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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姐妹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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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是一阵说笑,吃酒。
酒到酣畅处,姐妹二人竟然顾不得大家闺秀应该有着的矜持,在屋子里追逐起来。墨豌拿着下个月和清长公主举办的皇家相亲大会和墨婧玩笑,惹的墨婧直追着墨豌身后,摘下脖子上挂着的金麒麟扬手要打她:“你这小丫头,人小心不小,反正你也有两年就要及笄了。那长公主请来的不都是些青年才俊,妹妹如此心急,不如也早早的挑选一个吧。”
若是以前的柳墨豌,听见这样的话来,估计早就羞的跑开了。可惜此墨豌非彼墨豌,早就换了真身真魂的,听见这话,反倒咯咯的笑起来:“婧姐姐真会说笑了,谁不知道,我们武朝最最有名的才女就在我们家里。有你在,我一个没张开的小丫头,不就顶多给你和如姐做做陪衬的么?”
墨婧笑道:“难不成你真存了那心思,在菊蟹会上要找个人嫁了不成?阿弥陀佛,我家小妹还未及笄,竟如此‘懂事’的很。”墨豌也不恼,抬手又引了一杯赤霞珠,俏脸因不胜酒力显得粉嫩红扑,很是可爱。墨婧瞧了瞧,独自又笑了起来:“妹妹如此美貌,及笄之后,我们家的门槛怕是要被那提亲的媒人踏破了,妹妹以后还是少吃点酒,多留点私房钱,将来好留着给家里修门槛吧。”
墨豌听了,反而笑了起来:“大姐真是的,到时候定下亲事,就让我那夫君修吧。回头我就告诉他,为了等着嫁给你,我家门槛都坏的不成样子啦,你得给我们家修好。”墨婧听了,脸上红了红,却又忍不住笑出来,忙拿了一块蜜桃脯咬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妹妹心思倒真仔细。也不害臊,你才多大啊?”
墨豌却是喜欢上了这赤霞珠,一杯一杯的倒个不停。墨婧瞧着,忙夺了下来:“妹妹少喝点吧。回头喝醉了,走不回去如何是好。姐姐这儿酒虽然有,可是让外头知道姐姐这儿藏了酒,到时候父亲母亲问起来,少不了要打板子。就是妹妹你,一身酒气的跑出去,让人看见,也会说的。你在我这掬婧堂里怎么喝酒都没事儿,出去了,我是断不能让你满身酒气的。”
这个大姐,看着是武朝的才女,娴静温婉,蕙质兰心,私下居然也藏着香酒。还真应了那句老话,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姐姐怎么想起来藏酒的?”墨豌放下酒杯,拿起来一块杏仁牛奶马蹄糕放进嘴巴里。眼睛瞅着墨婧。
墨婧想了想,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看墨豌,问了另一个问题:“妹妹最近身体可大好么?”这个突然而来的问题让墨豌有点不能招架,她拿捏不准墨婧问这个问题做什么,又想起来曾经让墨婧题字缠了她两天的事情。脑袋里一个声音在说,如今连六姨娘留下的桃蹊也不能太让自己放心了,这个墨婧的表现又确实和在人前不一样。我该怎么回答?
墨婧看她有点愣愣的看着自己,倒自己先笑了,顺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的说:“妹妹不说也罢。这个柳府,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心思。只要不害人,便是好的了。”
墨豌听着,觉得话中有话,却又不好细问。只能坐在那里装傻。但见墨婧蓦地一笑:“妹妹别在我面前这样装下去了。如今我打发了大丫头们都去竹园玩儿去了,就咱们姐俩二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妹妹不用把姐姐当外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这话说的……墨豌心里一个念头转过来。抬头瞧着墨婧。
只见墨婧苦笑着将酒一饮而尽,眼里满是无奈,以及…淡淡的恨意。“姐姐不想瞒你什么。姐姐和你一样,同是姨娘生养的。姐姐的生母是府中曾经伺候过老太太的一个大丫鬟。后来有了我,老太太喜欢生母,我又是府中第一位小姐,故而将我护的很好。琴棋书画也是样样习得。后来老太太病逝,生母竟然也跟着亡去。于是被大夫人收养,而那墨如,是大夫人嫡亲女儿,我因为庶出,便要处处让着那位骄奢跋扈的小姐。墨如她生的美,便越发的把人不放在眼睛里。于是我只能拼命习得书法,好让自己不至于太难过而已。”
原来人人都有一段难以言出的苦衷。唯一的法子只有自己看开些罢了。
墨豌心里酸了酸,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哪知道墨婧也是个聪慧的女孩,苦笑着打断了墨豌:“豌妹妹也别说什么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姐姐也知道你想说什么。如今这些年,姐姐也已经熬过来了,如今已经及笄。”
说到及笄,墨婧脸上又是一红,微微笑着,眼神有一瞬间充满了希望的光彩。“如今…及笄了。看来我是躲不掉和清长公主的菊蟹会了,只是希望,希望……”
说了半天‘希望’,到底也没说出来自己希望什么。墨豌瞧着满脸通红低着脑袋在那里纠手绢的墨婧,心里大约也明白墨婧心里希望的是什么了。一时间酒劲上来,玩心大起,挽了裙子正对着墨婧蹲下,抬起脑袋笑嘻嘻的看着娇羞脸红的墨婧。
“姐姐是希望什么?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么呵呵?”墨豌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问道。墨婧看着墨豌,笑着拉起墨豌,微微笑起来,像一朵纯净的兰花。“不瞒妹妹去,其实半年前我随大夫人前去城外的瑟鸣寺上香,一次遇见了位李公子,故而一见钟情……”说到这儿,脸上更是一红。一个女儿家说起这样的事情本就十分娇羞,还好是对着墨豌这个自家妹妹,方才能说的出口。
本来已经做好了受到墨豌笑话的墨婧垂着眼睛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自己预想的笑声。抬起眼睛瞧着自己的妹妹。却看见墨豌正一本正经的想着事情。墨婧好奇,贴过耳朵听着墨豌喃喃的说些什么。
“姐姐是不是想知道这次菊蟹会,那位李家公子会不会来?”墨豌问。墨婧害羞的点点头。墨豌又问:“如果李家公子去赴会,你们二人就当是在菊蟹会上的认识的。到那时再有这和清长公主的意思,成就一段良缘那是最好。”墨豌顿了顿,抬起眼睛盯住墨婧:“不过姐姐可有想过,万一那李公子不去赴宴,又或者,再有别家公子想与柳家结亲,姐姐你那时应该如何自处?柳家如今是快香馍馍,一女及笄,一女待嫁。哪家不想和柳家结亲?听说金相有三个儿子,虽醉心商业,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大好人才。武朝本不重农抑商,再说,金公子们完全可以化作皇商。到时候众家女眷必定把金家公子们视为囊中之物。说是赏菊吃蟹,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可多了呢。”墨豌越说眉头皱的越紧。
还有句话,墨豌没说出来。一是说出来,与墨婧这件事情毫无帮助,二是自己一直是以疯傻痴人形象示人,突然变得这么明事理也太诡异了。想了想,把那话又吞到了肚子里。
墨豌想着,恐怕这菊蟹会是假,皇室想谈谈朝堂之上哪些官家私下是一家是真。不好明着查,便让这和清长公主以皇家相亲大会做幌子。想这些官家小姐们,哪一个不是父母之命嫁人?像墨婧这样能把自己心思说出来的少之又少。想到这儿,对墨婧心里多了一丝敬佩。
墨婧不知墨豌心里在想什么,只担心墨婧说的情况真的会出现,暗暗着急。想到后来,索性狠下心来,一把拉住墨豌的手。“妹妹,倘若真出现那样的情况,姐姐愿意断发出家,与青灯古佛相伴一生。”唬的墨豌一哆嗦,忙问道:“姐姐莫开这样的玩笑,姐姐大好的青春……”“倘若不能和自己心仪之人在一起,嫁给自己不喜之人,大好的青春又怎么样?!不如跟着佛祖去了,倒也干干净净。”
果不其然,这个墨婧就如同她的字一样,绵柔中透着一份执着和一份倔强,不由人心生好感。墨豌喜欢这个姐姐,但又想起来当初不给自己提字的事情,又不好问出口。又听见墨婧轻轻的笑了起来:“本来我是苦于柳府虽然家大,却无一人能交心。现在看来竟然是我错了。往日我见豌妹是个痴人,因此也不爱搭理。如今见了豌妹妹,方引为知己。妹妹,往日无心之过,你可别放在心上。”
原来如此,是啊,谁愿意和一个痴人交往呢?明白了缘由,墨豌当然不会和大姐再有误会。
一时间,二人把酒言欢,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