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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苍之王 ...


  •   【东京法政大毕业典礼】
      ‘恭喜啊!XX,咱们这届里面只有你一个通过了国家考试吧!到时候当上大官了以后可别忘了咱们兄弟啊!’
      青年闭了闭眼,
      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啊,想起来了。
      他当时笑着,打闹着回答道:“我做官可要把战争带来的影响全都消除!到时候等咱们国家经济恢复发展起来了,还愁什么没钱赚没命花!”
      朋友豪爽地大笑几声,揽着他的肩,“兄弟我宿舍里面还藏着几罐啤酒,走!咱们不醉不休!”
      “走!为了未来!”
      “为了未来!”
      ————
      “为了未来,佐佐城。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他聪慧的心爱的女友笑盈盈地答应了他的邀请,他们会一起把世界变的更好。
      他们会扫除不公,阻止战争,宣扬正义,让每一个人都能够迎来战争之后的暖春。
      他们会做到的。
      做到……
      “你以为政界是小孩子过家家吗!幼稚!你要是把这个政策推行下去,会招惹多少被你这项政策动了蛋糕的人?你想清楚后果没有?!”
      “战争才刚刚结束没有多久,人民需要这项政策去维系温饱!”
      他当时用着带着点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那位政界的前辈,抿直了嘴角。
      “我以为,政府存在的意义就是替人们选出能够帮助他们的决策、建设国家、消除不公、让每一个人都能够依照自身的愿望生活下去。”
      “不必为饥饱奔波、无需为求生拼命、能够得到应有的教育,能够选择去做想做的事,拒绝被强加的意志。”
      “我想实现这样的未来,我是为了这样的未来而来的。”
      说完这些,他没有再去看那位前辈,转身带着文件离开了。
      在任的领导很快就通过了政令,受灾民众(大多集中在横滨)陆续领到了救济,从集团征收来的住房也被分配下去了哄抬物价的商人……已经清理了七成。剩下的那些应该也已经掀不起什么波浪了。
      他低头看着被整理好的资料和调查结果,心中不免有些骄傲和自豪,抱着一种想要自己的前辈大吃一惊的心情,他邀功般的把成果展示给了他的前辈。
      得到的却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为什么,前辈?受灾人民在解决温饱的同时还能提供劳动力,还改善了社会治安,这些加起来可以算天大的好处,您却在为了什么而叹气呢?”
      半月不见,这位政坛的老前辈憔悴了不少,他抬手揉着自己团成一团的眉毛,看着眼前这位意气风发的青年,不忍再次叹道:
      “你太天真了!”
      “政治家没有几个是完完全全清白的,尤其是刚刚经历过战争……”
      ‘旧的官员中有不少本就是战争的推手,而新晋的那些又有多少不是靠战争起家的?’
      可这终究是不能明说出口,眼前的青年为自己的软弱和妥协而愤怒不解,可这背后的弯弯绕绕……
      “总之,如果你真心想要帮助那些受灾的民众,一定要仔细考虑你发行下去的所有政策的可能的后果、保证他们能够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
      “最为重要的是,记得保护好自己。”
      年长者的语重心长往往不能被年轻人当做现行的标准,当时的他自然也没有把这句话真正听进去。
      “我知道了。”
      他只是这样淡淡的答道,然后就裹挟着失望的气团离开了。
      —————
      但是对于初出茅庐的新人,过早的崭露头角带来的不是欣赏与帮助——而是嫉妒和利用。
      “XX,这份文件你签一下”
      “好。”
      文件只是很平常的关于制止动乱的决定,按理来说根本用不到他这样的小官员来签字……
      心中只是稍微疑惑了一下,他没有多想,按要求在负责人的地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呢?
      然后过了不到两周,他就在报纸看到了后续。
      “异能者率领驻地居民暴乱,军队为防守不得不开枪还击……?哈。”
      青年被气笑了,身形颤抖着,然后又顿了一顿,猛的一下把报纸摔倒桌子上。
      他之前没想到……是想到了但是没有相信——
      他本以为政府对于异能者的态度不会如此厌恶的。
      “……”
      佐佐城,他的女友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政府不是厌恶异能者,他们只是想要能够被他们完全掌握的异能者。”
      “这样吗……”
      ————
      佐佐城是对的。
      从那天开始,事态就向着深渊一路滑坡。
      “这分明就是谋杀!”
      他把那薄薄的一纸政令卷成卷,指着那高高挂起的上司的鼻子骂道:
      “他们本来就没有钱,房屋和工作也都没有,你还把食物的买卖权全都交给口口企业,这不摆明了想让百姓吃不起饭吗?”
      “百姓吃不起饭的话,你去给他们发钱啊?”
      又是这样、这样理所当然、事不关己的语气。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房间里的灯光好像突然刺眼了起来,声音模模糊糊的像是海浪一样一阵又一阵。
      他当时好像是睡了一觉。
      而等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的上司头破血流地趴在办公桌上,自己的手里还攥着他的头发。
      他不知道为什么,却冷静异常。用抹布擦干净手里的鲜血,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了指纹,做完这些最多花了十分钟,不会有人擅自进入他的上司的办公室——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了这个趴在桌上的、没有任何担当的恶毒的官员身上。
      ‘烂透了的人……就在这里死掉的话……’
      他这样想着,于是也这样做了。
      ————
      “有点太冲动了……”佐佐城担心地看着向自己坦白了他的所作所为的恋人。
      “……我大概待不下去了。”
      “……嗯。”
      曾经的他,过去的苍王,只是一个大学刚刚毕业的青年人罢了。
      他清楚,他弥补一样的去调查清楚了在自己曾经签发下去的那些看似无害的命令到底害死过多少人;他知道的、知道自己到底做过了什么脏污的事情还沾沾自喜——可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亲手把一条鲜活的生命置于死地。
      他把脸埋进掌心,颤抖着承认了自己的罪恶:
      “我不配……我杀人了……就算是罪犯也应该用法律去惩戒,可我却——!”
      “……无论如何,”她的声音又轻又缓,像羽毛一样缓缓拂过青年弯折了的脊背,“我会一直陪着你。”
      ————
      不管怎样,当时的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选择。
      虽然他尽可能的清除了自己作为凶手的线索,无缘无故的失踪却几乎是把“他就是凶手”这一事实昭告于天下。
      于是他们逃了。
      得益于日本稀少的监控,他们勉强能够藏身于一些隐蔽的巷子、偏僻的街道,或是无人居住的毛坯房。
      不管什么时候,两个人之间必须有至少一个人是清醒的,还有时常变更的住所,日复一日的担惊受怕,甚至还有几次会在回去的路上看到搜查的警察……
      他们只能拉紧兜帽从旁边快速走过。
      ‘像是过街老鼠一样……’
      ‘都是因为我。’
      他最珍重的人因为日夜操劳消瘦了下去,曾经设想中的由自己撑起一片天去和她一起生活的梦想也几乎是完全的破灭了。
      倚在窗边的墙后,他仰头看向了漆黑一片的天空——因为烟尘而看不到星星的夜晚的天空。
      ‘明天就能结束这种生活了。’
      是的,几乎是花光积蓄,他们终于联系了走私的黑船,明天晚上就能离开这里,去往异国躲避风头。
      ‘……’
      就算沾满了鲜血的自己离开了官场,在上面盘踞的秃鹫鬣狗也不会离开……人们还是会因为他们而生活在水深火热里……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里面晃着一小团被树叶切出来的月光。
      既然……已经让双手沾染鲜血了,既然已经失去了光明的资格了。
      “那么干脆用这双手去惩戒那些恶人吧。”
      他握紧了拳头,终于下定了决心。
      ————
      “……”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是的……好久不见,前辈,”
      在马上就能够离开的一个平常的傍晚,他们碰上了他曾经的在政界的前辈。
      傍晚的温差带起了风,吹着他们的衣摆哗哗作响。
      “您说的是对的。”他终于开口说到,“但是……”
      “我不后悔。”
      他不想伤害这位前辈,但是船不会等他。
      ……如果前辈想要阻拦的话,就把他打晕吧。
      他正在心里面这样盘算着的时候,他的前辈摸了摸他自己反射着夕阳的余晖的头顶,笑骂着咕哝出一句话:
      “当初果然没看错人……”
      “什……?”
      青年仓促地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了这位几乎从没支持过自己的前辈,
      “我今天只是下班回家,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看见。”
      那位前辈直接闭着眼离开了。
      “……走吧。”
      ————
      和佐佐城一起在国外流亡的这几年,青年看了很多、做了很多,也想了很多。
      几年下来,他也找到了很多知晓且厌恶那些政客所作所为的同伴,他们把自己的组织称作“苍之旗帜”。
      他原本没想这么快回日本的。
      直到,情报网传来的消息——龙头战争爆发了。
      政府一如既往的毫无作为,打着让横滨的黑色势力互相消磨的理由,放任横滨的事态愈演愈烈,甚至在事态逐渐向外扩张的时候放出了涩泽龙彦——外号白麒麟的,日本最接近超越者的,弑杀的犯罪者。
      自大轻狂、傲慢还听不懂人话,从来都不把生命放在眼里,相反满脑子都是利益和权利的肥猪……
      兜帽下的人神色莫名,青色的火焰在他眼里燃烧。
      “走吧,用‘苍之王’的名义去给他们降下惩罚吧。”
      ————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佐佐城在后方坐镇,负责出谋划策,而他作为执行者,在入侵了被陈列出罪责的官员的手机后,把他们集中在某个地点,在把自己提前录好的视频播放完之后,引爆了早就布置好的炸弹。
      “BONG!”
      为他提供炸药的穿着小丑服饰俄罗斯商人笑着为屏幕里的巨大火花配音,和他寒暄过几句后就用异能消失不见了。
      佐佐城不是很赞同他与那两个俄罗斯来的商人做交易,
      “可是……我们在国内根本找不到别的途径……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而看起来就好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条件是:自{苍之旗帜}能够接受他们偶尔提出来的意见。
      这似乎是一件稳赚不赔的生意。
      所以他最后同意了。
      ————
      【打倒社会毒瘤,反对官僚主义!】
      【解聘税金小偷!】
      【反对战争!还受害者一个交代!】
      在那些政客的黑料被散播出去之后,街头上果然有了愤怒群众的游行。
      自称苍王的青年悄悄混在了里面。
      看到人们愤怒的、嘶吼的涨红的脸,听到激昂的演讲,青年有些忍不住地勾起了嘴角。
      一声哭泣突然钻进了他的耳膜。
      是一个小女孩,被愤怒的人群丢到了看台上。
      小女孩哭的撕心裂肺,她刚刚失去了自己的父亲,本就沉浸在悲伤里,如今又被对她来说没有理由的恶意和愤怒针对……自然就控制不住眼泪与嚎哭。
      “杀人犯的女儿!”
      “就是你们害的我们遭受战争!”
      “凭什么我们的血汗钱归你们!”
      “还我爸爸……”
      “……”
      青年站在台下,瞠目结舌。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为什么人们要把愤怒宣泄到这个孩子身上?
      冷汗顺着脊柱划过,他的眼前阵阵发黑,腿脚的感觉也渐渐消失了……
      ……
      最后,他还是冲上台去把女孩抱了下来,然后逃一样地离开了人群。
      按着小女孩模模糊糊的指路,他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出租房。
      哭累了的孩子在他的怀里打着瞌睡,在看到家门的时候却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在小女孩有节奏的敲门之后,出租屋的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从后面探出了一张憔悴的女人的脸。
      青年知道她,她是自己杀掉的众官员之一的妻子。
      女人的脸上挂着泪痕,憔悴的神情焦黄的脸;青年一下子都没能把她和照片上那个光鲜亮丽的贵妇人联系在一起。
      “谢谢你……要是我连这孩子都失去了的话,我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女人向着青年道谢的话还没能说完,她的眼泪却又滚落了下来。
      女人因为自己的失态而不停地对着青年道歉,她的孩子也只是默默地站在女人的身边抱着她。
      青年站在那里,像是一尊铁黑色的雕像。
      过了一会,女人终于止住了眼泪,她一边扯着黑色的袖口抹眼泪,一边急忙忙地进屋去翻找自己所剩不多的物品想要作为谢礼。
      青年没有伸手去接,因为那是这一家人手里最后的值钱的东西。
      “哥哥!”女孩稚嫩的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
      “谢谢你!你一定是一个好人!”
      青年没敢再听。
      ————
      苍王看着屏幕里的几人,语气里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期待,
      他轻声问到:
      “生在这座到处都充斥着肮脏和罪恶的城市,各位是如何界定善恶的呢?”
      武装侦探社,还有港口Mafia;作为横滨的善面与恶面,共同维护着这座城市的稳定的两大组织。
      你们能给我答案吗?
      ——————
      什么是“大义”……吗?
      织田作微阖着双眼,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的某个面容模糊的高大身影让他去做的事——
      伪装成无辜的受害者
      再披着自己孩童的皮囊
      用利刃去杀死他人的良善
      这是“大义”
      ……
      这是大义,吗?
      ————
      他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出生在横滨的。
      在挺久远的过去,他还住在大阪的时候,还住在那个以饭店生意为生的家里的时候。
      他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孩,生活在稍微贫困但还算是幸福的家庭里。
      每天等着兄长放学,拽着父母的围裙,或者是帮忙坐在柜台后面帮忙。
      直到战争爆发。
      异能战争,虽然在官方的解释里是因为作为少部分的异能者,却也平等且残忍地席卷了每一个参战国家中的人。
      当时自己有多大?四五岁?五六岁?
      父亲和母亲在哪里?还活着吗?
      他到底是怎么来到横滨的?
      ……
      不知道,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昏迷,睁开眼来就到了不认识的地方——昏暗的屋子里全是半大小孩。
      【“大义”】
      把他们集中在这里的人这样对他们说道,
      【“你们是为了停止战争、为了大义而生的。”】
      冠冕堂皇的话语再配上些所谓“国恨家仇”的教育,轻轻松松就让年幼的孩子们热血沸腾,而为了能够践行那神圣的目标,他们心甘情愿地拿起了武器。
      训练、任务、训练、任务、训练……
      这样周期循环着下去,再天真的孩子也变成了战场上的童子兵,一边用稚嫩的脸庞去欺骗对手,再趁其不备抹掉对方的脖子。
      盲目的、机械的、天真的又木然且无情的。
      为了大义,为了大义?可是到底什么是大义呢?
      神色木然的孩子在一次任务出发前,就这样向那位一直以来都显得慈眉善目的人问到——
      “大义是什么呢?”
      那位能够随手呵斥他们的严厉又残忍的教官的人,像是真真切切总是为他们考虑的人,应该是心中真切的有着大义的人;瞪着他有些凸起的眼球——
      那孩子仍然在木着脸问:
      “我们做的这些真的是大义吗?”
      ————
      总之那位长官没有告诉他答案。
      又或者说,他的答案,就是把自己在所有人面前,暴打一顿、然后扔到小黑屋里面关禁闭而已。
      这是所有孩子们最害怕的“小黑屋”。
      无论之前怎样,凡是进过“小黑屋”的人,三天到一周,不是报废掉,就是变成了更听话的兵器。
      所以教练向来爱用这个。
      剥夺感官、食物和水源,时间会几乎无限制的拉长,长到好像一生都要在这里度过一样。
      但这是正确的,因为训练营中教练们和长官所做的一切,都是【“大义。”】

      “……”
      其实他原本是可以不被揍得那么惨的。
      但是……
      ‘刚刚的幻觉……到底是什么?
      蓝色的幻影预告一般出现在自己眼前,像是影像的闪回,一瞬间遮住自己的视野。
      没来得及思考,就被那位长官掀翻在地……
      漆黑的房间里,闪着两点幽蓝的光。
      没有食物,没有水。连风声都听不见。
      他只是靠着墙坐在角落里,看着那应该是门的方向。
      ……
      也许是风吹开了门,也许是守门的人鬼使神差,恰巧碰开了房门,又恰巧不在?
      总之,在铁锈摩擦之间的嘎吱声里,趁着黑夜,他逃了。
      沿着海岸线,逃离了那片“大义”的战场。
      乱石嶙峋的海岸留不下他的脚印,深黑的夜晚也照不出他的影子。没有星星和月亮,涨潮的海水洇湿了破旧的布鞋,年幼的孩子气喘吁吁,用着本能向前走。
      窸窣的雨声、脚踩过的石块之间的摩擦,还有像是幼芽破土一样的声音。
      他好像能听到什么东西在轰鸣着破碎掉了,就像是被炮弹轰炸过的玻璃窗,碎成了满地晶莹。
      在那之后又过了几个月,在人心惶惶的横滨,一位少年杀手出现了。
      不为大义,只为钱财。
      ————
      “生活在这座到处充斥着肮脏与罪恶的城市里,各位是如何界定善恶的呢?”在摄像头的幽幽红光之下,横滨中代表着各方势力的五人相顾无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苍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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