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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文 ...

  •   刘绍倚着窗,望着窗外点点梅花,平静地说:“珍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屋内的阴影中,一位女子缓缓地走了出来。“是。”
      待女子退出屋后,刘绍捏紧了扇子,成竹在胸地说道:“石士达,我赢定了。”

      大街上,行人们络绎不绝地走着。看似与平时繁华的京城无异,可人们的表情却是紧张无比。为什么呢?若是告诉你近来边境屡受蛮族侵扰,就不会疑惑了。
      但此时,荒唐的皇帝却并未采取任何措施,反而更加贪恋酒色。举国上下无人不知,国家能撑到现在全靠丞相——石士达。
      石家代代为相,对皇帝忠心耿耿,世人皆知。可同为丞相的刘绍的心思却早已不在辅佐皇帝身上了。

      石府,大厅内。
      刘绍手拿桐木扇,大笑着说:“好!石兄真可谓是机敏过人。这样一来,蛮子们定然不敢贸然出击,也可为我国争取大好时机反败为胜。”虽说指节由于过度用力而泛白,但眼睛里透露出的却是敬佩。
      石士达摆了摆手,谦虚地说:“刘兄也为国家出谋划策,真是尽心得很!”
      刘绍听罢只觉话中有话,想仔细揣摩一番,却又没有头绪。便没再多想,开口说道:“石兄过奖了。近日来,石兄想必操劳不少,小弟才疏学浅,未能尽绵薄之力,也只好给石兄送一份薄礼,用以聊表心意,还望石兄笑纳。”转身说道,“进来。”
      只见一群貌若天仙的姑娘们走了进来,而为首的那个最为出众,明眸皓齿、楚楚动人。刘绍转而问道:“不知石兄可否满意?这群歌舞伎可谓是顶尖之人,关中再没有能胜过她们的人儿了。珍姬,还不上来给石丞相请安。”
      随著名叫珍姬的人脚步的迈出,石士达感到一股香气向自己袭来,不是庸脂俗粉的香气,而是竹子般的幽香。看来刘绍还真是下了一番功夫。不过,即使这样,他也还是有信心能够接下这一招。
      “那么,我会好好珍惜刘兄的礼物的。”石士达笑着说。“管家,给她们安排房间。”
      一直站在旁边的管家虔敬地鞠了一躬,挥挥手让那些姑娘们跟他下去,眼里的神色写着分明的轻蔑。
      这时,三个人心中同时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珍儿和她的姐妹们除了几次在开宴会时出过场,其余的时候根本不曾为石士达表演过,仆人那里也打听不到事。珍儿身着平常穿的棉衣,款式虽然简单,但穿在她身上别有一番滋味。虽说入冬不久,但由于珍儿天生怕冷,穿得厚重些也无可厚非。她无聊地抚着琴,望着窗外的积雪,咬着自己的嘴唇想:这样下去,根本无法靠近他,更不用说什么刺探情报了。再看看周围的姐妹们,一个个都百无聊赖地待着。她有点想要放弃了。
      不行!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我有任务在身又怎能和她们一样!突然,珍儿像是与自己较劲般坐了起来,吓了周围的姐妹们一跳。
      更何况,这是他的指示……
      柳眉一横,珍儿心里酿定了一个主意。

      夜幕放下,只闻鸟鸣几声。
      黑夜之中,仆人都已就寝,只有相爷的房间仍有灯光透出。珍儿手捧食盘,轻敲几下门,有些紧张地说:“相爷,该用晚膳了。”
      “进来。”石士达很是意外。见是珍儿后,似乎明白些什么,但又不很确定。于是开口说道:“放到桌子上就走吧。”
      珍儿罔顾他的命令,将食盘放在桌子上并没有走,反而站着不动了。身上随着轻微地抖动而响起阵阵的玲玲声,更显出屋内两人间的寂静。
      石士达又是不解,直到珍儿直接将粥递到他手里才明白过来。
      “相爷从来不按时用膳,长此以往,相爷的身子会挺不住的。”珍儿柔声说道。
      这时,石士达才注意到,之前因为珍儿站在阴暗处,他没有看见,原来珍儿身上竟穿着一套跳舞用的华服。他挑起了眉毛,将手中的粥放到桌子上,征询地看着她。
      珍儿回答说:“想来相爷一直废寝忘食,身心一定很是劳累。相爷又是从不知休息的人,珍儿愿为相爷献上一舞,拙劣之处,还请相爷见谅。愿相爷可以驱散忧愁,喜上眉头。”说完后,她的身子被一种自己也不了解的情绪控制住了,不住地发抖。
      或许是天气太冷了,她如此安慰着自己。
      随着衣袖地轻轻摆动,珍儿渐渐恢复了平静,开始忘我的舞蹈。一举手,一投足,都有着别样的美。一扬手,一片水袖潇洒地挥了出来,有意无意的触到了石士达的脸颊。竹香再次袭向石士达。这一次,他不敢认为他当初的想法是对的了。
      世界一片寂静,好像只剩下衣衫的沙沙声与石士达的呼吸声。
      珍儿的身影慢慢停了下来,同时呼出了一大口气,笑说:“奴家献丑了,请相爷见谅。” 接着要上前请安。谁料走了几步,脚下被衣带拌了一跤,正巧跌入石士达怀中。
      此时的珍儿慌乱极了,虽说是计划中事,但心却不受控制地乱跳。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做,万一败露就麻烦了。她暗地吸了口气,才敢抬起头来看向石士达。
      那双清澈的眼睛重重地砸在石士达的心上,他克制再三,终于无法遏制地吻了下去,同时狠狠嘲笑自己。
      桌上,粥渐渐冷去……

      自那以后,石士达就离不开珍儿了。府内上上下下的仆人都为此而忧心,城内的百姓也都议论纷纷。谁都觉得,相爷对那个女人宠得太过分了。
      而话题的中心——珍儿,现在被一种莫名的负罪感给牵制住了。
      趁着自己受宠的时候,她收集了不少情报给刘绍。但对于待自己越来越好的石士达,她心里充满了负罪感。每次想起他时,她总会不自觉地笑起来,心里暖暖的。可一想到自己所做的事,想到将来,她又觉得浑身像是坠入冰窖一般寒冷刺骨。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珍儿完全看得出来,石士达是一位为国为民的好丞相。他下令将其他歌舞伎都送回家乡,与家人团聚。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她们又何尝不想与家人团聚?可她们只是歌舞伎,又有谁会为她们着想?不欺辱她们已是万幸,更别说像相爷一样,每人给一笔盘缠了。
      珍儿越想越难受,不知该如何是好。经过一番思想上的斗争,最终拿定了一个主意。虽然这样一来她不仅辜负了当初救过她、培养她、对她好的刘绍,甚至会伤害到宠溺并信任着她的丞相,但她已不想回头了。
      身负重任算什么,已无退路算什么,只要你能活下来就好。

      当石士达推开自己的书房门时,惊讶地看到珍儿正一手拿着自己明日上朝的奏折,另一手正急急忙忙地抄。表情严肃,动作娴熟流畅,俨然做过不止一回了。
      珍儿的动作忽然停止,应是发现了他的存在,但却仍想逃避般的不肯抬头。
      石士达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做了有多长时间?”
      珍儿的肩膀猛地一颤,仰起脸儿望着他,缓缓地说:“自从入府以来,一直如此。”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石士达叹了口气,令珍儿的心直落谷底。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些情报你偷了又有何用?卖给那些蛮子?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行为?”
      珍儿不知该开口回答还是闭口不言,想想,只得选择沉默。看着相爷阴晴不定的面色,珍儿觉得自己应能被逐出府外了,这不正是自己所期望的吗?毕竟,轻了说,这叫背叛,叛的是相爷;重了说,这叫叛国,叛的是全天下。依相爷一贯为民为国的态度,他怎么可能留下她来。
      她没有发觉,此时她原本清秀可人的相貌越发显得楚楚可怜了。
      没想到,相爷竟开口说:“算了,你以后别再这么做了。下去吧。”
      什么?珍儿震惊之余,冲口而出道:“相爷,于公于私,奴婢都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您不能因念及旧情,就原谅了犯了如此大错的奴婢呀!这样一来,天下苍生该如何对待相爷?您又该如何面对百姓?不能仅为了一个珍姬而失尽民心啊,相爷!”
      话才说完,珍儿就发觉自己说得过多,太易透露自己的心情。若是反问回来,她该怎么回答?赶紧闭口,不再言语。
      石士达却没有问些什么,反而说道:“现在时局混乱,你一个女人家,既无家可依,又是以这个理由被赶出府,有谁会善待你呢?现在推你出府,岂不是逼你自杀?”
      珍儿呆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啊,他说的这些她都想过,哪一个都让她心生怯懦,但为了相爷,她只能不顾一切。可是,他又这么替自己着想,真让人……
      “如若皇上不曾这么昏庸无道,天下苍生也不至饱受摧残。”石士达像是无意中说了这么一句,眼睛却一直盯着另外那个人。
      果然,珍儿倒吸一口气,轻声唤道:“相爷!”其言其情,不言而喻。
      石士达笑着说:“那我就托付你一件事好了,你替我保守秘密,我留你在府内。如何?”
      这句话,虽然调侃,但石士达的用心不用明说。珍儿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重重地击了一拳,却不知是当时的痛还是重击过后的暖。
      她笑了,同时觉得内心里有一块地方塌陷了,万劫不复。
      “相爷,我……”她顿了顿,随即带着永不后悔般的表情说,“绝对不会辜负您的。”说完,转身走出了书房。
      但她没看到,待她出房后,石士达的嘴边浮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

      就这样,除了时常发生些战火缭绕与割让赔款的事,日子平淡地到了一个月后的一个夜晚……
      当珍儿突然从睡眠中惊醒时,窗外已是人声喧哗,令人心神不安。珍儿突然想起在她与刘绍的最后一次联系中,他信中提到的“日子就快到了”一事,心中不禁一慌,匆匆披上衣服跑出门。
      还未看清外面的情况,一个人就迅速地抓起她的手臂,带领她向外跑去。虽然衣衫凌乱,但珍儿还是认出他就是平日深得相爷信任的管家,于是急切地大喊:“发生什么事了?相爷呢?”
      管家头也未回,答道:“有不明人士潜入丞相府想刺杀爷,为保大家安危,爷以自身性命交换大家出府的机会,现在仍在府内。”
      珍儿一听,立即就想挣脱管家的手,想跑回去。但管家的力气竟出人意料的大,她怎样也甩不开,只得说道:“放手,我要回去。”
      管家的话听不出丝毫感情:“你想回去送死很容易,但爷吩咐过,一定要带您安全离开。”
      “放手,我说放手!”珍儿猛地一挣,竟挣脱了管家对她的钳制。正想往回跑时,管家突然说:“你就算回去了又有什么用?你救得了爷吗?”
      珍儿停下脚步,回身说:“阿绍不是那么冷血的人,只要我求他,他一定能饶了相爷的命的。”像是才意识到外面有多冷,珍儿开始浑身发抖。
      管家反驳道:“事到如今,欺骗自己还有意义吗?你跟了他那么多年,你会不知道他想要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现在他的道路上只剩下咱们爷这唯一一个阻碍了吗?他不会善罢罢休的,更何况……你已经背叛了他。”这番言语,清楚的表明他们了解珍儿的一切,不需要珍儿解释就知道她在说什么。
      但无暇顾及的珍儿听了这些,面色苍白,突然发现管家所说的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不,更确切来说,是她从来就不愿去想。刘绍的野心她早就知道,她不正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吗?
      “但相爷,相爷怎么办?”珍儿发现自己的身子竟抖个不停,是怕了吗?
      管家像是看出了她的恐惧与担忧,以安抚的口气说:“放心吧,相爷总会有办法的。”
      珍儿稍微冷静下来,勉强笑了笑,却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而另一边,丞相府内的刘绍手中拿着他那把从不离手的扇子,渐渐逼近受了伤的石士达,一脸平静地说:“石兄,不要怪小弟。时至今日,只因石兄你死守昏君,不知变通,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石士达艰难地移动着正流血的腿,笑着说:“我早料到你想篡位,只是没料到你会这么早就动手了。”
      “哦?珍儿竟没告诉你?真令我吃惊。”刘绍嘴中说着再嘲讽不过的话,想看看石士达会有怎样的反应。
      谁料他竟仰天大笑。“若她真是告诉我了,我只会觉得这人不可靠。毕竟刘弟你还救过她一命啊!如此快就出卖救命恩人,那也太不像刘兄你手下的人了。”
      刘绍听罢此话,只觉得自己挑起了一个无趣的话题,又说道:“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没了我好送你上路。”
      石士达倒也不慌,问道:“你若是杀了我,天下必会大乱。到时你又将如何应对呢?”
      刘绍怔了怔,丝丝疑惑从心里升起,但依然爽快地回答:“我会把你的死伪装成蛮族所为,以你的声望——尽管最近有些受损,但还是有效的——必会激起百姓的愤怒。到时我再带兵攻打蛮族,必会有许多人支持。而等我攻下他们的都城后,就会制造一些神迹,让部下们以为是天意令我做皇帝,等他们回去大肆宣传一番,皇帝之位也就唾手可得了。若那皇帝还没有退位的意思,大不了把他杀了就是。反正天下间没有喜欢他的人,杀了也无妨。”
      石士达突然显出痛苦的神色,过不久又恢复了平时的神态,说:“凭着刘兄的聪明才智,我并不担心此仗不赢。但只怕刘兄并没有能以我的名义号令大家的物品。普通的东西,百姓会信,朝中大臣又有谁会相信呢?缺少他们的支持,刘兄的野心恐怕难以实现。”
      这次,刘绍的脸色变了。没错,石士达的话正切中他所有计划中最薄弱的一环。虽说他不是不知道什么最能令人确信,但石士达现正把玩此品,清楚地告诉他“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只怕强抢会让他摔碎此物,万一摔个粉碎,到时又有谁认得出来呢?
      “若刘兄不嫌弃,请拿走这块玉佩吧。此物乃家传之宝,朝廷上下无人不知。如果刘兄举着被一劈两半的玉佩,当众宣布这是我临死前交托给刘兄你的,带有我希望国家早日安定的祝愿的遗物,相信大家都会追随你。”豆大的汗滴从石士达的额角滑下,滴在地面上。
      刘绍有些搞不清状况了,正想开口发问,却发现石士达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惨白无色,活像是中了剧毒。莫非……
      “你服了毒?”刘绍的口气中震惊多于他本应有的喜悦。
      石士达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欣喜。“你终于发现了。不过,这应该正合你意,又何必面色阴沉呢?其实……这个烂摊子,我早就不想管了。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皇上却熟视无睹。道不同,不相为谋。无奈家规难违,不得不忍到现在。终于,出现了刘兄你。”
      刘绍有些诧异听到这个回答:“我?”
      石士达微微点头,说:“对,一个有野心有能力,能为民着想的人。”
      刘绍沉默不语。没想到,石士达并不是愚忠之人,倒应是比自己聪明许多。若是他有着当皇帝的野心,只怕谁都拦不住。
      “哎,如石兄不用死守家训便好了。”沉默半天,就是刘绍也只能发出如是感慨。
      石士达虚弱地靠在墙上,仍不紧不慢地对刘绍说:“最后,麻烦刘兄,放火烧了这里吧。”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刘绍注视着这个自己从现在开始尊敬的人,没有问为什么,庄重地说:“是。”
      随着火焰隆隆燃起,刘绍不知不觉地笑了。同时,屋内的石士达也笑了。
      不过,意义不同。

      世事无常,天下间的百姓近来都在感慨石丞相的不幸逝世。那么好的人,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尽毁一世英名。有些人说,幸好丞相死于蛮夷之手,不然的话,那个女人很有可能会成为祸国殃民之人。刘绍的出现,拯救了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国家。他揭竿而起,带领军队及群众自发的自卫军成功击退侵略军。后在群众的一致呼声中,登上皇位。

      顶着头上炎炎的烈日,珍儿吃力地提着手中的篮子,一步一挪地走着。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拿着这么多的食物走在这路上了。毕竟,现在是农忙时节,田里那些男人们吃饭时个个狼吞虎咽,以行动表明他们的胃袋是个无底洞。
      她又停下来歇了歇,擦擦脸上的汗。
      现在,她已成为住在乡下的一个普通的农妇了。在这里,没人知道她是谁,没人知道她干过什么,更不用去担心那些曾有过的尔虞我诈。她只要知道,自己是珍儿,可以活得自在,就足够了。
      突然,珍儿觉得自己腹内的那个小家伙踢了自己一脚,疼得她弯下腰来。
      在她昏倒后,管家请来了大夫,这样他们才发现她已有身孕。在她得知自己已有了相爷的骨肉时,她的心里被一种自己也不了解的情绪感染了,只觉得幸福充斥全身。府内其他逃出的人也纷纷道贺,大家都沉浸在快乐当中。
      可当噩耗传来时,平日里忠心耿耿的仆人们个个哭得不成样子,甚至一贯不动声色的管家的脸色也不再平常,显出些许担心的颜色来。而珍儿就像是被雷电劈过般,不吱一声,沉默得令周围的人担心。正当她想振作一下,站起来走走时,眼前一黑,就又昏过去了。
      几个月过去,也哭过了,也等过了,再不振作起来就该让身边的人担心了。于是珍儿就不曾在人前哭过,尽管有时夜里还是止不住地想他,但也很克制自己,没有再让其他人担心。
      珍儿再次提起篮子,努力地向前走,却挫败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提起那个沉重的篮子,于是只能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希望自己快点恢复力气。
      这时,远方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个人影,看不真切。珍儿也没放在心上,她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在田里工作的那些人们。
      他们都是过去相府里那些不肯离去的仆人,坚持说即使相爷不在了,只要相爷的后代还在,他们就会继续服侍,直到老死为止。这个地方,也是管家找的。说起来,自府内发生变故后,一直都是管家在打点一切大小事,能力之强令人惊叹,也难怪他会如此得相爷信任了。
      人影渐渐清晰,珍儿看了看,心想:莫非是管家他们等着急了,让人直接来拿了吗?可仔细一看,不像啊。家里的人有哪个是那么高大魁梧的,若说是相爷还比较可能。可相爷……唉,算了,又想起他来了。
      这次,珍儿又试了一次,发现自己勉强可以提动篮子了,就又接着上路了。走着走着,珍儿发现对面的人影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熟悉。
      但这怎么可能呢?
      随着两人的距离的接近,珍儿的疑虑也逐渐增加。终于,珍儿抛却一切顾虑,放下手中的食篮,尽全身的力量小跑了过去。待她停下步子时,双眼早已被泪水所充盈着。她的嘴唇不停地嚅动着,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时的石士达看着眼前这个激动不已的人儿,笑着说:“看啊,我有影子的。”
      听闻此言,珍儿终于又惊又喜地叫道:“相爷!你……你终于……你还活着……我……太好了。”说罢,眼泪从脸颊旁划了下来。
      石士达有些心疼地擦去眼泪,温柔地说:“对不起,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珍儿拼命地摇头,口中反复地说:“只要相爷你回来了就好。”说完,又像想起什么一样,突然抬头问道:“对了相爷,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石士达有些诧异她这么快就问这个问题,但却避而不答道:“当然是我自有办法了。”
      珍儿瞪大了双眼,不满地嘟囔道:“什么啊,这么不负责任的说法,枉费人家这么担心你。”
      “对了,听管家说,你已有了身孕?怎么样了,还习惯么?”石士达关心地问。
      珍儿扑哧一声地乐了出来,说:“你啊,可真是……这还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说着,牵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也是巧合,那孩子就像感应到了一般,十分配合地动了一下。顿时,石士达有了一种非常切实的父亲之感。他惊诧地望着珍儿,而珍儿也在含笑回望着他。
      “爷,您回来了。”管家的突然出现,吓了珍儿一跳。
      “是啊,如同计划的一样,十分顺利地就回来了。”石士达倒是面不改色,也不愧是稳定了国家如此之久的人。
      珍儿听着,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哦,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一边装作不知情,一边却在暗地里有所准备。我都被蒙在鼓里了。”珍儿愤懑不平地说着。
      石士达不徐不疾地说:“若是你知道了,恐怕刘绍也会知道。而这个计划里是不需要有他的存在的,所以就只能瞒着你了。”
      珍儿顿时变得张口结舌。“你是……怎么……”虽说当时她想让他把她赶出府,但她并没有说幕后主使是谁啊!
      石士达没有说话,倒是一边的管家开口了:“自打您入府以来,您的一举一动就完全在我们的掌控之下。所有您透露给刘爷的信息都是经过我们筛选后才让您知道的。”
      珍儿的脸渐渐变得苍白。
      莫非,那天晚上……那次书房里的话……他对她……都是……
      管家看了看,说:“我该把饭拿过去了,再不过去只怕他们都饿死了。”说完就走开了。
      石士达静静地看着珍儿的脸,知道自己再不解释就无法挽回了,开始说道:“珍儿,你知道我一开始是怎么对待你的。我本来也没想做什么,只是不想让刘绍的计谋得逞。但后来,那天晚上,你让我彻底改变了看法。”
      本来有些凉心的珍儿听了这话后,心里又不可抑制地出现了一丝希望。
      “那时,你那双眼睛吸引了我的注意,竟然致使我做出了我本不打算做的事。我后悔过,但又突然生成了一个想法,也就是你现在所看到的这样。但有一件事我不确定,我不敢说你对我的态度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所以我就试了试你,结果出乎我的意料,但却令我很高兴。于是我就决定了,从今往后,这一辈子都和你渡过。”石士达说到后来,表情突然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咬咬牙说了出来,“我,石士达,发誓此生只爱珍儿一人。”虽然他不惯于说这些甜言蜜语,但他知道,此时如果再不说些什么,这个小女人很有可能会将事情想到最糟的地步去,到时她听不下他的解释就麻烦了。
      珍儿听了,心里虽然有着狂喜,但又怕他在骗她,于是埋怨道:“你利用我。”
      石士达叹了口气,说:“不,我是把你从刘绍那里抢过来。”
      珍儿惨白的脸渐渐变红了,有一点不好意思,继而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对我是真的?”
      石士达轻轻地环抱住了她,说:“真的。”话语中既有郑重,又有无奈。
      “你可以不用告诉我这些的。”在一声长叹之后,怀里的人儿闷闷地说道。
      石士达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希望,我们以后的生活是建立在谎言与欺骗的基础上的。同样,在以后的生活中,我们要彼此坦诚相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同舟共济,不离不弃。”
      珍儿愣了愣,继而抱紧了他,郑重地回答道:“好。”语气之强烈,像是在发一个永不悔改的誓言。
      “那么,我们回家吧。”石士达轻吻了珍儿的发丝,引得珍儿满面羞红。
      “好,回家。”

      走在回去的路上,石士达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最终,你还是落入了我的陷阱。
      不过,我也会一直陪着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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