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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三伏惊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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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三伏惊夏·|江池予
夏天倏忽而至,枝叶疯长,纠缠交织。斑斑光迹企图灼伤树梢,以便它大展身势。院庭里的竹节萧条,死命攀天。
如常青的性子一般,桀骜不羁,还特别石板。他还觉得这个竹子像天藤一样令人发指,常青拿这院里的竹节来打他,火辣辣的疼,每次被打,都扯着嗓子喊道轻点打,屁股快开花儿了。上蹿下跳逗得看戏的宗门子弟们笑了好半天。不是他夸张,一棍下去,屁股可以痛上三天。
伏惊夏这么来描述竹。
常青把伏惊夏领回宗门只有八岁那么点大,非常胆胠,也不和人说话。
常青板正着脸对伏惊夏说“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常青的徒弟,理应喊我一声师父。”完后还拍了拍伏惊夏的后脑勺,示意让他说话。
伏惊夏没说话,瞪着个大眼看着常青,一板一眼地说道:“常青。”
常青笑了,他觉得伏惊夏这个小崽子有意要和他在称呼上作对,所以他想吓吓这个小屁孩,他否则他这个师父的身份岂不是岌岌可危,没好气地说:“你小子,让你喊我师父,你怎么还喊起我的本名来,目无尊长。”
刚开始常青还极力去纠正伏惊夏的敬称,后面习惯了也就懒得管了。
也没真在意,只觉得伏惊夏很好玩。
惊蛰时节,是夜。银蝶舞弄身姿为夜添星,宗门流行着为心上人捕蝶作饰这一说法。
隔天早晨,常伏惊夏问道:“常青你为何不把蝴蝶作饰?”常青瞥了眼伏惊夏回道:“它喜欢自由,不应束缚于笼,更不应沦为人们的装饰品。”
听后,伏惊夏把抓来的银蝶放走了,主动找常青挨藤鞭,无论常青怎么问他,他都不说
他不想被常青讨厌。
常青推去宗师这个职位,带着伏惊夏隐没林山。
常青有问过伏惊夏和他隐居深山可有后悔。伏惊夏答道,从未,他是我养大的,我去哪,他就去哪。
伏惊夏喜欢在他身旁嚷嚷着,扬言要为他打下一处江河。
到那时携酒游山,常青当山大王,伏惊夏可以委屈一下当他的小妾,他们相制一生就行。
常青笑他好高骛远,不知天高地厚。让他滚去练剑,先把自己保护好了再去说打下山河这种大白话。
常青的仲夜,又多了一处喧嚣,他叫伏惊夏。
前些日,江湖大乱,草寇四起,常青本着为民生担忧应去平乱。归来时伤势严重,伏惊夏心疼地不行,敷药时鬼哭狼嚎,笨拙的技术,硬生生把常青逗乐了,咳出不少血。
伏惊夏呜呜大哭地骂他,活该,伤成这样了还要笑话他,最好疼死。骂骂咧咧地帮常青捣药,然后再骂骂咧咧地敷药。
常青笑他小屁孩。
过后,伏惊夏就暗暗发誓要好好练剑,保护好常青。他看到常青受伤的那一刻,感觉心里被天藤狠狠地抽了一下,火辣辣地疼。敷药过程心一直都是悬着的,手止不住地抖。他真的害怕极了,害怕常青死了,常青离开他。
又过了几月,伏惊夏武力大涨,
引起了各大江湖的注意都打算派人暗杀他,谁都不允许这么个威胁留在世上,这也引起了宗门的注意。他们打算把伏惊夏捞到自己阵营上,
常青和伏惊夏的住宿被人知道了,宗派有人找过他,但他没让伏惊夏知道。
来人气势汹汹,说他是常青的师父,伏惊夏当年是和他走的,一定知道伏惊夏在哪,不然明天听到的是被他之前的宗门被屠杀的消息。
对方抛来一句直白的话,用伏惊夏换一个宗门。
常青答应了,他没得选。
离开那年,伏惊夏12岁,初雪刚下。
伏惊夏走了,常青总觉得心里落空,做什么都不自在,好像自己渴望的自由好像并不那么重要。
突然想到领回伏惊夏的第一个晚上,常青半夜失眠在想如何安顿好伏惊夏,良久,他察觉到有人在盯他,侧身拿过床底的匕首,警惕拉到最高,借着床头晕黄的烛光找视线处。
小小的伏惊夏身影将要没入黑夜,瞪个黑漆漆的大眼,捏着个小枕头就这么站在他床门口,用命令的语气道:“常青,我要睡这儿。”
常青属实被吓了一跳,他出刃的动作都准备好了。然后松了口气,心里默默想到如果是暗卫,恐怕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常青唤伏惊夏过来,忍不住打了打他的头,说:“大晚上的不睡觉,搁门口那拄着吓人干什么?”
伏惊夏没回他,又重复了一遍:“常青,我要睡这儿。”
常青猜测伏惊夏可能是自己睡一个空房早上又受失去双亲,怕是受了惊吓,没有戳穿他,就依着他。然后正色地警告道:“伏惊夏要是你睡相不安分,我可是会把你踹下床沿。”
伏惊夏睡觉时总喜欢往他怀里钻,问后说他冷,常青失眠时还可以把伏惊夏当泥人一样捏来捏去。
常青总在闲暇时刻想到伏惊夏。
离开时,只有腰间那么高的伏惊夏现如今已经比常青高出一个头了。
其中相隔七年。
各大门派开战积尸草木腥,他们师徒两人如今对立为敌,沦为天下的笑谈,想到这里常青不禁嗤之以鼻。
常青皱起眉头看了看遍地的尸体:“你可真给我长脸啊,伏惊夏。”
常青被钳制的无法动弹,语气不败下阵来,说“伏惊夏,送走你是我的错,但我只欠你七年。”
“你欠我生生世世”伏惊夏慢慢地舔?着常青的耳廓然后恶狠狠地吐出。
和伏惊夏纠缠不清。
他想,他这辈子也就这么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