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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复仇计划 ...

  •   委婉却让人觉得直白的一句话,从周贤口中说出仿佛过错方在南佳身上,她没眼力见,耽误百忙之中抽空送她一程的北总。

      南佳从车上下来,没撑伞,任由雪花落满肩头:“麻烦转达一声,不是所有的偶然都带有目的性。”

      周贤没说话,将后座车门缓缓关上:“再见。”

      车尾灯亮起,南佳也终于看清车牌,一辆红旗H5,与他现在身价相比,的确低调。不过侧面说明今晚遇到的事情并非意外而是人为。他有了疑心,他在怀疑她成了宋淼淼家教老师,今晚老宅遇见,这一切是不是她有意安排。

      南佳不怕他不怀疑,就怕他心如止水,一切反倒不好出手。北野这步棋是可以痛击姜羡的存在,只要她在北野身边一天,姜羡迟早会出手。她从不信上帝会站在她这边,但这次她赌一次,上帝与她同在,正义虽迟一定会到。

      回到家中,一股冷风吹进来,房间温度又降了不少。南佳注意阳台窗户半开着,大门打开前后通风,冷冽的风吹来,吹得人皮肤很痛。

      站在玄关弯腰换上拖鞋,钥匙搁在墙壁木质挂钩上,任冷风吹进来没去管,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热水,走到阳台前。对面是低洼层,早年间盖的老房子,城市发展后四周建起高楼,这类房子依旧没拆的缘故不外乎两种:住惯了的老人舍不得离开熟悉地方以及和政府没谈拢的钉子户。

      南佳租下的房子是一栋二层老式楼,房子结构和装修都是几年前流行的风格,现如今租这样房子的人多数是工资不高或实习生用来过渡,长租的人几乎没有。毕竟被高楼大厦环绕的小楼,阳光成了“奢侈品”,脏乱差更是这儿的代名词。

      没有门铃,敲门和喊声是让屋里的人听见最快最便捷的方式。南佳起初不太适应,有了几次经历后渐渐习以为常。

      房门打开,外面还有一扇看起来尚算坚固的铁质栅栏式样防盗门。南佳看清来人,一张见过两次的脸。

      “我刚好到这儿来收租,想着敲门看你在不在。”房东大婶朝屋内探头探脑,“你还没搬过来住?”

      南佳开推开防盗门,顺手带上里间房门,阻隔了房东大婶窥探的眼神:“我东西不多。”

      房东大婶第一次见到面前的女人,只知她性格古怪,不爱说话就算了,做什么都防备心极重,不过房租倒是给得爽快:“是这样的,之前你不是说要租对面的房子?那对情侣走了,我昨天随便打扫了一下,你要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现在。”南佳轻声补充,“我现在正好有时间。”

      房东大婶怔了几秒:“哦,行,我现在带你过去。”

      二楼做了好几个隔间,南佳住的这间是空间最大,采光最好的。房东大婶当初开价给了还价区间,南佳没有为几百块钱掰扯,痛快给了钱,但唯一不同的是没签合同。起初房东大婶是担心的,直到她一次性给了三个月的房租,房东问了许多,确定她有正经工作,犹豫再三收了房租钱,合同没签。

      “丫头,这次房子你自己住还是帮朋友问的?”
      “帮忙。”
      “那说好了,这次我少收点钱你可得让你朋友签租房合同,不然我这心总是不踏实。”
      “好。”

      房东大婶没料到答应得这么利落,倒显得自己瞻前顾后,防备心重:“最近这几年豊市乱的很,有些租客不签租房合同,给了钱就住,下个月连人影都没了,我也是……”

      “我知道。”南佳转眸看她,“你的顾虑不会发生。”

      “我瞧着你就不一样,过来谈租房数你最痛快,你是不知道,这几年租房子什么牛鬼蛇神都遇过。”

      南佳跟在她身后,看她手上拎着一圈钥匙,每把钥匙摩擦碰撞,在这通往低洼区的幽静小路里像黑白无常摇响催命铃。

      房东打开门的瞬间,一股难言的味道扑面而来。大婶抬手在鼻前挥了挥:“明天我再过来……”
      她回头见南佳毫无反应走进光线极暗的屋内,试图散味的手不自然放下。

      南佳借着手机光亮找到了电源开关,摁下去的瞬间,头顶灯泡接触不良闪了两下,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整间屋子。房子很简陋,上一对租户搬走后,屋里所剩的家具除了衣柜再就是一张两人座的餐桌,的确寒酸。

      大婶尴尬笑:“东西是少了点,不过你朋友需要什么可以告诉我,有些东西我还是能置办的。”

      南佳环视屋内一圈,只有一扇低矮的窗户,呈长方形。她缓步走过去,视线上移,入目是她所住的那栋楼,位置很好,刚好对着她的阳台。

      “其实这房子稍微旧了点,交通方面你最清楚,便捷得多,要是你朋友租的话,租金方面我也可以便宜点,你们俩见面也方便,就隔着一段路的距离。”大婶跟在南佳身后,顺着她看的方向准备瞧一眼。

      “和我一样,三个月。”南佳如上次般利落把钱拿出来,“等她来了,我们再签租房合同。”

      “这钱……”
      “你不用担心,我是代为转交,她最近有点事。”南佳再次环视屋内,“可以的话帮忙置办一张床,对了,这个玻璃窗现在还能配到相同型号吗?”

      “窗户是上个月刚换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踢球,把我玻璃砸坏了。”说起这件事,大婶怅然,“要不然那对小情侣也不会着急搬走了,说是每天晚上听见有人过来敲玻璃,我怀疑他们是瞧着快交房租了,想降租故意这么说。”

      南佳浅淡微笑:“也许。”

      “差不离,这房子我也租过不少人住,就没听过大晚上有人来敲玻璃的说法。”大婶情绪有点激动,“豊市这几年发展不错,涌进来不少外市的人过来打工,乱得哟!前段时间新闻看了吗?才捣毁了一间地下制.毒.厂,抓了不少人,听说那晚豊市大批警力出动,饶是这么大动静,还是跑了小部分人,这些黄.赌.毒都碰的人真是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新闻播报是前两天的事,这则新闻最近也成了豊市市民饭后茶余必谈的话题,语气听起来像在现场亲眼所见。

      大婶不忘嘱咐:“对了,最近别太晚回来,听说捣毁的地方离这儿不远,那些人吸了毒脑子不清楚,做什么事都有可能,咱们这边监控设施又不到位,真遇上事了都说不清。”

      “我知道。”南佳看向唯一透光的玻璃窗,“我朋友注重隐私,这扇窗能换了吗?”

      “回头我加个窗帘?”大婶想省事处理,“窗帘拉上也能保证隐私。”

      “我没有同你讲价房租,至于换扇窗户的事,”南佳从兜里拿出手机,“时间也不早了,麻烦你回头把窗户换了。”

      房东大婶眼瞧着是不容商量了,不太情愿应下:“行,你都这么说了,我不能这点要求都不办吧,就这两天我找附近玻璃厂换了。”

      两人商定后,房东大婶叫了儿子来接,南佳等她上了车,直到看不见车尾灯,重新踏入对面小楼。

      楼道的灯早已不亮,住在二楼的人似乎都在推诿找房东处理灯的事。人就是这样,入了社会,遇事除了躲,便把事情推给别人,自己两袖清风,坐享齐人之福。

      借着手机灯光,南佳把钥匙对准锁孔,老旧的门钥匙插进去的瞬间,卡涩难开,指腹传来些许痛意,防盗门随之打开。

      屋内昏暗,除了一个单人沙发,一个靠墙站立的书柜,再没有其他。南佳没有搬来任何东西,这间屋子有它的用途,只是还没到时候。

      摆在老旧地板上的纸箱已有了浮灰,南佳利用钥匙尖锐顶端用力划开胶带封口。东西不大却花了她不少钱,按照说明书安装好,装进一个装饰书籍盒里,确定位置后,把书籍盒钻出一个圆孔,和摄像头位置吻合。

      南佳把东西整理好摆进全是书籍的书柜上,看不出一丝突兀。她往后退几步,拿手机查看监控下的画面,对面一切尽在监控视角下,画面清晰,那条幽暗的小路不论谁走过都会被拍下。
      房子,监控,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已备全,南佳只需耐心等待猎物出场。

      阳台的风无情吹刮她的皮肤,寒冷是让她清醒的最佳拍档。路薇的手细腻温暖,北野的手炽热灼人,都是她十年来不曾体会过的温度。选择这条路,注定仅有她一人站在崖口。深渊注视她意在提醒她,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叮——

      南佳点亮手机。

      [未知名:双凤街,西南角,黄雀酒吧。]

      姜羡,或许你不会知道我看过你每一部电影。
      知道你从配角到主角的努力。
      想要以此让所有人知道你从不靠家庭背景。

      从前常把“背景”挂在嘴边的人,有朝一日对着镜头说出靠自己一样可以成功的话。
      冠冕堂皇却又恬不知耻。

      没关系,这场我为你亲手打造的戏,即将正式拉开序幕。
      请准备好,因为接下来我会亲手折断你所有可以依靠的背景。
      你会知道孤立无援,而我在你面前站定,看你无能为力。

      深夜,豊市的气温已经到达临界点,冷到刺骨。南佳付了钱,推开车门,毫无情面的冷风钻入身体每一处。沿着巷子往里走,光线幽暗,楼与楼交错而建,没有丝毫规划性。这里是豊市老城区,比起南佳租的地方环境还要再差点。巷子路两旁摆满了灯箱牌,将亮不亮。

      越往里走,能见度越低,风声里裹挟着骂骂咧咧吵嚷。南佳停下脚步,将手机手电筒功能关闭。

      “你他妈还敢跑,钱呢!”
      “敢和老子黑吃黑,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强哥,我看他们压根没钱给,烂命一条,干脆弄死算了!”

      粗犷的男声紧随其后骂了几句难听话:“他妈的,要不是那天我拉肚子,这会儿蹲局子的就是咱们几个了,这对狗男女没钱给,干脆把女的卖给莉姐,还能折腾点钱。”

      小弟低声劝:“老大,莉姐那边不要毒,回头送过去发现了,莉姐那边咱们也吃罪不起。”

      “妈的!那你说怎么办?钱没,人也送不了,亏自己吃?”

      隐在黑夜中的女人挨了打,动一下疼得喘不过气来,看身旁趴着不动的男人不知死活,费尽全力拽住正说话男人的裤腿:“别……别送我去。”

      男人一脚踢过去:“还好意思让我放过你?行啊,你把钱交出来,别说是不送你去,我给你抬回家去都行,你瞧瞧你这狗样子,吸成这个德行,干脆就死在这儿吧!”

      一束光从黑夜中骤然出现,几个男人或抬手或眯眼阻挡这道强光,寂静深夜,高跟鞋的“哒哒”声诡异神秘。

      “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南佳停在离他们一米远的地方,拿手机照亮每一个人的脸,直至找到那张满是血与污共存的脸,“她欠你们多少钱。”

      为首男人仔细打量面前穿着看起来和有钱人不太搭边的女人,不确信反问:“你是她什么人?”

      “我说过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南佳上前一步,“你只需要知道拿钱走人。”

      小弟不忘提醒:“老大,别管她是谁了,这人愿意给钱,哥几个儿还得拿钱回去交差。”

      男人清喉咙:“她前前后后找我们拿了不少,三万,我们只要现金。”

      嘭——

      重物落地声吸引了男人注意,他低头瞧了眼黑色拉链包,抬腿用鞋尖防备地踢了两下,回头示意小弟拿过去。

      “老大,红的。”

      男人舔了下唇:“量对?”

      南佳轻“嗯”一声。没管对方会不会听见,径直走向趴在地上快要奄奄一息地女人。

      男人不想惹麻烦,主动澄清:“放心,皮肉伤,还有气。”

      小弟咬着手机,借着手机光亮和另一人细数了包里数额:“对上。”

      男人挥手让他们先走:“你是她朋友?她这种毒虫还能有朋友,稀奇!不过看你还挺正常,奉劝你一句,有些人救一次能洗心革面,有些人就是阴沟里的蛆虫,染上这玩意儿的,多少家产都供不起,留点钱给她买个好点棺材。”

      南佳没有理会,等到耳边传来积雪踩踏的沙沙声,意味着男人已经离开。

      “别装了,人已经走了。”

      趴在地上的女人缓缓抬起头,眯着眼试图看清站在面前的人。

      南佳单膝着地,膝盖顶住女人下巴,眉眼清冷:“你有两个选择,跟我走或等警察过来。”

      女人啐了一口,吐出口腔里血沫,起皮的唇微张:“为什么帮我?”

      南佳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眼神从她脸上扫过:“不为什么,就是想看你过得有多惨。”

      女人不受控制大笑,猖狂劲儿没撑三秒,整个身体因为剧烈咳嗽蜷缩一团。

      南佳看她狼狈至极:“起来。”

      女人抖动的身体终于停下,抬头看眼前双手插兜隐没在黑暗中的脸。

      半小时后。

      南佳领着她去了一处看起来不太正规的旅馆。老板娘倚在柜台上打盹,电视机调成了静音,画面中除了人物出现别无其他。

      南佳轻轻叩响柜台:“办理入住。”

      老板娘睡眼惺忪:“几人?住几晚?”

      “一人,两晚。”南佳把几张红钞放在柜台上,“夜间房。”

      老板娘从旧台式电脑前侧头打量,手离了键盘,自然收走柜台上红钞:“等会儿。”

      一分钟后,老板娘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钥匙,从柜台绕出来:“我带你们过去。”

      老板娘没有带她们上二楼,推开了楼梯下不易察觉的小门。

      南佳粗略扫了眼,高度不超过一米七,一个成年男人进来需要弯着腰。她们像是进了地下室,白炽灯灰蒙蒙的只够照亮脚下的路,看不清经过的每间房门牌。南佳默默记下走过的路。

      老板娘停下脚步,打开房门。潮湿的气味扑向她们,借着走道微弱光线,依稀瞧见里面有一个矮沙发。

      “窗户不大能通风。”老板娘开了灯,“一会儿叫人给你送被子,缺什么直接过来说,不过只一点,违法犯罪的事别干。”

      南佳轻轻点头。

      老板娘留意到站在门旁一直低头的女人,弓着腰,头发凌乱,衣服大片脏污,从进旅馆到现在不发一言:“你确定她没问题?”

      南佳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跟着的人是什么鬼样子,做了担保:“放心,住两晚她会离开。”

      老板娘不再多问,把钥匙交到南佳手里:“行,一会儿把用的东西送来。”临走前忍不住又瞧了眼低头的女人,什么也没说径自离开。

      “门关上。”南佳环视屋内一圈,墙上有一个单面窗,面积不大,屋内没有马桶或蹲便,但有淋浴头和洗手台,洗漱还算方便。

      “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不图回报的帮助,说吧,为什么帮我?”

      南佳闻言,插在兜里的手拿出来,神态自若环抱住双臂,是施予者的姿态:“童语,知道姜羡为什么和你做朋友吗?”

      “什么……”她像是没听清。
      “因为你和她一样唯利是图,不过你们之间应该谈不上朋友关系,准确来说是主人和看门狗。”

      童语抬头,恶狠狠盯着离自己几步远的南佳:“别以为你今晚帮我,我会对你感恩戴德,那些钱我一分都不会还!”

      南佳蔑笑:“我指望一个毒虫还钱,究竟是你疯还是我?不过是看你苟延残喘像条狗一样求饶,拽着别人裤腿低声下气,那副样子我花三万,不觉得亏。”

      童语像受了极大刺激,拼尽全力冲过来,嗓音嘶哑难听仍吼出来,似乎能为自己壮势:“我杀了你!”

      南佳在她靠近的前一秒,死死揪住她领口,勒得她喘不上来气:“知道我为什么要夜间房吗?不用登记,就算我现在要了你命也不会查到我头上,童语,别沉浸在十年前回忆里出不来,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当好你擅长的。”

      童语撞到门上,新伤加重重一推,浑身骨头似要散架,来自过去欺凌对象言语的羞辱远比身体上的痛让她更难以接受。当好她擅长的,呵,嘲讽她十年前是姜羡身边狗腿子,现在要她重操旧业是吗?

      她啐了一口:“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有翻身的时候,夜间房,呵!看来你住过啊!”

      比起她受不得激的言行,南佳则冷静得多,把手里的钥匙扔到空板床上:“在你成为这要死不活的过程中,我经历的是你这辈子都不会体会到的,你应该对我感恩戴德而不是在头脑尚且清醒时为过去那点尊严和我纠缠,好好想想下一次毒.瘾发作时,还能不能挺过去。”

      关于“毒.品”,是童语敏感又无法摆脱的事实。南佳说的字字句句如利刃直.插心脏。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你到底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别紧张,也许我就是手持好人卡,见到老同学过得惨善心大发给一张。”

      南佳走到她身旁停下,肩与肩的摩擦距离,她歪着头唇角勾出极淡的笑:“晚安。”

      童语任由门敞开,耳边是高跟鞋结实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叫人难以忽视。

      雪越下越大,每走一步发出“咯吱咯吱”踩踏声,旅馆门前的灯箱牌接触不良断了电。南佳没有借助任何照明设备,熟悉走在这条巷子里。

      童语,你还有最宝贵的东西——

      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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