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
到了。
南川把李暮带进屋，很自然地帮她把围巾拿下来，挂到门边衣架上。然后才开始摘帽子、口罩，脱外套。
李暮站在门边，看着南川脸上被口罩勒出的浅浅印子，有点出神。
这张脸，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击中她——怎么会有人生得那么好看呢？
“还冷吗？外套过会儿脱？”南川看她不动，关切地问。
“啊，不冷不冷。”说着她有点慌乱地开始脱大衣，刚刚还莹白的脸上已经飞快泛上了红晕。
南川看着她的样子，有点想笑。一边递来拖鞋，一边问：“吃饭没？饿吗？”
“还，还没有。好像也不太饿，还行。”说完，淡粉色毛衣下面的肚子适时咕噜了两声。
南川忍着没笑出声，嘴角却是控制不住上扬的。
李暮脸几乎要红透了，摸了摸肚子，硬着头皮说：“那看来还是饿了……”
南川觉得她太可爱了，呆呆的，有点萌，跟之前工作中见到的严肃、认真的职业形象相比，反差太大了。
“吃点什么？家里什么都有。”说着往厨房冰箱走去。
“我都行。简单点就可以。”
“饺子？面条？还有，我看看，汤圆？”
李暮想了想，说：“面条吧。”
她走到厨房门边，试探性地问：“麻烦吗？要不要我来煮？”
“不用，你去沙发上坐会儿，我马上就弄好。十分钟，给你整碗红汤面。”
李暮没有再坚持，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这个客厅她来过，现在却觉得又熟悉又陌生。好像哪里变了？
上一次来，这里给她的感觉是两个老年知识分子的家，整洁、有序、严肃；这一次，似乎多了些随意，更家常、更舒适。
还有什么不一样？
她看到了电视机旁小盐的照片，又从屁股底下掏出一个小毛绒玩具和几小块乐高积木。
孩子。哦，这个家里有孩子。一个小女孩。
谁的孩子？
杜意？看着不像，杜意撑死了22、23岁，不可能有这么大一个孩子。
她的？她年纪倒是差不多。可是一直也没听说过啊。一点风声都没有。既没有谈恋爱的消息，公开活动里也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她的履历我研究过，几乎没有脱产超过半年的时候，唯一一次休息了半年，还是最近两年的事。
那么孩子是谁的呢？
李暮打算保持好奇的同时保持沉默。
南川说到做到，十分钟后，她已经把两碗面条端出来了。还“附赠”了一盘淆肉、两个煎蛋。
原本，李暮听到南川说“红汤面”并没有在意，等真的见到那碗面，才意识到是真的“红汤面”，看起来是苏州面的样子，闻起来味道也对。
“知道你是苏州人，特意给你做的。”南川一脸笑意，全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李暮一边感动于“她还记得”，一边问：“你怎么会做阳春面？”
南川在她跟前坐下来，笑着说：“首先呢，我虽然生在方长在北方，但其实我是扬州人，爷爷奶奶那辈因为工作才到京城定居的，我们家一直保留了老家的饮食习惯，所以阳春面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其次，我在苏州拍过好几次戏，戏里戏外都跟当地师傅学过不少苏式菜的做法，而下碗面条不过其中最最简单的。”
说完眼睛亮亮地看着眼前的人，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李暮伸出大拇指：“杜老师真厉害。”
“怎么，非得叫我老师？”南川语气中夹了一丝嗔怪，释放的是亲昵的信号。
“我……”李暮又要挠头，有点为难地说，“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才合适……”
“开玩笑的，快吃吧，不吃又凉了。”南川搅了搅自己碗里的面，说，“怎么舒服你就怎么叫，不用刻意。”
李暮点点头，大口吃起面来。
南川看着她，自己也胃口大开，只不过刚吃了两口面，电话就响了。
是罗斐然。
“我想启动第二步了，跟你说一声。”罗斐然不知道咬了一口苹果还是梨，口齿有点含糊。
“行啊，你来决定。”南川一边说一边走进厨房，“需要我做什么吗？”
“暂时不用，我打算让路希溪发一个那天的合影，并且点明你和杜意的关系，你觉得咋样？”
“我……我倒是没啥意见，关键是他俩什么想法？”
“我都沟通过了，没啥问题。再说路希溪刚刚拿了奖，有了些知名度，由她来发也能趁热打铁增加些曝光，虽说她不靠流量吃饭，但如果能让公众看到她和你有私交，对她来说也不是坏事，说不定能获得更多媒体和品牌的关注。”
“杜意你也联系过了？”
“对啊，他俩现在在一起吃饭呢，还说打算一帮人出国玩。杜意说要他发啥都可以，只要能帮你澄清——欸，要我说，这孩子真不错。”
“那你不看是谁的弟弟。”南川习惯性傲娇起来。
“行啦，大明星！那一会儿我就让路希溪发了，你要先看下文案吗？”
“不用了，你处理吧，罗姐的能力我什么时候怀疑过？”
“切！”罗斐然重重嘁了声，“到时候你的账号得转发下，你发还是我发？”
“我发吧。”
“行，我挂了，一会儿路希溪发了，我告诉你。”
挂了电话，南川回到餐桌上，才发现对面已经吃完了，而自己的面也已凉得差不多。
李暮看到她收拾碗筷，赶紧帮忙，同时问：“不吃了？”
南川点点头：“差不多也饱了，我一般晚上本来就吃得少，平时都不怎么吃主食的。”
李暮点头：“你煮的面，那碗我来洗吧。”
说着伸出手，想接过碗筷，被南川轻轻避开了。
她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有洗碗机，我放进去就行。你先去沙发上坐会儿，我马上就来。”
于是李暮又回到了“熟悉的”沙发上。刚刚南川躲进厨房接电话，她一个人坐在那儿吃面条，有点恍惚。从接到南川那个半真半假的“你来陪陪我好不好”的邀请到现在也才两个多小时，她却彷佛觉得自己的处境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她还没准备好和南川单独相处呢，结果她们不仅单独在一起，还是在南川的家里，还一起在餐桌前吃晚饭。不过，说是陪她，她看着也不像要陪的样子，反而是在照顾自己。至于这个晚上后续往哪个方向发展，她不仅没有想法，也毫无想象力，只能顺其自然了。
这不，“自然”来了。
南川从厨房往客厅走过来，手里抱着手机，走一步停两步，在距离沙发两步远的地方，她彻底停下来，聚精会神地打着字。李暮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等着，心里猜想应该是跟网上的事有关。
路希溪的微博已经发了，是他们大年初一夜里的合影，配了一段文案：“新年第一次聚会，好开心认识大家！忘了说，我是看着你的作品长大的，哈哈哈！@杜南川 ”。底下还有一排@，把照片里的其他人也都圈了一遍。
南川点开那张合影，是杜意拿着手机自拍的大合照，镜头里由近到远依次是杜意、路希溪、秦谷、吴翀、李暮、杜南川、罗斐然、华一。8个人分成了三簇：杜意和路希溪靠在一起，与秦谷、吴翀贴得比较紧；李暮和南川在中间，南川的左手很自然地搭在李暮的左肩上，两个脑袋像一个枝头上结出的两颗果子；最后是罗斐然和华一努力进入镜头比着耶，但肢体上没有任何亲密的迹象。大家的脸都有一点红，但笑容也都轻松、真心、温暖，是新年聚会该有的样子。
南川用拇指和食指拉伸照片变大，大到只剩下她们两颗脑袋占领整个屏幕，心里感叹着——真好，屏幕上的她们好开心的样子。而且，她再一次看到了李暮的梨涡。两个小漩涡缀在两颊，像两个小谜语。
咔嚓。她鬼鬼祟祟地截了个图。
转发的时候，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发了句“新年快乐！”
然后才后知后觉想起什么来，问罗斐然：“你跟大家都打过招呼了吧？”
没等罗斐然回复，她又问李暮：“路希溪发了咱们那天晚上的合影，她们提前问过你了吧？”
李暮点点头：“下午就问过了，我这边完全没问题。”
“那就好。”南川默默松口气，“谢谢。”
李暮没说什么，假装聚精会神地看电视，手里偷偷打开了微博。南川转发的那条很快评论和转发都过了千，顺带让她的消息也炸了。她点开那张照片，也只看着中间那两个人：南川自然是风姿流转，美得发光，但自己竟然也，挺好看的？
评论区里几乎都被南川的粉丝们占领了，说的都是大同小异的支持的话，很是乏味。看来，这次后援会也动员起来了。那条微博，除了杜意和李暮，照片里的人都转发了，秦谷还加了一句“川姐的弟弟超帅的！”
李暮有点不想转发，因为这热闹自己从来都是避之不及的，她也很难假high起来。但涉及到南川，又很犹豫。她举起手机，朝不远处的南川晃了晃，问：“这条微博需要我转发吗？”同时想到什么，又赶紧说：“不过我的微博‘粉丝’很少，属于nobody就是了……”
南川闻言，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她坐过来，侧着身，几乎是半拥着李暮，轻声说：“你……不是‘不想说话’吗？那就不要勉强自己啦。”
说完把下巴搁在李暮的左肩上：“其实澄清不澄清无所谓的，我又不真的在乎。”
李暮感受到她的下巴在自己肩上随着字词的吐出而跳动着，心里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好，那我就还是，不说话吧。”
李暮不说话，杜意却说了。
他转发了南川的微博：“我也是看着我姐的作品长大的，嘿嘿！”
这下网友炸了……原来秦谷说的弟弟竟然真的是“弟弟”！
“造谣的无良媒体看到了吧？弟弟，这是杜姐的弟弟！姐姐和弟弟一起参加party，结束后一起回家，怎么了？！到你们肮脏的眼里怎么就走样了？”
“就是，七八个人的大聚会，非要不安好心地把一对姐弟偷拍成情侣，如果这种行为不被追究，这社会风气能好才怪呢。”
“没有人觉得杜姐的弟弟很帅吗？高高大大，身材好、颜值高，完全不输那些男明星。弟弟什么时候出道啊！我愿意做第一批粉丝！”
“我对弟弟什么的倒不太感兴趣，大家注意到照片里杜南川和旁边那位了吗？这肢体语言说明俩人关系可不一般……杜以前多少有点冷感，出来宣发、参加活动，都尽量避免肢体接触，但是你看她和这位，不仅主动把手勾上去，头也贴得那么近，必有蹊跷！必有蹊跷！”
“楼上说笑了吧！杜姐只是工作的时候和人保持距离，私下和朋友勾肩搭背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从那位梨涡小姐姐的微博看，她就是杜姐上次《X》封面文章的记者啊！能和杜姐从工作关系变成朋友关系，这才是让人羡慕的吧……”
“也没听说杜南川还有个弟弟啊？那时候不是计划/生育吗，怎么还能生两个？哥哥弟弟的，可不是嘴里说说就是了。”
“我觉得‘弟弟’这个事大概率是真的。我认识这个男生，他是我们院的学霸+院草啊，他也姓杜！我们一直听说他家境挺好的，以为也就是个普通富二代什么的，没想到竟然是杜南川的弟弟。等开学一定要找他要一个影后的签名！”
“这题我会！这个男生姓杜，名字我就不说了，他是我们以前的邻居，小时候还一起踢球来着。他是杜南川的弟弟，但不是亲弟，是堂弟。他父母因为意外都去世了，所以一直跟着伯父伯母也就是杜南川的父母长大。造谣的狗仔真的是乱讲，没有职业道德，更没有心。”
“比起弟弟，我也更对那位记者姐姐感兴趣……那梨涡，那掩藏不住的知性气质，真的完全击中我！”
“我倒是觉得这个帅哥跟路希溪关系似乎不一般……没想到路希溪刚拿完大奖，一回国交际圈就变得这么高级了。”
……
南川去另一个房间打电话去了，李暮随手刷着网上的信息，一条条由真人或者机器人发的内容在眼前飘过去，她都看了，却又好像没看。不过从最新舆论来看，南川和杜意这个“绯闻”大概也是到了尾声了。她作为这场小小舆论战的边缘人物，此刻已经感觉到了疲倦。人心是如此容易操控，真的假的好的烂的，都可以。
而意想不到的是，此事对她来说还有余波：不少同事、同学给她发来消息，要么说在热搜微博上看到她了，要么惊叹她竟然和大明星做了朋友！
她暗暗苦笑，没有回复。
南川回来了，她作轻松状，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在李暮旁边坐下，问：“我们干点什么？看个电影吗？”
李暮眨眨眼睛，也把手机扔到一边，身子拥上去的同时，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先借我抱抱吧。”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