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信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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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梦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能强行压制着怒气等尤川这么久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此刻见他梳了半天都没梳好不说还想要自己帮他绾发，蚩梦被气得在原地直跳脚，习惯性地就要戳对方胸口泄愤，然而伸出的“大手”在距离那柔软的胸口还有一寸时，蚩梦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尤川”的手和“蚩梦”的身体，她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停手，冷哼一声，转头昂首挺胸，嘴嘟得高高的，下意识地就要拒绝尤川这个“无理”的要求。
然而想到这是自己的身体，尤川不会扎头发的话“损毁”的还是自己“精致”的形象。
蚩梦再怎么生尤川的气也做不到不管“自己”。
因此她不得不隐忍着满腔怒火，转过头死盯着尤川。
尤川全程凝视着她，将她的动作表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四目相对。
灵魂互换后，内行于外。
蚩梦第一次在自己的眼中看到波澜不惊的平静情绪。
本是灵动明艳的少女因少年沉着内敛的性子竟也能透出沉静之色，以至于她明明看着的是自己的脸，可是在对上那双眼眸时，眼前恍惚间浮现的竟还是尤川的模样。
她满心的怒火因为他平静的眼神瞬间被凉水浇灭。
难言的无力感几乎将她尽数吞没。
蚩梦想，又是这样。
不管她有多气他，他永远都似局外人一般沉默不语，有什么话也永远不会直接告诉她，就那样不咸不淡的承受着她的怒火，放任着她像个傻瓜一样歇斯底里的宣泄。
他们曾经不是这样的！
那些美好的童年回忆倏然涌上心头，蚩梦的心又酸又涩。
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对，蚩梦在心中暗骂自己无用。
她明明知道他最开始选择的就是毒王八，她怎么会因为他们这些日子灵魂互换相处还算融洽且现在共同被毒王八围捕就自顾自的认为他放弃帮毒王八了呢？
他不会帮她的。
无论她怎么求他。
蚩梦只觉眼底有些发热，她强行将喉间滚烫和心中酸楚一同咽下，从尤川手中夺过木梳，一声不吭地抓起“自己”的发尾狠狠地梳了起来，仿佛那是她的仇敌般，每一下都“杀气腾腾”。
尤川感觉到了。
他看着铜镜中少女隐忍怒火的眼眸，心中庆幸还好他刚才已经把长发都梳顺了，否则以蚩梦这下手的力度，只怕一大把头发都能被她薅下来。
已是清晨，竹窗支起，薄雾朦胧的娆疆天际已有紫金燃烧，晨光熹微，竹林风动，凝露随风坠落，水滴微响。一片竹叶自枝头吹落，卷入那窗中，少年的声音散于山风之间。
“我会救出虺王。”
蚩梦正在用力梳头发的动作顿住了。
她蓦地低头看向面前的人，瞳孔微张，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尤川没有回头，只望着铜镜中那长发披肩面露疲色的少女，再一次坚定地开口道。
“我会救出虺王。”
蚩梦的呼吸凝滞，喉咙滞涩，开口时是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尤川眼睫微颤。
“那封信确实是我写给蚩笠的，他耳目众多，你我踪迹他必定知晓，一直未曾派兵至此不过是想看你我因他先前的挑拨决裂，我心灰意冷之下回到他的身边。四日太长，他必定已然生疑，我需要稳住他，让他以为我仍旧在试图挽回你我之间的……兄妹之谊，他自是愿意看到我做这些‘徒劳’的功夫。”
因为只有我被“伤害”得越深，他才能更好利用我。
最后半句话，尤川没有说出口。
蚩笠？
蚩梦敏锐地发现了尤川居然用毒王八的全名来称呼他。
他以前都是喊他义父的。
而且他所说的话……
“为什么？”
蚩梦本以为尤川最多不过是因为现在身份互换的尴尬情况暂时不帮也没有办法帮蚩笠罢了，但从他的言辞中，蚩梦感觉到了他对蚩笠的冷漠。
蚩梦有些不敢置信。
她一直知道他是将毒王八当做亲生父亲来尊敬甚至跟随的，他对毒王八怎么会是这种态度？
是她被追杀期间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对了！
她之前变成尤川睡在他房间时，她那个亲信也提到过毒王八断的他的手臂。
他们这是……闹翻了吗？
可是为什么啊？
尤川沉默。
“你们闹矛盾了吗？”
蚩梦明知道尤川不会回答，但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是某种难言的情绪作祟让她迫切想要求得一个明确的答案。
“……对不起。”
蚩梦盯着尤川看了许久，最终却只得到了他这三个字的道歉。
“你咋个了？脑壳坏掉了吗？”
蚩梦不知道是尤川在做梦还是自己在做梦，她曾经那么迫切的希冀着尤川能够帮她一起救老爸，可是尤川给她的却是在睡梦中都不会回头的背影，在她已经不再把任何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想要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去救老爸时，先是小锅锅他们来了明确表示会帮她，然后是她以为永远不会回头的尤川也说会救她老爸了，而且现在还和她道歉。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道歉。
“也许你是对的。”
尤川抬头看向了蚩梦。
他微抿唇，停顿了一下，又道：“至少虺王不会将娆疆的兄弟姐妹置身于中原的战乱之中。”
蚩梦神情怔忪。
原来是因为当时在破庙中他们关于她老爸和毒王八的争执。
如果是一个月前的蚩梦听到尤川终于为此道歉了，她早就骄傲得昂首挺胸，得意洋洋地炫耀着她老爸就是最好的，是你自己识人不清，毒王八才是坏蛋，你也是个小傻瓜。
可是……
蚩梦攥着紫发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握紧。
“是因为你终于看到了在毒王八的统治之下娆疆已是一片荒芜了吗？”
尤川本已做好了被蚩梦奚落的心理准备了，却没想到蚩梦竟会这么问。
他有些错愕地看向她。
“是，而且据李星云所言，他已与晋王勾结，他真正想要做的是逐鹿中原，娆疆的兄弟姐妹们经受不起这样的战争，他们也不该成为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
蚩梦抬眸看向了尤川。
“那之后呢？”
尤川不懂蚩梦的意思。
“等到阻止了毒王八那些见不得人的阴谋，从他手中夺回娆疆，救出我的老爸后，娆疆未来该怎么办？”
蚩梦从没想过她有朝一日竟然能心平气和的和尤川谈论起娆疆政局，她一下一下地梳着紫发，和尤川说起了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也无法对任何人说出的担忧。
“我曾天真地以为娆疆一直以来都是风平浪静人人幸福安居乐业，就算偶有战乱但在我老爸的英明领导下这些也都不算什么，我感受不到饱受战乱流离失所的痛苦，更看不到万毒窟之外的娆疆早已赤地千里。可是这一个月，我第一次独自一人走遍了几乎整个娆疆，我不只去过那些大寨子，为了逃避追杀我还误入了许多我之前在地图上都不曾看到过的闻所未闻小的破的资源匮乏族人少得可怜的寨子，战乱，贫穷，天灾，致使他们在这几年间近乎是全族灭亡，甚至……”
蚩梦的眼眶微红，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夕阳西下，乌鸦吞噬腐肉，他们的尸骨堆积如山，死后就连为他们收尸的人都没有，那苍凉的情景我永生难忘。那时我竟想到了你那日对我说的话……你说我老爸懦弱，当然我到现在也不认为我老爸懦弱，他仁慈，爱民如子，是最好最好的虺王！可是……在他当政期间，他也确实不曾将战火阻拦在娆疆之外，我想是不是因为你也曾经见过这样的人间地狱才会认为我老爸不愿兴兵是懦弱的行为，所以你才会坚定地选择跟着毒王八。
可是毒王八虽然比我老爸心狠却真的不在意娆疆，你自己也看得到大家在他统治的这几个月里过得都是什么样的日子，至少我老爸在的时候，娆疆还未衰落到这种地步，毒王八不配为王！而打败毒王八，夺回娆疆，救出我老爸，我老爸重新掌权，这本是我一直以来觉得最好的结局，可是毒王八并不是娆疆唯一的灾难根源，就算没了晋王也还会有其他的中原势力；娆疆毒虫两派内部分裂从未停止，各个寨子之间甚至还有派系斗争；去年的水灾，前年的瘟疫，娆疆的普通百姓们生活得那样艰难，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护住那些无辜的人？”
蚩梦说到最后，眼中已然泛起了泪花，迷茫又悲痛地看着尤川。
这一个月对她而言即是灾难又是财富。
她在追杀中颠沛流离食不果腹胆战心惊。
可她也是在逃亡中才看到了人间疾苦。
尤川难以置信地看着蚩梦。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蚩梦居然会明白这些甚至于产生这样的想法。
因幼时经历，他早已明了了乱世残酷。
明明同岁，但在蚩梦仍然天真的时候他已经在为娆疆殚精竭虑。
而她最后问的那个问题，更是当初他在虺王和蚩笠之间挣扎时一遍又一遍询问自己的话语。
他无数次问自己，到底怎样才能护住那些无辜的娆疆百姓。
是坚持虺王的仁慈，还是选择蚩笠的战争。
因为在虺王的仁慈下他看不到娆疆的未来，所以他选择了蚩笠的以战止战。
他本意只是想要为娆疆拼出一丝希望，可是蚩笠所为从不是为了娆疆，他是想要燃烬娆疆百姓的血肉攻向中原。
他曾经坚定的信念一夕之间化作了齑粉。
如今就连他自己都看不到娆疆的出路了。
他又怎么回答的了蚩梦。
晨光已亮，雾气渐散，屋外竹筒中的引流清泉潺潺落入池中，水声细响。
尤川沉默。
蚩梦也沉默。
她将紫发梳理完毕后，轻轻地束起其中的一缕。
“尤川锅，你会骗我吗？”
尤川微愣，抬头看她，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他道。
“我不会骗你的。”
蚩梦将这一缕紫发用缀着银色蝴蝶的发绳扎好，又束起了鬓边的另外一缕。
她低头看他，明明在笑，眼中却湿润了。
“这些日子我走过很多寨子，你还记得三苗寨吗？前年我们一起去给他们赠医施药时他们对我们感恩戴德，他们寨主曾信誓旦旦地对我们说过他们的大门永远为我们而开，但当我去向他们求助的时候，他们表面上答应了我，背地里却递给了我一杯加了迷药的酒，若不是我小的时候被你压着逼着学了些基础毒术，当时就着了他们的道了。”
尤川眼眸蓦地凝缩。
在最初的错愕过后他心下震怒，双手紧攥成拳。
“还有九黎寨寨主，说是我老爸的兄弟，我老爸说过我小的时候他还抱过我，可是他也在骗我，稳住了我后转身就要抓住我将我交给毒王八。”
尤川知道此事后续。
因为他们就是那个时候灵魂互换的！
九黎寨的人将她打飞出去，甚至于言语折辱她！
尤川克制不住自己愤怒和对蚩梦的心疼，难受之下不由自主地拉起了她的手，十指相扣的那一瞬间他才发现她的手有多冰凉。
“我遇到过的最大的善意，就是一个阿婆，她认出了我，却告诉追杀我的人她没看见我，然后……她就被那些人杀了……”
蚩梦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滚落了下来。
“他们都是曾经说过会永远为我为我老爸效力的人啊，可是转身他们就选择了背叛，我能理解他们有些人是为了明哲保身，他们没有办法和毒王八抗衡，可是那些已经追随了毒王八的人呢？功名利禄财富地位，他们有所求，所以昔日的誓言全变成了空话。我知道没有人敢帮我的，甚至我也不敢相信说愿意帮我的人是真的愿意帮我，可是我没有退路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不断地四处求援，因为那是救我老爸的唯一的希望了。”
尤川握着蚩梦右手的力道不住的加重，他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尤川锅，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蚩梦看着尤川，终于问出了她最害怕也是最想知道答案的那个问题。
其他人骗她，她还可以自我安慰他们和她不熟，在利益面前选择放弃她也是人之常情。
甚至于在枯树林里挺着伤痛咬着一个硬馒头还能苦中作乐地想至少尤川锅没有骗她。
他一开始就在她面前表明他的选择。
不会帮她。
不会救她。
却也……不会骗她害她。
这总比他也处心积虑的骗她要好的多吧。
可是在她已经彻底放弃朝尤川寻求帮助的时候他现在却突然告诉她他会帮她了。
她很想很想相信他，可她更怕。
她不知道在毒王八和她的选择中他现如今到底选择的是什么。
她可以接受尤川因为立场不同袖手旁观。
可她无法容忍尤川也像那些人一样骗她。
她承认她无能。
她害怕。
尤川看着蚩梦眼中伴随着泪水滚落汹涌而出的惶惑不安，她眼中的迷茫和惊惧深深地刺痛了他。
他曾说过会永远保护她。
可他后来在娆疆和她的选择中放弃了她。
在他幡然醒悟那一切只是一场骗局时。
她却已经不敢信他。
他开口，因喉咙干涩声音已有些暗哑。
“我绝不骗你。”
是承诺亦是他的信仰。
蚩梦望着面前的人，她在自己的面容中看到了少年认真的模样。
她笑着笑着眼泪却落得更厉害了。
“那就算毒王八喊‘川儿，还不动手’你也不许听他的。”
那是那日兵变，她挡在他的面前，他唯一不忍的时刻，蚩笠在他背后发出的指令。
于是他狠下决心，围困虺王，软禁了她。
至此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不听他的了。”
尤川拭去蚩梦的泪水，一向隐忍克制情绪的少年眼底心疼暗潮汹涌。
蚩梦扬起了唇角，朝着尤川灿烂地笑了起来。
“拉勾，你要是骗我的话，等我们身体变回来了，我就给你再下一百个石头蛊，疼死你。”
尤川看着蚩梦伸出来的右手小指，他伸手和她拉勾。
指尖相勾连，眉眼含笑间。
尤川抬眸看到了蚩梦眼底的星光。
蚩梦在用力地将自己的拇指按到他的拇指上后，终是长舒一口气，双手叉腰真正的开怀大笑了起来。
“哼哼哼，我现在左有小锅锅小姐姐，右有尤川锅！这下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我肯定能够救出我老爸打败毒王八！本圣女就是最棒的！”
蚩梦习惯性地给自己打着气。
尤川看着她笑得那样开心，只觉心间又酸又痛，但他始终笑着看她。
蚩梦高兴了一小会儿，低头才发现尤川只有鬓角两缕头发被束住了，后面还没动，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给教他怎么扎头发，当即止住了笑，弯腰给他继续扎后面的长发了，一边扎一边给他讲着后面马尾束起时暗藏的小编发该怎么弄。
不同于对“他的头发”的“残酷无情”，蚩梦给自己扎头发时是温柔又细致，尤川在她的解说加轻柔动作下，难得得有些懒洋洋的昏沉感，舒服得有点想睡觉。
在把最后的银质小角角发饰固定好了后，蚩梦在尤川耳边问道：“听懂了吗？”
差点睡着的尤川一激灵瞬间醒了。
反应极快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蚩梦满意一笑。
“不过……”
尤川偷瞥了蚩梦，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
蚩梦微眯着眼，逼问他道。
尤川眨了眨眼，将身后梳理得整齐飘逸的长发捋了一缕到肩膀前，试探着问道：“可以稍微剪掉一些吗？太长了……”
最后三个字，因为看到蚩梦瞬间变黑的脸色小到微不可察。
“咋个可以剪掉？！一点都不可以！”
最宝贝自己头发的圣女坚定拒绝。
绝对没有任何“报复”的幼稚心态的少祀官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
蚩梦见状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天色已然大亮，金光丝缕落入窗前，紫衣少女整个人沐浴在晨曦之中，浑身氤氲着一层光色，那头顶胸前的银饰都闪烁着微光，她坐在镜前，极难得地乖顺闭眼，微微抬头朝向面前的红衣少年，那少年弯腰凑近她，手执木梳，一下一下为她梳理着额发。
竹叶飘落。
窗景入画。
真可谓“举案齐眉”。
因为半天看不到他俩人影所以来找他们的李星云和姬如雪站在走廊里望着那窗内的情景，姬如雪不觉眉眼含笑，李星云双手抱臂半靠着墙，在心中感慨着看来这是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了，这都绾发了，下一步就该描眉了吧。
不过这小子进度怎么会这么快？
李星云一边祝福一边羡慕的同时，内心疑问。
……
蚩梦尤川两人和好后，他们认真分析了现状。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从蚩笠的反应来看可以确定他应该是不知道他们灵魂互换了这件事的，且考虑到他们灵魂互换对蚩笠并没有什么好处，所以他们排除此事是他做的可能。
而他们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救虺王。
因此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是双线并行，已经变成尤川的蚩梦回万毒窟在蚩笠那儿卧底获取虺王的线索，而变成了蚩梦的尤川则是跟着李星云姬如雪他们从外救人。
这本是最稳妥也是成功性最高的计划。
但是蚩梦刚一提出就被尤川否决了。
一是因为蚩笠身边太过危险，且他为人谨慎细致入微，以蚩梦的性子极难骗过蚩笠。
二则是因为一些现实的原因，比如蚩梦不熟悉尤川的武功路数，不会用他的招式，不会说官话，不懂少祀官的工作及人际关系，最重要的是他们字迹还完全不同，少祀官每日工作繁忙，不可能一字不落，只要她一写字立刻就会露馅。
所以他们选择了计划二。
——先想办法换回身体再执行计划一。
即他们变回原来的模样后再双线并行一起去救虺王。
而在这之前他们要先找到换回身体的办法，在万毒窟暂时回不去的情况下，他们想到了簋市子，那里什么都有或许有解除这类巫术的办法，而且李星云姬如雪等人要进入万毒窟也需要去簋市子找避毒珠。
那么现在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像尤川先前想的那样稳住毒公，为“尤川”仍然和“蚩梦”混在一起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了。
因为之前那封信被蚩梦从小灰身上“强行扒走”，虽然未撕毁但也皱得不成样子了，因此尤川只能重写一封。
是夜。
夜凉如水。
月光皎洁。
蚩梦点起了一盏明灯，尤川在案桌前书写。
他字句斟酌时蚩梦就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落笔，紧盯着他生怕他多写一句毒王八的好话。
尤川对此即有些好笑，但也因为她在身边，他那么久以来漂泊无定的心安定了下来。
为了稳住蚩笠，尤川第一封信的大概内容一是质问为何蚩梦会被判为叛徒遭到追杀，二是询问虺王的下落，三则是表达了他不愿义父伤心却也暂时放不下蚩梦这边，请求他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处理和蚩梦的事情。
其实当时蚩梦在看到第二条时心里还有点感动的，但看到第三条时因为误会了他的动机才怒不可遏的来找尤川质问。
现在他俩说开了，尤川第二份信的内容和上面差不多，不过考虑到已经过了四天，按照他俩的性格若是真的被离间了应该已经决裂了，因此在第三条中尤川还暗示了他和蚩梦这里“可能无解”了，行文间故意透出了几分无奈和伤痛。
蚩梦看着还主动提议道：“要不你再写我气到扇了你好几个巴掌，给你下了一百条石头蛊疼得你要死要活的，我还说再也不理你了！”
尤川看着身边双手托腮眸光晶亮提议着的蚩梦，哑然失笑。
他心想若是真的加进去了的话，蚩笠怕是要怀疑这信的真实性了。
不过他没直接和蚩梦这么说，他只是笑着反问：
“那他要是后来发现我脸上没伤，身体里只有一条石头蛊，你还在我身边对我笑怎么办？”
一句话，蚩梦被问得哑口无言。
尤川搁笔，蚩梦再检查了一遍觉得没有问题后，她小手，不，大手一挥便召唤小灰进来了。小灰一来就围绕着“尤川”蹭，极少被小灰这么亲近的蚩梦得意地看了眼尤川，尤川见状笑而不语。
在和小灰蹭蹭结束之后，蚩梦将已经干了的信纸卷好系在了小灰的脚上，便放飞了它。
……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