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的魔法》衔尾蜥蜴

3、主教室和选课

　　阿普尔导师管理的教室在第三教学楼，从左往右数第三间。

　　导师让学生们自行选座位，桌子是双人桌，一共三列八排。安娜想坐第一排，但已经有人先坐上了。她坐到第三排中间，亚当斯和她坐在一张桌子，在她的左手边。

　　等所有学生选好座位后，导师让学生们把校牌放到桌子右上角的凹槽里，校牌侧边与凹槽刚好契合。

　　亚当斯眼尖瞅见黑板上面的计数牌浮现出了数字：45/45。

　　“正式上课后，每一节课都要把校牌卡在桌角凹槽内，用来统计出课次数。无故不得缺勤，有特殊情况，如病假、事假等要向我说明报备。”阿普尔导师对学生们说。

　　“导师！”坐在安娜前面的棕头发男生大声问，“如果校牌丢了怎么办？”

　　“带着学院手册到图书馆找[芬格]管理员重新补办。”

　　“那如果学院手册也丢了呢？”

　　“找我登记，并记过一次。”阿普尔导师语气很平淡，就像一排整齐的音符，只有一个语调。

　　她目光轻轻扫过下面的学生们，问：“还有其他人对此有疑问吗？”

　　没有人说话，教室顿时安静下来。

　　阿普尔导师长相属于清秀温婉的类型，小脸蛋圆眼睛，青色眼瞳宛如某种植物新生的叶芽。这种长相本来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可她平淡的语气无形疏离着所有人，几句话下来便拉出不可靠近的距离感。对学生来说，这是一种天然的威慑力。

　　导师继续说：“初阶学院必修课有五门，自然魔法、历史、通用语、自然生物以及体能课。”

　　“除必修课程外，另设有多门选修课；选修课程是为中阶学院职业学习做铺垫的专业课。除体能课外，其他必修课都在主教室进行，选修课需要你们到对应教室上课。”

　　“所有学科在学期末会进行统一的课业考核。初阶学院每年二月会进行升院评测，成功通过升院评测，才有资格升入中阶学院进行专业修习。”

　　“现在打开你们的学院手册，手册已经更新了学习建议以及课程说明。你们可以根据手册建议，或个人兴趣，选择两至三门选修课程。”

　　“下午一点前确认好选修课程，有什么问题可以上前和我询问。现在进入自习状态，你们可以互相认识一下，但声音不要太吵。”阿普尔导师手指在粉笔上方划了一个符号，粉笔飞起来在黑板上写下大大的[自习时间]。

　　安娜翻开学院手册，在自然魔法评测结果下面多了一条[学习方向建议]：主控型战斗魔法师/治疗系专业

　　再往后翻，一整页密密麻麻全是学课名称。

　　安娜仔细浏览了一遍，已经想好了准备修习的两门选课。

　　她先触碰上治愈术课的标签，一段文字浮现在右侧空白页上：治愈术-治疗系专业。要求：学生需拥有[清晰级]以上水系元素评测结果。

　　安娜毫不犹豫地选中标签，接着页面内消失了许多选课名称。安娜疑惑地问亚当斯这是什么情况，亚当斯伸头过来一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去问问导师吧，我去帮你问。”亚当斯自告奋勇。

　　安娜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去。”

　　“你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之前提问的那个男生侧过身体，他盯着安娜的眼睛，压低声音说：“阿普尔导师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你可以先和我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吉恩.麦尔，我爸爸是银行家。我知道的很多，说不定能帮你解答。”

　　男生很有把握安娜会问他的样子，把手伸过来要拿安娜的学院手册。安娜拿起手册，起身从男生边上走过去，说：“不用的，谢谢。”

　　阿普尔导师的确不平易近人，但很负责。

　　“治愈术对修习者要求很严苛，是唯一对自然魔法有指定要求的专业。另外，治愈魔法特性影响，不能同时修习主攻型、爆发性魔法，这类魔法会对治愈术产生影响。如果不想选择这个，我现在可以帮你重新修改。”

　　安娜轻轻摇头说不用，她闻到阿普尔导师身上的青苹果味，很淡很自然的味道，似乎不是香水。

　　“还有其他问题吗？”

　　安娜短暂犹豫了一下，问：“请问您知道亚伯.雷克导师有教授哪些课程吗？”

　　艾琳.阿普尔微微扬起眉毛，显然是没想到安娜会问到其他导师。她想了一下说：“亚伯.雷克同时担任初阶学院和中阶学院导师。初阶学院这边教魔法植物课，也担任魔药选课的辅导员。”

　　“好的，谢谢您。”

　　安娜转过身，发现第一排有人正盯着她——是那个琥珀色长发女孩。

　　见安娜疑惑地看向自己，女孩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安娜看见了她校牌上的名字：希拉里.莱斯利。

　　再往前一点，刚刚那个男生吉恩.麦尔也用一种不高兴的眼神盯着安娜。

　　“怎么样？”亚当斯小声问安娜，“你选好了吗？这么多课我不知道选哪个，好纠结啊。”

　　安娜把手册摊开，说：“阿普尔导师说，选择治愈术就不能选修战斗类专业，消掉的都是不适配的课。”

　　“啊，好像是这样，”亚当斯把自己的手册凑过去比对了一下，“剑术课，武术课......额，都是我不喜欢的课。要不我也选治愈术好了，把这些都消掉，不然中午回家我妈看见肯定要给我选这些。”

　　“好了就这样了，消掉了哈哈。”亚当斯高兴地选了治愈术标签。“还有两个，我看看选什么比较好通过考核。嗯？为什么没有文学课啊，诗歌也行......居然都没有！难道学魔法就不需要学其他了吗？！安娜你选什么了？”

　　“魔法植物课。”安娜只选择两门选修课。她对植物了解比较多，学起来应该会轻松一些。

　　“那我也选魔法植物课，唔......再选一个魔法动物课好了。应该只要背记就行，背书最容易了。”

　　亚当斯安心地合上手册，然后又想到什么，唰的把手册翻开，指着自己的评测结果，问：“安娜你的评测结果是什么？你看我的——只有风系、水系元素是清晰级。虽说初次评测结果不代表成绩，但是五个评测三个弱显太打击我了。我听说今天评测有一个人居然是盈满级别，好像也是风系元素。唉，命运啊，为何如此不公。”

　　安娜把手册翻给他看，心想：亚当斯说的这个人，应该是和我同时评测的那个黑头发男生，那个男生其他几项评测结果也很好。

　　安娜想到自己有两项是无显，心里也忍不住小小地感叹一句：命运没有相同的公平，但有不一样的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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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阶学院的春学季上课时间是4月初至8月末。学院每天7点开门，晚上20点学院关门；课程时间是上午9点至11点，下午13点至16点。每个月月底有四天休息日。

　　第一天放学中午，家长们早早守在学校门口，等着接孩子回家。亚当斯的家就在绿茵城里，离学校并不远，他自己一个人轻快地跑回家了。

　　安娜到街上买了一个黑面包，坐在路边长椅上，小口小口地咬着干硬的面包，目光散漫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今天天气很好，没什么云，天很蓝。

　　在阳光下安娜靠着椅背，惬意地眯起眼睛。她喜欢晴朗的天气，天空静谧的蓝会使她的心情放松下来。

　　安娜一放松大脑便开始思维发散，她想：盖尔.亚当斯看起来瘦瘦弱弱，但像只小青蛙一样充满活力。艾琳.阿普尔老师很好看，她的眼睛像青苹果的颜色，身上的味道也是青苹果的香味。他们应该都是很好的人，和亚伯.雷克导师一样......

　　学院里面的树都很高大，为什么种在石道边上的树也可以长得和森林里一样高大？是用了魔法吗？魔法到底是怎么使用出来的？阿普尔导师可以用魔法让粉笔自己写字，这比卖鱼大婶用冰冻住鱼有意思多了。

　　下午会开始上课吗，要先上什么课？课本会是什么样的，也是像手册一样一点点显示出内容吗？治愈术要学习多久才能给别人治疗，天生残疾的腿能治好吗......

　　安娜停下啃面包的动作发呆，一只灰鸽子凑到她的脚边，啄食地上的面包渣。

　　绿茵城里的鸽子一点都不怕人，和森林里警惕的鸟儿很不一样。啄完了地上的，它居然扑腾到安娜腿上，要啄她手里的面包。安娜把面包举高不让它碰，手掰了一小块放到椅子边上。

　　她看着鸽子快速啄食的样子，手指戳了戳它丰满的羽翼，自言自语地说：“你是不是太胖了，能飞起来吗？”

　　鸽子咕咕叫了两声，吃完就扑腾扑腾翅膀飞走了。安娜也站起来拍拍腿，重新回到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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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空无一人。

　　安娜走到教室后面的书柜前，书柜里放着几本书。

　　她抽出一本绿壳子的书，翻了两页就放回去了。她不认识书里的字，书脊上有小行的莱戈若文字翻译：通用语版《芙拉的诗歌》。

　　芙拉是爱情女神的名字，这应该是一本有关爱情女神的通用语诗歌集。安娜听别人说过通用语，但她没有学过。必修课有通用语，但愿学起来不会很难。

　　安娜又翻开一本薄一些的书。这本是莱戈若文字写的，封面绘制着巍峨的山脉，书名是《勤劳的矮人》。

　　安娜没有见过矮人，绿茵城内倒是有不少侏儒，他们都是精明的商人。从书上的插图看，矮人四肢更短些，身体看起来更加强壮，毛发也很旺盛。

　　最厚的一本书《大陆通史》，讲述了大陆知名种族的起源和发展历史。这本书差不多是安娜手掌横宽这么厚，她捧着书看了一会儿，感觉手腕有些发酸便合上放了回去。

　　安娜看见了一本她感兴趣的书《治愈术：生物构造》，她翻开书发现里面有墨水涂抹的痕迹，应该是谁用过的书本。书内几乎每一页都绘有插图，是各种生物的解剖绘图。

　　安娜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血管是血液的通道，血液通过血管运输到身体各个器官......

　　她看得很入神，教室里进来人也没注意。

　　直到有同学也好奇地走到书柜边上，安娜才发现教室已经到了不少人。她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回到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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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当斯来的很迟，临近上课时间才走进教室。

　　他愁眉苦脸地跟安娜说，他妈妈中午找到导师，把他的选课改成了武术课和魔药课。他尝试同他妈妈据理力争，结果被揪着耳朵训了一中午。亚当斯整个人都蔫巴了。

　　“主课已经有体能课了，还要学武术......好累，还没有上课我已经感到身心俱疲。”

　　“别难过了。我刚刚在后面书柜看见有通用语诗歌集，通用语课应该会教诗歌。”安娜尝试安慰亚当斯。

　　听见[诗歌]一词，亚当斯眼睛一亮：“是吗？在哪？让我看看！”

　　“等自习课吧，马上到上课时间了。”学院手册已经显示出课程安排，第一节课是通用语课，由艾琳.阿普尔导师上课。

　　“唉，好吧。这可能是我被无情安排的残酷命运中唯一的快乐了。”亚当斯下巴抵在桌子上，无聊的用上牙磕下牙。“连课本都没有，好无聊啊......安娜你爸爸妈妈对你选的课都没意见吗？”

　　“我自己选就行。”安娜平淡地说。

　　亚当斯投以羡慕的眼神：“真好，你爸爸妈妈都尊重你的选择。唉我妈一直对我不放心，担心这个操心那个，啥也不让我自己选。”

　　“你妈妈很关心你。”

　　“我已经十岁了，我希望她不要一直把我当小孩子。啊自由，我需要自由的空间——”

　　前面的麦尔发出一声讥笑，他转过头嘲笑亚当斯：“看见引路妖精就走不动路的胆小鬼，还是乖乖听妈妈的话吧。”

　　亚当斯感到莫名其妙，这人干嘛突然转过来嘲笑他，他们又不认识。

　　“你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你的话太好笑，居然有不想学魔法的魔法者。”麦尔上下打量着亚当斯。

　　安娜挺熟悉这种眼神，集市上买东西的人差不多就是这个眼神，上午麦尔盯着她时也是这个眼神。

　　“像你这样病恹恹又没有出息的魔法者，真让人担心能不能通过测验，希望测验淘汰后你能不找妈妈哭鼻子。”

　　亚当斯生气地站起来：“你什么意思？我——”

　　安娜拉了一下亚当斯衣角，打断他的话：“导师来了。”

　　阿普尔导师走进教室，身后跟着几个莫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他们手里提着厚厚的书摞。

　　“放讲桌上吧，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们很荣幸为艾琳导师效劳。”

　　少年们嬉笑着和阿普尔导师再见。他们身上也穿着校服，教室里的同学交头接耳的讨论，猜测他们是不是高阶学院的学生。

　　导师抬手示意学生们安静下来。

　　“上午你们已经选好了所有的课程，学院也已经排好课程表。”阿普尔导师把大课程表贴在黑板旁边。“这是总课程表，每十五天更新一次。你们的学院手册上也可以查看到个人的课程安排。”

　　“现在正式开始上课。这节是通用语课，由我教授。”

　　话不多说，导师直接进入讲课。她把讲台上的摞拆开，让学生们依次往后传递。通用语课本是一本红色软面词典。

　　当阿普尔导师开始讲课，她的声调不再平淡。空灵的声音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学生们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手里的动作，安静聆听导师讲课。

　　后来安娜才知道，艾琳.阿普尔是一名咒术师，声音具有魔法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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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用语学起来并不困难，至少比莱戈若语要容易。安娜想到自己小时候跟着婆婆学写字，画出蚯蚓一样歪歪扭扭的文字的情景。

　　第一节课学习了五个基础字母和发音，作业也很简单，在下一节通用语课前记住所学字母和发音。

　　“阿普尔导师的声音真好听啊。犹如空旷山谷中的悠悠鸟鸣，空灵婉转。”亚当斯望着导师走出教室的背影，赞美着。

　　安娜握着钢笔在纸上练习刚学的字母，没听懂他在说什么，问：“你是在用通用语说话吗？”

　　“嗯嗯，我之前和纳吉——就是我和你提到的那位游吟诗人学的。”亚当斯有些骄傲地说，“我前年就学会了，他说我很有语言天赋。”

　　“能帮我提前检查一下作业吗，大师。”安娜指着写好的字母，一个一个念给亚当斯听。

　　亚当斯听见安娜的称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他指着字母，纠正安娜的发音：“舌头抵住下边的牙齿，不要拖音。你看我嘴型——”

　　坐在他们前面的麦尔不屑地哼了一声：“臭显摆。”

　　“哈！某人连国语都说不标准，真让人担心他能不能按时完成作业。”亚当斯重重的合上字典，他身体朝向安娜，眼睛却盯着麦尔的后脑勺。“希望他被批评之后不要哭着找妈妈。对吧，[mo]莫、法、者。”

　　“你！”麦尔猛地转过头，怒气冲冲地瞪着亚当斯。亚当斯也不怵他，就这样和他对瞪着。

　　安娜有点担心他们会打架，镇子上的小孩经常两句不和就打起来了。但这两个人就这样干瞪着，仿佛在比谁先眨眼谁先输一样。

　　安娜来回看了看他们，低头又临摹了几遍字母写法，她努力让自己的字体往标准体上靠近。

　　“胆小鬼！”

　　“大舌头！”

　　两个男孩对哼一声，各自嫌弃地别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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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后安娜想去图书馆，但图书馆还在录入书本，不能借阅。路过面包店想去找莫丽，但贝克夫人告诉她莫丽去舅舅家了。安娜只好先回家。

　　回到小屋安娜也没闲着。

　　她爬上墙边的小木梯，把屋顶上晒着的野菜收到篮子里；又把校服换下来，端着盆到镇子边上的水井旁，用皂角清洗了两遍。

　　现在天气热，衣服放外面晾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就能干。安娜没有新衣服，她的衣服大多是几年前缝制的，有些浅色的衣服已经洗得边缘发黄。安娜坚持每天一换一洗，她希望自己每天都干干净净的。

　　说到衣服，安娜忍不住比量自己的身高，她站到门框边上，门框上一道道划痕是安娜用来记录自己身高变化的。

　　小刀轻轻压过头顶，在木头上刻下新的痕迹，和之前最高的划痕并没有产生距离，但安娜很认真地盯着挨在一起的划痕：嗯，她长高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