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搞错竹马后，他披着新马甲回来了》immeasurable

29、笋粥

　　越往南下，一路山丘愈多。
　　有花绛鸢二人行至一处废弃的驿站。
　　“天色有些晚了，我们在这歇会？”有花绛鸢伸手，拂袖之间除去院内杂草，“赶了四五日了。”
　　那驿站正门上方牌匾上刻着的是有花氏的标志，门环边依例刻着废弃日期。数数日子，已是五年多了。
　　她下马进内栓绳：“我有些担心你。”
　　封言跟在她身后，也在另一根木柱边栓绳：“其实无碍的。”
　　“我看你都乏了，还是歇一晚吧，这几日我们都不曾歇过。你身子都不知道好了没。”
　　“好了。”
　　“那就当我乏了吧。”有花绛鸢顿了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他向屋内走去，用术法简单清了灰。
　　接着，他又走向厨房，一路走的很快，头也不回。
　　有花绛鸢叹了口气，她跟到他身后：“你要做饭吗？我昨日是说饿了，但修术之人几日不吃，没什么事的，你还是歇一歇的好。”
　　“有花家主能帮封某收拾间屋子出来么？”
　　“自然能。”
　　封言私底下其实很少这么称呼过她，这般显得有些疏离了。
　　有花绛鸢知道自己说不动他，便只好用灵力为他探了些野菜菌子的方位，这样也算方便他做菜。和植物有关的活计，他们草木灵族天生就做得快些。
　　“有劳你了。”他轻声致谢。
　　有花绛鸢只是皱了皱眉，转身上楼去了。
　　收拾完两间屋子下来时，桌上是两碗野笋菜粥。
　　“收拾好了？尝尝。”
　　她坐下来：“谢谢。”
　　封言一向是个温柔的人，不论对谁，只是大部分时候温柔中会有一些淡淡的疏离。可他对她一直都不一样，即使并不明显，但她能感受到，因为只要出现在一个场合，她就能感受到他时不时看向自己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不一般的初遇。特别是在他向她说出自己的心意之后，他眼中的温度......她不是感受不到。
　　可现如今，他的模样，他的眼中，就像在刻意藏着什么。她甚至觉得他在刻意同她避嫌。好像是从发现他是龙这件事之后开始的。
　　莫非，他讨厌别人知道他是龙这件事？有花绛鸢这般想着。她知道他不是欲擒故纵的人，所以可能是自己做了什么他不喜欢的事。既然在同自己置气，他为何又对自己这般好？难道是自己误会了，在自作多情么？
　　有花绛鸢心中蓦地生出一团火，无名火。
　　她低头喝了口粥，就在那粥入口的一刹那，她眼睛突然就亮起来了。
　　“好好吃。”
　　吃一口笋，那笋又鲜又脆。
　　有花绛鸢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什么无名火，刚升起来就灭了。
　　“多亏你指的方向，不然我也挖不到这么好的笋。”
　　闻言，有花绛鸢只是轻轻“嗯”了声，有些懊悔刚刚对他的揣测。
　　封言很快喝完了粥，却未上楼，往外出去了。
　　“你......”
　　“我......”
　　“你先说。”有花绛鸢站起来。
　　“我要出去一下，半个时辰内一定回来。”
　　“好。”
　　“那你？”
　　“我要问的就是这个。注意安全，这附近有个断魂崖，下面有许多阴灵，可能会有小部分蹿上来。不过你不用担心，你不靠近崖边就好，蹿上来的也过不了结界。”
　　“嗯。”他轻声点头，“多谢你。早些歇息，若是困了，不必等我。碗也可以放着，我回来收拾。”
　　“没事，碗我洗就好。”
　　她目送他离开，直到他于夜色中淹没。
　　她坐下来，将剩下的粥都喝掉，然后把桌子和碗筷都收拾好。
　　有花绛鸢没有去休息，而是在门口附近搬了把木椅坐下，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今晚天上的星星很亮，可周围却起了薄雾。
　　她缩了缩脖子，化出一片叶子，默默吹起了曲子。
　　那曲调悠扬，似能穿透迷雾。
　　这首曲子，是她的母亲教她的。有花绛鸢对自己的母亲没有多少印象，但却一直记着这首曲子，像刀刻般印在脑海里。
　　她不知道她的母亲去哪儿了，她长这么大，都未曾得到过她的消息，也找不到她。但每当吹起这首曲子时，似乎总能感受到母亲就在身边……
　　这般，所有的恐惧都会消失一半。
　　吹着吹着，一只灵蝶落在她的手边。是有花娜传消息来了。
　　“家主，这是最近几日的汇报。近期无大事发生，但据军情来报，北境似有异动，奠柏将军特意来申请新军资并表示已做好应对。老家主已同意拨款，并让转达，以下是原话。鸢儿莫忧心，奠柏那家伙虽是用的钱多了点，但绝对是用在正途上，爹爹替你做主了啊。家主，奠柏将军此次申请军饷是本月供给的两倍，但依有花律，老家主可一人决定拨款，臣不好阻拦。”
　　有花绛鸢闻言，只是笑了笑。她自是了解奠柏，他是个好将军，对有花氏忠心不二，确实如有花正所言，只是花钱多了些。朝上总有些大臣来参他几本，因此有花绛鸢限了他的额外赏薪。这次毕竟是有军情，她便由着他了。
　　“去封氏、王氏、庄氏交流学习的学士们已全部回城。至于龙府那边，一切安好，他有振作的迹象。以上是全部。”她停顿了会，“家主自己也要保重，莫要伤着了。”
　　灵蝶散去。
　　有花绛鸢捻动法诀创出新的灵蝶：“本主知道了。你做得很好，最近天有些转凉，不知京城里是否也是，你注意多添衣。六日后是阿时生辰，到时让绿竹去本主房间梳妆台下面的柜子里取礼物送去封府，绿竹知道本主放东西的习惯。还有，这月多给绿竹支出一月的俸钱，十五日后是她父母亲的忌日。有花居那里让阿玉多盯着，转叶树和散凉藤这几年夏季南方五镇都会有需，做好养护和储备。她正巧刚从王氏交流回来，十月中旬让她去一趟南方五镇，指导一下当地种植，正好她得了空，去看看怎么回事。至于龙府那边，他若是振作起来就好，若是不行，鲤镇的位置不给他留了，让他好好在家里当个有钱的酒鬼。”
　　送出传话灵蝶后，有花绛鸢站起来把椅子收进屋内。这时，一只长腿的人参突然跑了进来，站定后它突然大喊：“救命！”
　　这人参没有人形，只会言语，是只小妖。
　　“你？”有花绛鸢低头看它，弯下腰把它拎了起来，“小妖怪，突然闯进来做什么？”
　　“姐姐，求求你！不要把我丢出去！”它本想装装可怜，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修出人形的双眼，没法像人一样双眼含泪，只好大声祈求。
　　“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是住在断魂崖边的一只小妖，我没有名字，我真身是一株人参，你叫我人参就好！我最近刚学会说话，我还不想死，求求你保护我！我刚刚都看见了，你用的术法是浅紫色，你是好人！”
　　有花绛鸢无奈笑道：“我是不是好人和术法颜色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的！之前有个大哥哥救过我，他的术法颜色是浅蓝色，而要捉走我的坏人用的是深蓝色的术法，浅色的是好人！”
　　“行吧，那你说说，你遇到什么危险了？”有花绛鸢把它放下来，拍了拍它的脑袋。
　　“断魂崖，有一群人，虽然我不认识他们，但是那些人身上有很重的杀气，我对坏人的恶意一向很有直觉！我好害怕，我不知道那些人来干什么，但他们看上去比被结界拦住的阴灵还凶！姐姐能不能保护我？我怕被抓走！”
　　“那你说的那些人可有挟持他人？”
　　“挟持？挟持是什么意思？”
　　“就是带着一个和他们不是一起的人，并且对那个人有恶意。”
　　“哦！”人参跳起来，“有！有个大哥哥，他看上去和他们关系不好！我逃走的时候，他好像看到我了，但是他没有伤害我。他应该也是好人！他束发，穿着黑紫色的衣服，他......欸！”
　　它还没说完，有花绛鸢就转身出了门。
　　人参急得大叫起来：“姐姐！你是要去救他吗？那我呢？！”
　　它看着有花绛鸢的背影，在桌上跳着，却见有花绛鸢手一挥，为它布下了一道防护结界。
　　“你好好呆在这别出去，这结界可护你一夜，若天亮我还没回来，你便不必等我，趁没有危险早点离开！”

　　断魂崖。
　　封言站在崖边，夜晚的风吹起他的衣袍，前方是近五六十个手持刀剑的人，后方则是深不见底的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