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奔前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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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相聚就有离别，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永远陪着谁，所谓的永远，也只不过是人们美好的祈愿。
春节刚过，刚刚结束了一场欢庆的下榕树村迎来了初现生机的春。元宵节这天一早，唐老太太与唐晴一起吃了早饭，便提着香烛贡品与前一天亲手制作的灯，与隔壁的陈家人一起进了山，要去给已故的唐老爷子送灯。唐晴原本想要陪着唐老太太一起进山，可是这边的规矩大，未嫁人的女孩儿是不能去祖坟的。唐晴拗不过长辈们的“规矩”，只能一个人坐在家里看电视。
这一年的春节，唐晴的父母和姐姐都没有回来，不过他们的礼物还是如期而至了。胡玉梅的事业这几年做的越来越好，即便她什么也没说，但仅从她往唐老太太这里寄东西的频率和档次，便可窥得一二。春节前夕，胡玉梅更是是大手笔地买了一台大彩电，很是让村里人羡慕围观了许久。唐老太太原本还因着儿子儿媳回不来有些失落，这一番动静可是大大地给她长了脸，老人家又是欣慰于儿媳妇的孝顺体贴，又是心疼孩子们乱花钱，倒也冲散了不少心头的失落。
电视机里又在重播热闹的春晚小品，现场观众的笑声充盈在唐家温暖的房子之中，唐晴刚刚看出了点意思，便被门口的动静吸引了。她披上外套跑到小门斗一看，门外的正是成才和许三多。
“等一下！”唐晴对着门外两人喊了一声，趿拉上棉鞋，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外面给两人开了门“你俩咋忽然过来了？”
不知不觉，又是两个春秋，此时，成才已经十九岁了，十九岁的大小伙子身高早已经不是昔日能比，进唐家的门斗都要微微低下头。他的身边，许三多笑出了一口大白牙，面对唐晴的问题，他没有任何要回答的意思，反而是仰头看向了身边的成才。成才摘了围巾帽子坐了下来“我爸说唐大娘进山送灯去了，怕你自己在家没意思，叫我过来陪陪你，我就去找三呆子一起过来了！正好，我也有事儿想跟你说。”
唐晴拎着水壶过来，给两人面前的杯子里倒满了热水，听了成才的话，她将水壶放回了锅炉上，加快步子回到了两人身边“啥事啊？你说！”
“小晴，我下学期不去上学了，我要去当兵！”
唐晴被他这话吓了一跳，她看向了成才，氤氲的热气漂浮而上，透过这热气，唐晴骤然意识到，成才长大了。她又将视线转向了许三多，却发现，就连许三多也与初见之时的模样相去甚远。她本能地侧头看向了墙壁上的镜子，这才意识到，她也不是孩子了。
镜子中的姑娘脸上的婴儿肥已经消退，清晰的下颚线与高挺的鼻梁昭示着她的成长。眉眼长开的唐晴正是应了那句“女大十八变”的老话，她甚至很难从镜子中的这个自己，回忆起曾经那个圆脸圆眼的小屁孩儿。镜子中的姑娘比许三多还要高了小半头，她身形修长匀称，胸前的微微隆起，让她与身边这两人有了极为明显的区别。她知道，不止许三多和成才，她也长大了。前程，是长大的他们不得不考虑的问题。而现在，他们就要面对长大的代价，选择与别离。
“还有一个学期，你高中才算是结束了，你不念书了吗？”
成才点了点头“其实高中的课程早就上完了，最后一个学期就是复习。我爸去学校打听了，像我这种情况，可以提前申请高中毕业证。”
“那你不想上大学吗？”
“你知道我的……”成才吹散了杯子上的热气，抿了一口热水。
唐晴一直都知道，成才的成绩很好，考大学也不是没有希望的。可是她也知道，成才很早以前就是想要去当兵的，去年刚满十八岁的时候，他就可以去报名参军，只不过当初，成德听了唐立军的指点，知道部队里更器重高中毕业的孩子，这才让成才先拿了高中毕业证才说参军的事情。眼下毕业证有了着落，他自是不想再在学校“浪费”这半年了。
唐晴点了点头，看向了一边的许三多。
相对比成才的目标明确，许三多则要茫然彷徨的多了。
自从三人结成互帮互助学习小组之后，许三多的成绩便快速提升。在这过程中，唐晴和成才都发现，许三多其实有着比大多数人都好使的脑瓜。许是他做事一根筋，总是极为专注，他的记忆力好的惊人，用唐晴的话说，那就是有点变态了。给他一本书，让他在一边默默地看，只要不去打扰他，基本上看个一两遍，这人就能将书整本背下来。
最先发现许三多这个特质的就是唐晴，唐晴初中这几年给许三多辅导物理的时候，发现这人每次都能将公式列的清清楚楚，就是转不过来弯，不知道该怎么用。等她准备翻书给他讲例题的时候，唐晴翻了半天也没找准地方。倒是许三多，张口就说了个页数，唐晴一翻，还真就是那一页，这才发现，面前这个看起来有些呆的家伙，根本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天才。
唐晴和成才都比较偏理科，许三多则更擅长文科；唐晴和成才是不讨厌学习，而许三多则是喜欢学习。唐晴和成才一致认为，许三多这种情况，就应当继续读高中。然而，许三多的爹可不是这么想的。
“你……？”唐晴话未说完，成才便开了口“三呆子的报名表也交上去了，今天一早他爹专门送到我爹这来的。”
唐晴看向许三多，许三多垂下了头。
“三多，你也想当兵？”
许三多摇了摇头。
“不想当兵你还报名？”
“我、我爹他，就想儿子当兵，我大哥二哥都没过，他就想我……”
“行了行了我听懂了！”
许三多无辜地闭上了嘴巴，又垂下了头。
“那你跟你爹说你想念书，不想当兵了么？”
许三多只是摇头。
唐晴着急“你不说，他哪知道你想要做啥？”
许三多嗫嚅半晌，最后憋出了三个字“……我不敢。”
“那我帮你去说吧！”唐晴站起身，就要出门。
许三多连忙拉住了唐晴“诶！那个……还是我自己说吧！”
唐晴看着许三多“三多，告诉我，你到底是想当兵，还是想读书？”
“我想读书。”
唐晴拍了拍他“好，那就念书，咱们还一起念书。一会儿回去，你就这么跟你爹说！”
许三多点了点头。
许三多是真的在心里练习了很多遍，也是真的想要念书，可惜，便是在心里练了千百遍，等回到了家里，被许百顺用眼睛一瞪，可怜的三多就啥都说不出口了。第二天，有苦难言的许三多被许一乐带着进了县里体检。
唐晴听说许三多去体检了，就知道，这家伙又怂了。虽然对这个结果有所预料，但还是忍不住有点泄气。她觉得，自己作为朋友，多少应该帮帮他，便上了许家的门。然而，还没等他进去，就听见了许百顺教训儿子的动静。她在门口偷偷往里看了眼，只见许三多和他大哥许一乐都趴在长凳上，许百顺正拿着竹板抽打两兄弟的屁股。
唐晴见状便知眼下并不是个合适的时机，想了想，她转头离开了许家。
部队的办事效率向来是极快的，体检结果出来之后，许家和成家都接到了部队上要过来家访的消息。听说了这个事情，唐晴这下开始着急了。要是再过了家访，任是许三多心里愿不愿意，那就都得去部队当兵了。她听说部队上的人已经到村长家，便跑到了成才家中。
来下榕树家访的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名叫史今。这人态度亲和，做事颇有章法，面对村里人“不知深浅”的问话，他虽感到不适，但也并没有表现出丁点的不耐烦，只是腼腆的笑着。此时，成才这边的家访刚刚结束，成德原想留饭，却一再被史今拒绝。成德是个有分寸知进退的人，虽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顺着史今的意思，将他带去了许百顺的家中。
唐晴见人走远了，这才进了村长家找成才，成才正被村里的老少爷们儿围着夸赞，整个人身上洋溢着自信和显而易见的骄傲。见唐晴来了，成才连忙将人领进了屋。
“看你这样子，胸有成竹了？”
成才笑看唐晴“你不是刚刚都看到了？还问！前儿个我爸跟人打听了，这次在下榕树，就招一个兵。听那个首长的意思，部队里现在更倾向于招高中毕业的兵，我估摸着，不出岔子，名额应该会落在我头上。再说了，反正三呆子也不想当兵，他总不会跟我抢吧。”
唐晴稍稍放下了心“行了，你赶紧招待各位长辈吧，我去三多那边瞧瞧。”
成才拉住了唐晴，往她的口袋里塞了一把巧克力。
“我爸从县里新进的，之前没有的牌子，说是城里人都喜欢呢，你尝尝看！”
唐晴早已经习惯了成才往她口袋里塞各式各样的小零食，见他如此倒也没客气，只笑着对他摆了摆手“谢了！回头你当兵去，我送你份大礼！”
成才目送着唐晴离开，脸上的笑却久久未散。来看热闹的长辈中有那眼尖的，打趣了成才两句，给成才闹了个大红脸，但他到底没有反驳什么，只是笑，灿烂的像是一朵盛放的花。
唐晴来到许家门口的时候，便见许百顺正拿自己年轻当民兵那会儿学来的三脚猫架势跟人家史今比划呢。幸而史今脾气不错，便是这令人啼笑皆非的情景，他仍能和煦面对。眼见着许百顺将人家史今撞了个趔趄，唐晴认不出笑出了声，许百顺听见动静便要出去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包天，唐晴捂着嘴巴赶紧逃，远远地，她听到史今说“老前辈，我想见见许三多。”
警报解除，唐晴停下了奔跑的脚步。就眼下的情况，一边是学历优势，一边又是家庭背景优势，成才这次当兵的名额该是八九不离十了。这事一了，他们想当兵的去当兵，像读书的继续读书，虽然不在一处，但终归都能得偿所愿，也不算太差。想到这里，她随手拆开一颗成才刚送的巧克力塞进了嘴里，刚一咬开，竟是一包甜水，随之而来的，便是冲鼻的酒气。
她有些懵，将刚刚随手穿进兜里的包装纸拿了出来，仔细端详，这才看到，包装纸上的正是“秋林牌酒心巧克力”。虽然一开始被这奇特的口感吓了一跳，但很快，她便喜欢上了这酒心巧克力的浓郁味道。回家的路上，她又吃了三颗，才意犹未尽地停下，将剩下的都留给了奶奶，让她老人家也尝尝鲜。
这是唐晴第一次碰酒，许是这酒心巧克力的酒有一定度数，又或许唐晴天生对酒敏感，因着几颗巧克力，她竟是睡了一整个下午，而到了傍晚醒来，一切都不对劲儿了。
“什么？被选中的……是三多？！”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奔前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