的戏剧在“科拉莱斯”剧场里上演着人间的全部激情——弗拉明戈在此刻找到了它的叙事核心——“孤调”中的“戏调”;桑丘·潘沙的世俗智慧化作了“alegrías”(欢乐)中那片刻的欢快与狡黠。

      贝克尔在《诗韵集》中低语:“Volverán las oscuras golondrinas…”(那暗色的燕子还会归来……),十八世纪的冰冷月光试图用理性的尺度丈量一切,而柏辽兹《幻想交响曲》中那光怪陆离、激情至死的“断头台进行曲”,是时空中下的一场浪漫暴雨,用诗歌与情感轰轰烈烈地迎接了下一个时代的到来。

      时代依旧在前进——德彪西的《月光》洒在洛尔卡的诗行上,是朦胧的前奏——银色裂痕即将出现,斯特拉文斯基的《春之祭》那原始的节奏与不谐和音,则预言了即将降临的、撕裂整个国家的暴力与痛苦。

      歌曲被粗粝而充满力量的嗓音撕扯开,色彩鲜艳的长裙裙摆有如黑色玫瑰花绽放,卡门·阿玛亚以火山般的能量冲破性别界限,有力的舞蹈是她抗争无形的宣言书。

      弗拉明戈舞者的脚跟敲击出火花,吉普赛老歌者的喉咙里含着沙砾,吉他从“ falseta”(华彩段)中流淌出了月光与苦难。

      ——一切终歇,和平到来。

      “这是一场千年的即兴表演,他们共享着同一个灵魂——一种在绝望中依然燃烧着的、关于美、死亡和生命的青铜般的激情。文学、舞蹈和音乐是三位一体的舞者,在名为西班牙的舞台上,永不停歇。”

      黄枳妤轻轻将自己手中书上的字句读了出来,随后思考了一下,便对着徐釉说道:“每一层书架上都有一本没有书名的书。但只有我现在手里拿的这本是有笔记的。其他四本都是一片空白。而我手里这本的最后一页还夹着一朵已经干瘪了的山茶花。”
      徐釉接过黄枳妤递来的书翻看了一下。

      是和她刚刚翻看的日记中一模一样的字迹。
      …………
      【雪塔,又名观音白、白玉荷。是我最喜欢的花。】
      …………
      【■■,在西班牙,体验弗拉明戈的最佳地点是在小型的、亲密的“弗拉明戈酒馆”(Tablao Flamenco)里,而不是在大型的、为旅游团设计的剧场里。】
      …………
      【“Veranillo” 在西班牙语中意为“小夏天”,特指在北半球秋季(通常是十月到十一月期间)出现的一段短暂、晴朗、温暖的天气,类似于印度的“小阳春”或北美的“印第安夏天”。我和■■都觉得“Veranillo”和德彪西的钢琴曲《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描述的那种意境特别适配。】
      …………

      感觉被塞了一大堆无形知识的徐釉感觉脑子有点宕机了:“嗯…………这个字迹跟我刚刚看到的日记本上的字迹一样。那本日记的封面上写的是‘杭无秋’这个名字。应该是她写的。”
      黄枳妤点了点头:“那基本可以确定这是‘杭无秋’所留下来的了。”
      她又指了指最高一层书架上挤在书本中的一副画给徐釉看:“刚刚我拿下来看了一下,画的是两朵山茶花。画的背后写着‘无秋&与青’,那应该就可以确定这个密室的主人起码是两个人了。但是……”
      徐釉奇怪地问道:“但是什么?”
      黄枳妤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但是我看到画背后的签名字,‘无秋’的字迹和唯一一本记着笔记的本子上的字迹不一样……反倒是‘与青’这个签名的字迹和笔记上的一样。”
      徐釉用自己不太好使的脑袋想了想:“……嗯……照现在来看的话,‘杭无秋’和‘与青’应该是一对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朋友的话……有没有可能会帮对方签名呢?”
      黄枳妤豁然开朗般的点了点头,笑意盈盈地夸赞徐釉:“很有可能!阿柚你真厉害~”
      徐釉不好意思地笑笑:“嘿嘿~”
      “哦对了,”她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将日记本拿过来给黄枳妤看,“这里面还特意提到了白山茶要放在特定的书本里,会不会就是要把桌上的白山茶放到你找到的那本书里面?”
      黄枳妤认可了她的猜测:“我们可以试一试。”
      徐釉将桌上的山茶放入没有封面的书本的最后一页,让其和另外一朵白山茶相拥而眠。

      她们将那本书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在把书推进最高的第五层,挤进《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和《涅朵奇卡——一个女人的一生》之间后,空旷的房间中突然响起了“滴”的一声。

      “咦惹——!!!”徐釉被吓了一跳,抱着黄枳妤不松手,“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黄枳妤朝响声处望去。
      是那道门。
      它开了。

      她拍了拍徐釉的后背让她放松下来:“好了阿柚,没事的,我们解开一道门了。走吧,不要怕。”

      徐釉这才放下点心,将日记本放回原处,挽着黄枳妤一起进入第二个房间。

      和第一个房间一样的空旷。
      只不过墙壁上多了许多钢琴家的介绍。
      贝多芬肖邦巴赫莫扎特舒伯特门德尔松舒曼李斯特柴可夫斯基约翰·施特劳斯…………

      房间的正中央还摆放了一架钢琴。
      再往后,就是另一扇门。
      徐釉和黄枳妤走到那扇门跟前。
      门上有个黑着的电子屏幕。
      徐釉好奇地在屏幕上点了点。
      下一秒,屏幕亮了起来。
      还有几行字。
      上面写着的字是:
      【再过两分钟,您将听到一首钢琴曲。请在空白处写下它的曲名。您只有一次机会。】
      徐釉:……
      完啦~
      徐釉可怜兮兮地转过头问黄枳妤:“枳妤,你是否欣赏过钢琴曲目?”
      黄枳妤摇了摇头:“没有。”
      徐釉有些崩溃了:“那它怎么还只有一次机会?就不能给我一个喘息之机的吗?”
      黄枳妤看了一眼题目,大概猜出来了些什么,安慰她说:“放心阿柚,他们制作出这个密室就说明肯定可以解开来的。前后肯定有联系。想一想,我们刚刚是不是在哪里看到过有一个钢琴曲的名字?”

      两分钟到了。
      钢琴曲从广播中缓缓倾泄了出来。
      如碎玉琼浆。
      它像小夏日里和煦的阳光,宁静而甜美。
      然而,在这和煦的阳光之下,又蕴含着一层淡淡的乡愁和静谧。
      它没有盛夏的炽热,只有恰到好处的温柔。

      徐釉顺着黄枳妤的思路往下想。
      嗯……
      好像真有一个……
      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德彪西的……
      什么曲来着?
      名字好像老长的那个?
      叫什么来着——??

      徐釉蹙着眉头冥思苦想:“我只记得是德彪西的了……其他想不起来了……我看看能不能返回去……”
      徐釉转头看了一眼,徐釉又回过头无奈叹气。
      “啊。”徐釉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力,“门关上了。不给我走回头路啊真是的。”
      黄枳妤被她逗笑了:“没事阿柚,我刚好记得。”
      ——徐釉一下子就像是被水滋润过后挺直了腰杆的向日葵了:“太棒啦枳妤!那你写吧~我们往下一个房间出发!”
      黄枳妤笑着应好。她在电子屏幕上用手一笔一划写下了“《亚麻色头发的少女》”之后,电子屏幕顿了两秒,显示出“回答正确”,终于将门开启。

      她们走入了第三个房间内。

      “咦?学神和柚子?”坐在一旁沙发上正在活动手腕的施翎和宋程睦注意到了走进来的她俩,出声道。
      徐釉一脸疑惑:“你们俩怎么挨得这么近?”
      施翎听后一脸的无语:“我和程睦被蒙了眼就在工作人员的安排在坐在了沙发上。工作人员走之前帮我们把蒙着眼的黑布拿走了。我们手还被锁了个智能手铐,门开了之后我们俩的手才被松开。硌都硌死了。”
      徐釉:“那你们就这么干坐着?不嫌挤啊?”
      宋程睦:“广播里面说让我们互相说一句诗。念完了就从头开始。一直到我们的手铐被解开才能挪动位子。否则会被判定为整个密室都解密失败。”
      徐釉&黄枳妤一脸的同情:“辛苦了。”

      施翎终于站起身来了,他在原地跳了跳,活动了一下刚刚和宋程睦挤来挤去的四肢。
      黄枳妤问他:“那你们刚刚是在念什么诗?”
      施翎指着正对着沙发的一张茶几上摊开的书回答道:“这本书里面的诗。”
      黄枳妤和徐釉凑过去看了一眼。

      【在鲜绿的清晨,我愿意做一颗心。 ——洛尔迦
      船在海上,马在山中,影子裹住她的腰,她在露台上做梦。 ——洛尔迦
      我已不再归去。晴朗的夜晚温凉悄然,凄凉的明月清辉下,世界早已入睡。 ——希梅内斯
      …………】

      字迹还是一样的——和徐釉与黄枳妤判断成杭无秋的字迹是一样的。
      这是她的摘抄集。

      “这个房间里的其他东西呢?我们一起找找看吧?”黄枳妤翻着摘抄集提议。
      宋程睦和施翎爽快地答应了——他们现在巴不得多动动:“行。”
      徐釉则是先瘫在沙发上罢了一会儿工。

      黄枳妤在翻看茶几上的摘抄集,施翎和宋程睦在看旁边的书柜。

      “奇怪……”黄枳妤喃喃出声,“为什么是同样的字迹,这本摘抄集封面上写的却是‘白与青’的名字?明明应该是杭无秋的啊……”

      那边,宋程睦在书架上找到了被卡在书与书之间、与书架成45°夹角的一幅画。
      他感到有些奇怪,便抬手将画抽了出来。
      突然,“哗啦”一声,一道墙壁被生生移开,露出了一扇带着密码锁的门。
      下一秒,陈鹤词的声音就在门背后响了起来,伴随着两三道拍门声。
      “Hello?有人吗?”

      施翎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整得吓了一跳:“我艹!”
      躺在沙发上的徐釉:?
      正在研究摘抄集的黄枳妤抬头:“怎么了?”

      听到“哗啦”移墙声才走近门的陈鹤词拿着一份病例单对着门大声说话:“有人看到一扇门了吗?你们那边找到有对应的数字吗?应该会要输密码才能进来。没有找到对应数字的话试一试输入‘1227’这几个数。如果密码有8位的话,那就输‘20291227’这几个数字。”
      可能这个门特意是用不隔音的材料做成的,所以靠着它说话的陈鹤词的声音才得以被清晰地听见。

      “哦哦,好!我们看看!”施翎率先反应过来,走到门前看了一眼要输入的空格数,复又回过头问了一嘴,“有人找到类似于密码的数字了吗?要8位的。”

      黄枳妤:“没有。”
      宋程睦:“我也没有。”
      瘫在沙发上的徐釉正准备说话,结果被施翎截胡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是没有的。”
      徐釉冲他懒懒地摆了摆手:……
      对。
      你说的很对。

      施翎输入了“20291227”之后,门应声而开。

      穿着病号服的陈鹤词终于站在了他们面前。
      施翎先进去,抓着一张画的宋程睦紧随其后。最后,徐釉和拿着摘抄集的黄枳妤一同走进了陈鹤词所在的房间。

      这是一间装饰成病房的房间。
      四周都是白色的墙壁,房内唯二大件的物品是一张病床和一个床头柜。
      床头柜上摆着唯一一张被画框框起来的画,有一束插在瓶子里的白山茶,还有一张被墨水泼到只剩下“■■■■■■■医院”和“2029年12月27日”这两条信息的一张纸。

      “哇,这里舒服啊!这里还可以躺着~”徐釉秉持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伟大原则,“啪叽”一声跌在了床上,“啊~舒服~枳妤枳妤~快到朕的怀里来~”
      陈鹤词无语了一阵:……
      徐釉又不眼瞎,自然是看见了,她冲陈鹤词一眯眼,隐隐有些“威胁”的意味在:“你有什么看法吗?”
      陈鹤词口不对心地回答:“没有,不敢。”
      徐釉:……
      我看你这幅表情显然就是在说“有”!

      “好啦好啦,阿柚,我们先看线索吧?好不好?”黄枳妤习惯性地打圆场。
      徐釉冲陈鹤词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像个使小性子被家长纵容了的小孩子,随后便窝到黄枳妤旁边去了。
      她一边挽着黄枳妤一边乐颠颠地说:“好哦好哦,我都听枳妤的~”

      陈鹤词:……
      有点气了怎么办。

      黄枳妤抽出在画框里的画——画的仍旧是两朵栩栩如生的雪塔。她将画翻了过来:“‘无秋’和‘与青’。”
      徐釉凑过去看她手上的话:“哎?还是同样的签名哎?不过这次就对了。”
      宋程睦和施翎闻言,也凑了过来:“什么对了?”
      徐釉回答:“名字,我们在第一间房子里也看到了同样的一幅画,但背后的签名应该是‘杭无秋’和‘白与青’各自为对方写的名字。字迹明显不一样。这里就对了。不过……”

      “不过‘无秋’这个签名明显是人在力不从心的时候签的。笔锋都有些抖了。”
      陈鹤词接过了徐釉的话语说道:“这又是间病房,所以‘无秋’应该是生了重病。我刚刚给你们报的数字应该是杭无秋的住院时间。或者是别的什么关于她的重要时间点。”
      徐釉皱了皱眉头:“不对啊,我们在第一间房子里发现的日记本上面还写着‘杭无秋’的名字啊……”
      黄枳妤想到了什么:“也许是‘白与青’模仿了好友的字迹写出来的?日记本前面写的‘杭无秋’只是白与青用来装作好友存在的一种方式?”
      徐釉觉得玩密室跟着黄枳妤真是一个分外正确的选择:“嗯嗯嗯!好有道理!呱唧呱唧!(嘴动鼓掌)”
      黄枳妤接着补完了自己的猜测:“所以杭无秋可能是已经去世了的,活着的白与青靠着与亡友度过余生?在之后的每一天中都变得越来越像生前的杭无秋?”
      徐釉:【呱唧呱唧鼓掌jpg.】
      陈鹤词也认同了黄枳妤的这一想法,但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这个密室的大概剧情我们应该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了,可是——”
      他扫视了一眼周围,接着说了下去:“我们全员进入密室的时候,广播里进行了全员通知,说一共有五个房间——”
      “我能肯定我呆的这一间房间不是第五间,那么最后一间房间到底在哪里呢?”

      施翎:“嗯……”
      宋程睦:“嗯……”
      黄枳妤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们到现在一共经历了四个房间,还有最后一间。”
      徐釉不管那么多,听完陈鹤词的疑惑之后就试着推了推床头柜——床她准备待会儿推,毕竟比较重——反正这间房间里就这点东西在。
      陈鹤词想要阻止她:“应该不是这里——”
      话音未落,床头柜被推开,露出了一个亮着灯的通道。
      陈鹤词:……
      徐釉准过头看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陈鹤词:“没什么。夸你厉害呢。”
      施翎和宋程睦:“哇——”

      他们顺着通道走了下去。
      先下楼,再上楼,最后到了一个门前。
      徐釉握着门把手,慢慢地往下拧。
      “咔哒”一声,门被旋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纯白。

      里面大片大片、满房间都是的雪塔。雪白雪白的花瓣,如上好的锦绣一般,重重叠叠地簇拥着,像是在缠绵一首悱恻的情诗。
      中间只留出了一条仅能供一人走过的路。
      淡雅的清香扑鼻而来。
      “哇塞!”徐釉猝不及防地被这清香撞了满怀,杏子眼里亮晶晶的,“好漂亮!”
      施翎又惊讶又很煞风景地来了一句:“哇!是真花啊!下血本了这是!”
      他们慢慢悠悠地走在满是白色山茶花的房间内,终于来到了对面墙壁上的显示屏前。
      徐釉点了点黑屏的电子屏幕。
      电子屏幕亮了起来。
      随后,广播响起。

      “第一个问题,活下来的那个人是谁?”
      “第二个问题,谁生病了?”
      “第三个问题,TA们是什么关系?”
      “依次作答,每道题仅有一次机会。请玩家慎重填写。”

      徐釉:……
      啊啊啊!
      怎么又只有一次机会!!!

      “填吧,没事。”陈鹤词看她手都在抖,近似安慰地说了一句。
      “那我填了?第一道题的答案是‘白与青’?”徐釉语气有些不太肯定。
      “嗯。是她。”黄枳妤在她后面看着那一大团锦簇的雪塔,回答道。

      “那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杭无秋?等等,不对——”徐釉回忆了一下当时在第一个房间里看到的日记本和两板药片,写下了“杭无秋和白与青”这几个字,“在能完美模仿杭无秋字迹的情况下,白与青日记本里写到自己会出现幻觉和失眠的情况……所以生病的人是她们两个……”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她们俩个是什么关系。”徐釉有些疑惑,“还能是什么关系,超级超级好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吧?”
      “等等!”正当徐釉要往上写时,黄枳妤叫停了她,“她们不是闺蜜!是爱人。”
      徐釉要往电子屏幕上写的动作停了一瞬。她转过头去看黄枳妤:“爱人?”
      陈鹤词、施翎和宋程睦也都看着黄枳妤。
      她再次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肯定:“对,她们的关系是爱人。”
      她手里拿着最后一张画——那上面孤零零地只画了一朵雪塔:“那本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著的《涅朵奇卡》,还有——我刚刚在山茶花里面发现的。画后面写着——”
      “画后面写着:
      【与青,我给你如山茶花般暴烈的爱,它会向你献祭出最纯洁最盛大的白色头颅。】
      【我很爱很爱你。】
      【因为爱你,我的灵魂永生。】
      【——无秋。】”

      徐釉朝着黄枳妤很轻很轻地点了下头之后,转身在电子屏幕上写下了“爱人”这个浪漫的答案。

      三题回答完毕。
      她点了“提交答案”。

      下一秒,冰冷、似乎又带着点温度的广播声音响起。

      “恭喜玩家全部答对!密室【雪塔】已解密成功!下面将带您回顾全部故事线。”

      【雪塔】:
      白与青和杭无秋相识于大学要表演的一场戏剧中。

      那是一场秋天,杭无秋更喜欢把那种天气称为“Veranillo”,即“小夏天”。

      当时杭无秋在那场戏剧中饰演了一个双手被绑缚在椅背后面的角色。
      白与青是饰演一个将她解绑又为了救她身亡的角色。

      在抬眸对视的那一瞬间,她们都在各自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那一刻好似灵魂碰撞,宇宙星河都在那一眼对视中粉碎成齑粉。

      ——后面的相熟相爱就显得自然而然了起来。

      她们都很喜欢西班牙文学。

      她们会在校园中秘密地分享一段西班牙盛夏的绿。
      杭无秋的灵魂如诗篇一样美好,令白与青神魂颠倒。

      杭无秋很喜欢白山茶。特别是雪塔。又叫观音白。
      她曾经在出租屋里买了一簇又一簇的雪塔插在瓶子中。
      那时,整个屋子都浸满了雪塔的芳香。
      白与青在杭无秋的影响下,也爱上了雪塔。
      “山茶花凋落方式独特,它的花瓣与花萼结合紧密,凋谢时会从基部形成离层,整朵花及花萼完整脱落。这种特性被称为‘落椿’,常见于日本传统美学中。象征着决绝与孤傲。”杭无秋曾告诉过白与青,山茶花的特别之处。

      “我给你的爱是和雪塔一样的,是孤注一掷的。”还有一次,杭无秋看似开玩笑实则认真地对白与青说道。
      白与青认真地看着她说:“我知道。我对你的爱也是。”
      她们在出租屋里很安静很安静地相拥。

      ——像大雪落在了观音白之上。
      静谧又盛大。
      庄严又圣洁。

      杭无秋身体不好。她在和白与青关系进一步深入之前,就对白与青说过了。
      她说,她可能活不长的,到时候白与青会后悔的。
      白与青并没有退缩。她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杭无秋的眼睛回答道:“不和你有更进一步的交集我才会后悔。”

      她们度过了很快乐的几年。
      她们分享了一年又一年的小夏天。

      几年后的某一天里,杭无秋买来的很多雪塔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开始集体性、大规模地落椿。

      之后的没几天,杭无秋的病突然恶化,她住进了医院中。
      白与青一直陪着她。
      安安静静的。

      最后,买来的所有雪塔都在12月27日那天凋谢了。
      那委实是一幅很辉煌很疯狂很没落的景象。
      杭无秋和白与青一起看到了。
      ——一个在人间,一个在天边。

      白与青的身体状况也在之后慢慢变得不好了起来。
      她开始失眠,开始产生幻觉。
      她整日整夜都在思念杭无秋,那个给她热烈爱意的人。
      她讨厌失眠,因为她不能在睡在梦中,去看见活着的杭无秋。
      她喜欢产生幻觉,因为产生幻觉会让她重新看见杭无秋。

      “致与青……”
      ——白与青在杭无秋去世后开始模仿她的字迹。
      她在日记本里写下一朵朵独属于山茶花的思恋。
      她将她们之间的一点一滴全部用文字写了下来。
      她将杭无秋的遗物和自己写的纸张混在一起,说她还活着。

      她慢慢地写着摘抄集。
      从秋到春。

      时光是山茶,大朵大朵地开,又大朵大朵地凋谢。
      她学着杭无秋的样子说话,她买了大把又大把的雪塔山茶花。

      白与青把自己泡在整间塞满雪塔的房子里,她恍恍惚惚地闭上了眼,终于又看到了杭无秋鲜活的身影。
      她仍然快乐、充满了活力。
      她向白与青飞奔而来。带着满身雪塔香气。

      在前一秒,在这一秒,在下一秒。
      ——在每一个她们对视的三秒间。

      在那个独属于她们的“Veranillo”(小夏日)里,观音白的芬芳经久不息地氤氲着。

      ——她们永远相爱。

      【“你知道吗?”依旧青春的杭无秋笑得生动,十八九岁的女孩子眉眼漂亮得像幅画,她眼神亮晶晶看着白与青,“Veranillo的意思是小夏天。”】

      【所以。】
      【你知道吗?
      Veranillo的意思是小夏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雪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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