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神竹马互宠日常》望风月

2、有一个家

　　周一例行早会。

　　“热烈祝贺我校高二一班江御同学荣获S省数学一等奖。”话筒似乎都要接不住高二级部主任的喜悦，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我们的江御同学，不仅数学成绩格外突出，其他科目更是全面发展，常常考出全市第一的好成绩！”

　　“下面请大家用最热烈的声音欢迎江御同学为我们做学习分享！”

　　少年穿着蓝白色的校服上衣和黑色的直筒校服裤子，身姿挺拔。他不紧不慢地上台，姿态从容，气质卓越，令人觉得这就是他的主场。

　　纪安的手拍得都泛了红，他看着他哥在台上闪光，听着周围人各种赞叹和惊呼，骄傲在心里急速膨胀，情不自禁地翘了翘脚。

　　这么优秀的人，是他一个人的哥哥。

　　江御演讲完，下意识地找寻台下的那个人，看见他眉飞眼笑与自己对视，禁不住也软了眉眼。

　　阳光正好，一如他们初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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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不要靠近那个野孩子，你怎么就是不听？”

　　“他那么脏，不知道有什么病，你靠近他干什么？张小虎你这个死孩子，一天天的不听话！”

　　女人尖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门外的小纪安呆愣愣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弹珠，收回了就要迈进去的腿，他屏住气息，背后像是有洪水猛兽似的拔腿就跑。

　　可是跑着跑着他就停下了，因为他好饿。

　　慢腾腾走向自已的院子，纪安打算去拿他攒在墙角的瓶子卖掉，然后就可以买馒头吃饱啦！

　　想到这，他好像又有了力气，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明天要起的早一些去捡瓶子，马上要过年了，收废品的叔叔说了，到时候他就关门，他要趁着这两天多攒一些钱，多买几个馒头。

　　但是当他回到自己院子时，却听到一向寂静的邻家院子传来嘈杂的声音，有女人和男人商量的声音，有搬运行李磕磕碰碰的声音。

　　“来了新邻居吗？”纪安好奇。

　　可是新邻居大概也不会喜欢他。

　　他背起自己的一袋子瓶子，经过邻家院子时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透过蓝色的铁门，刚好看见一个小男孩坐在枣树下的小凳子上，百无聊赖地发呆。

　　可能是感受了纪安的视线，男孩的目光投过来。

　　五官精致，眼睛像是蕴了一块墨色的玉，清冷剔透，看过来的眼神不带一丝情绪。

　　纪安被他突然看过来的视线吓了一跳，他蜷了蜷手指，有点不好意思地跑开了。

　　之后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早起捡瓶子，卖瓶子，买馒头，攒钱。
　　只是每次路过那扇蓝色的铁门，他还是会忍不住地朝里看，那个小男孩一如往昔地静默坐在那里，他们会短短地对视几秒，但仅是如此，还是让纪安每天都多了一份期待。

　　然而有一天，邻家院子里开始传来歇斯底里的谩骂声——“我的人生因为你都毁了！”“你个丧门星！”“滚！你给我滚出去！”

　　纪安立马慌张地穿鞋跑出去，来到门前，透过那扇蓝色的门，他看见那个小男孩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脸上还印着清晰的巴掌印。

　　谩骂声还在透过紧闭的屋门从房间里源源不断的传出来，纪安看着那个男孩，难过得想哭。

　　他好讨厌这个阿姨。

　　男孩也注意到他来了，转头看向他，摇摇头。

　　纪安也固执地摇摇头，他没有走，他陪着院子里的男孩一直站着，一直到屋子里的谩骂终于停下，又过了一会儿，女人的声音变得怪异的平静，她轻柔地喊男孩进屋吃饭。

　　男孩儿进了屋，纪安才回自己家。

　　冬季对纪安还说真的很难熬，他没有钱买电，更没有钱买煤，饿了只有冷馒头啃，渴了也只有冰凉的自来水。

　　有时也有善良的邻居，敲敲他的屋门，给他送来一碗热汤和热饭。

　　他躲在床上瑟瑟发抖之际，听到有人在轻敲屋门。

　　打开门，发现是邻家院子的男孩。

　　他惊喜地哇了一声。

　　男孩递给他一只保温杯，“快喝，她不让我出来很久。”

　　拧开盖子，里面是浓郁的鸡汤，纪安已经很久很久没闻到过这么香的肉味了，但他不敢细细品尝，生怕男孩回家晚了被发现，又要被那个可怕的阿姨惩罚。

　　之后几天，男孩每天都这个时候来找纪安，保温杯里装的有时是肉汤，有时是热牛奶，有时是热粥。但不管是什么，纪安觉得这都是他过得最快乐的一个冬天。

　　数着日子，收破烂的叔叔终于开门了，纪安背起这些天他赞的瓶子去卖掉，拿到钱的时候他还想，除了买个馒头，还要买一支棒棒糖作为给男孩的还礼。

　　他兴高采烈地买好了糖，走在回去的路上，却见一群人围站在一起，嘁嘁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你说那个地方是不是风水不好？前院出了纪安这个小孤儿不算，后院又来一个。”

　　“谁知道，不过这当娘的还真是狠心，说把孩子丢下就丢下。”

　　“就是啊，你说……”

　　纪安本来想快步走过，听到他的名字多留意了两耳朵，却不曾想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他心里突突的，飞快地跑进了那扇蓝色的门。

　　男孩还在静静地坐着，见他来了，只说了一句“今天没有汤了。”

　　“我来不是为了这个,”纪安急急忙忙地否定，“我是来，我是来……”

　　男孩安静地看向他，他看着那副还是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眸，鼓足了所有的勇气，“你可以做我哥哥吗？”不等男孩回答，又或者是害怕听到不一样的答案，他又急急忙忙地补偿，“我会做饭，还会赚钱，我已经攒了……”

　　他说着这些，男孩并没有动容，纪安非常的沮丧，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还会给你买糖，永远只对你好，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只要你做我哥哥。”

　　“好。”男孩答道。

　　“什么？”纪安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男孩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叫江御，从现在起，我就是你哥哥了。”
　　江御拿自己的小毛巾沾着热水给纪安轻轻地擦拭小脸和小手，擦干净后，盆里的水都变成了黑色。

　　纪安羞愧地低下头，“我夏天的时候可干净了，现在的水太冷了，所以才会这样。”

　　“没有关系，”江御找出来自己一件羽绒服，“我们把这个换上，你那件衣服太薄了。”

　　纪安看着干净漂亮的蓝色羽绒服，慌张地阻止江御给自己穿衣服的动作“我先洗澡，哥哥，不然会把衣服弄脏的。”

　　江御本想说弄脏了也没事儿，但看着眼前瘦巴巴的小孩眼睛里无意识流露出的祈求，还是同意了，但是他说道，“我给你洗。”

　　冬天洗澡很容易感冒，所以江御准备的格外充分。

　　他找出来自己的澡盆放在最暖和的卧室，把小太阳插上电，屋子瞬间变得暖烘烘的。

　　将盆里的水调的同样热热的，他才觉得差不多了。

　　小纪安被剥干净放进盆里，温水刚好没过他的肩膀，他整个人都被温暖紧紧包裹住，舒服的不得了。

　　这就是有哥哥的感觉吗？

　　一个澡洗了足足三盆水才把小纪安从头到尾洗干净，他的脸上还因为挨冻有着红彤彤的皴裂，但是已经与之前的模样大不相同。

　　被洗干净的小纪安被江御用母亲留下来的长羽绒服裹着，送进被子里。

　　江御收拾好一切回到房间时，纪安正扬起可爱精致的笑脸看他，“哥哥。”

　　江御忽然间成就感爆棚，这么漂亮的小孩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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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来想去，江御还是决定把他们的契约再强调一遍，他不希望在他看来无比重要的东西，在纪安那里只是过家家的玩笑。

　　“安安，”江御一边给小孩子穿上羽绒服一边道，“我成为你哥哥和你成为我弟弟不是一句玩笑话你明白吗？”

　　“永远只对我好，只听我一个人的话，只要我做你的哥哥——这是你说的话，你要一直做到知不知道？”

　　“嗯嗯。”纪安用力地点他的小脑袋，用再认真不过的眼神直直地看向哥哥，“安安只对哥哥好，只听哥哥的话，只要哥哥做我唯一的哥哥。”

　　“那我也会做到，”江御严肃认真得像是在讲某种誓言，“只喜欢安安，只对安安好，永远只做安安一个人的哥哥。”

　　纪安本来就是一个乐天派的小孩，哪怕生活再难他也总是会笑。可这一次不一样，他是真的好开心，他不会形容这种晕晕乎乎仿佛置顶云端的感觉，他只是迫切地、急不可待地向前紧紧抱住江御。

　　“哥哥！”

　　江御也紧紧地回抱住他。

　　冰天雪地，阳光正好，两个小孩子亲密相拥。

　　他们没有父母，他们被人抛弃，他们明明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小孩。但是他们两个人相遇，于是就有了天赐一样的恩典。有了他，他就能够打败所有的不幸，有了他，他就足以慰藉无解的余生。

　　整个一天，纪安都是扬着笑的，他快活地听江御的安排跑来跑去。

　　江御给纪安送饭时就发现了，他的房间简陋得不适合住人，之前不合适，现在母亲都走了，当然是让安安搬过来。

　　床上用品都换成新的，桌子上的东西也清理干净，摆上江御搬家带过来的书籍。

　　他们还从纪安的房间里搬来唯一体面的小方桌放在屋檐下。

　　中午他们就在这张小方桌上吃了午饭。

　　白色的大馒头，满满一盘红烧肉，虽然是过年剩下的肉菜，而且重新温过味道也不算好，但是对于纪安来说，是绝对出乎意料的美味。

　　他开始还放不开，总怕自己吃多了，哥哥就不够吃，但是江御明显看出来他的顾虑，一块又一块地夹入他碗里，“吃吧，冰箱里还有很多呢。”

　　纪安这个小孩他开心了除了用笑来表达，还有一种，那就是喋喋不休地跟你讲话，讲的话也没有什么逻辑，从他一直记得的妈妈讲给他的故事，到他长大后要怎样怎样，想到什么讲什么，时不时还乐呵呵得笑几声。

　　江御不习惯吃饭的时候有人说话，但一次都没有打断他，他喜欢看纪安快乐的大笑和古灵精怪的讲话。

　　吃过饭又不紧不慢的说说笑笑和收拾家务，一直到了晚上吃了饭上床睡觉。

　　纪安换了一身江御的纯棉睡衣，躺在牛奶绒的柔软褥子上，脚底是哥哥给他灌的热水袋，身上盖着特别厚实的大棉被，特别特别的暖和。

　　他抬头望着给他在皲裂的脸蛋上抹香喷喷膏体的江御，澄澈的大眼睛映着水汪汪的暖光，“哥哥，”他轻轻软软地喊，“有你真好。”

　　江御的眉目不禁也温柔了下来。

　　等他把药膏拧好洗完手回来时，纪安已经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甜甜的微笑，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江御给他掖了掖被子，坐在桌前。

　　今天收拾房子的时候，他已经对这个家的东西全部了然。

　　他拿出今天一直藏在裤兜里的纸条，上面无情地写着一行字——

　　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你的母亲就活该被你拖累一生，我要去追求属于自己的一切，你也不要怪我，我留给你了一张五千的存折，在书桌右侧的柜子里。

　　江御摩挲了一下纸条，眼睛流露出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专属于孩子对母亲的不舍和难过，但这种情绪的流露转瞬即逝，他又恢复了那种不讨人喜欢的淡漠，他果决地撕掉了纸条丢进垃圾桶。

　　他一直在被嫌弃，小时候因为不会笑不会哭总是被亲戚指着说怪胎。稍微大一点时，又因为父亲意外去世，被人指着骂不详克亲。再到现在受尽亲身母亲为了发泄情绪的各种打骂后，而被终于抛弃。

　　其实，在他第一时看到这个纸条时，比起难过更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只是没想到，他回头看看睡得无比香甜的小孩，内心泛起一股柔软和希翼，还有人需要他，还有人愿意成为他一辈子都不分离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