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房子》我不是林子

2、堵车

　　“滴滴——滴滴——”
　　大街上汽车的鸣笛声接连起伏，不时的有人将头探出窗外。
　　“前面干什么呢，还不往前走！”一些等不及的人朝着前面叫喊着。
　　“吵吵什么，前面好像出车祸了，还不准备往回走？”最前面的一些人实在觉得聒噪，朝着后面骂道。
　　不过应该前后都走不动了，毕竟这几条街是市区里人流最多的地方，平时就经常堵车，现在又出了车祸，肯定要多等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动起来了。

　　“□的，前面怎么还不动！”一辆白色小轿车的车窗降下，露出了一个满嘴胡茬儿，脸色绯红的秃头男人，然而却并没有人理会他，“喂！他□的都没听见老子说话吗？！”
　　也许是在家耀武扬威惯了，即使在外面也一幅“老子天下第一，你们都得看老子脸色”的样子，但总有人不惯着他。
　　“后面谁家的猪能不能安静点？”
　　秃头男人再傻也没傻到不知道这是在骂自己，“谁他□的骂老子，敢骂不敢认是吧？”
　　“你爹在前面。”
　　只见秃头男人前面的那辆黑色轿车的车窗那里伸出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老子□你□的，给老子等着！”被激怒的男人拉开车门拖着一身肥肉去到黑色轿车的车窗前，却发现驾驶位上的只是个看起来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于是变得肆无忌惮，直接开始拉车门。
　　“小兔崽子，把车门给老子打开！要不然老子现在就告警察你无证驾驶。”然后便开始使劲的拽车门，丝毫不担心把车门拽坏。
　　驾驶座上的少年将戴着的粉色墨镜往上一扶，稳稳得固定在头上，把兜里的手机拿出来打开了录像模式，“谁说你爹我没驾驶证？还有这车不是你爹我的，我得先给你录个视频，万一你拽坏了到时候让车主找你要钱。”
　　给窗外的男人录到脸后，他还把镜头转向自己，转过头不忘把窗外男人也录进去，顺便还比了个“耶”，“来，好大儿，咱俩合张影，说，耶——”
　　干完这些才不慌不忙地按下停止键，然后打开相册播放视频，“哇，好大儿，你爹我长得是不是帅呆了。”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所以遇到这种事连反应能力都降低了，他居然把那一大段话听完了才回过神，“□你□的，你耍老子！”
　　驾驶座上的那位一脸嫌弃地瞥了眼他，“咦，我不要你这个儿子了，以为是猪，结果是只精虫上脑的种猪。”
　　“去你□的，把视频给老子删了，听见没有，要不然老子□死你！”男人伸手进车里要抢手机。
　　少年连忙往后躲，“哇趣，种猪你口味怪重的啊。”然后反手一个升车窗，男人还没来得及把手拿出来手腕就被死死得挤在窗缝之间，“啊——疼疼疼疼——”
　　少年看见手被挤住后就停止了升车窗，然后……跟男人聊起了家常。“喂，大叔，你在家也这样吗？你老婆没跟你闹离婚啊？”少年一脸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肥头大耳的人，好像他并没有把男人的手挤在窗缝，只是单纯地询问而已。
　　“小兔崽子关你屁事，给老子把车窗降了！”男人用力往外拉着手，可是车窗挤的太紧了，况且手上的肉也牢牢地扒着车窗，根本拽不出去。
　　“啊？那你是家暴诶，家暴犯法的吧？嗯……好像还得坐牢。”于沂用手撑着下巴做出思考的动作。
　　“小崽子，你找死的吧？”此时的男人听到家暴突然变得更加急躁。
　　“但是你怎么在家耀武扬威惯了，连在外面都嚣张跋扈的，喝了两斤假酒脑子喝没了？”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脑子突然有些清醒，听着这些话没有更加激烈的动作了。
　　“在家喝醉酒打人的人，在外面也有可能吧。”于沂低了低头，声音有点低沉。
　　“你什么意思？”男人突然回过了神。
　　“没什么意思，如果我举报你家暴的话，随便调查调查就能成立吧？”于沂歪着头看向窗外。

　　在男人的无能狂怒中，三个穿着警服的人从街边跑来。
　　“于沂？”领头的女警朝着他的方向喊着。
　　少年听见了外面的喊声，连忙回应，“冉姐！我在这呢～”
　　李冉带着另外两个警察循着声音过来，“于沂？你没事吧？”
　　于沂不慌不忙地降下车窗，刚刚得到了自由的男人却立刻被两名警察按住，“你们干嘛！松开老子！”
　　他这次知道刚才于沂不仅给他录了像，甚至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还给警察打了电话。
　　“臭小子你什么时候打的110？！”男人抬着头死死盯住于沂。
　　“啊？我可没打110，我只是在跟冉姐打电话聊天啊。”于沂一脸无辜地看着李冉，“冉姐，是吧？”
　　“松开我！我没有！你们松开我！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啊！”男人即使被按住了也在死命地挣扎，要不是两个人眼疾手快，差点就让他挣脱出来。
　　“总之你就先跟我们走一趟吧，小张小吴，你们把他带所里，我坐于沂的车。”李冉说着拉开后车门坐进去。
　　“知道了冉姐。”被点名的两个人，一个从后面按住他，一个给他扣上了手铐，“走吧。”

　　于沂胳膊倚着窗户，看着那个男人被警察带着越走越远，“冉姐，我这还堵车呢，你坐我车？”
　　李冉坐在后座漫不经心地打开手机刷起了短视频，“没事，前面快处理好了，应该不一会儿就通了。”
　　“这样啊。”于沂在座位上坐好，前面的车也有些要走的迹象，“你们会怎么处理那人？”
　　李冉闻言收起了手机，“先把人带回所里，然后一方面找人去问问他，看他承认不承认，另一方面就派人调查一下是否属实，这不常规操作吗？”
　　于沂胡乱地挠了挠头，“不是这个，我说家暴要怎么判。”
　　李冉看着反光镜里的于沂，“嗯，家暴是构成故意伤害罪的，一般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致人重伤的话，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所以家暴判刑几年要根据具体情况判定。”
　　“……”
　　“冉姐……我没让你背刑法。”
　　“但就这么规定啊，你别管了，反正我官小，人家又不听我的，最后还是得看法官怎么说。”
　　“好吧……”

　　随着车流动了起来，李冉又看向于沂，“对了，你怎么来这儿了？”
　　于沂淡淡地看着前面的车辆，“来看你一眼，顺便看看哪个学校好，准备复读。”
　　“什么？！你要复读？你高考不是考的挺好的吗？”李冉睁大眼睛，声音一下子提高。
　　“冉姐你小声点，我耳朵要聋了。”于沂被吓了一跳，呲着牙忍着李冉的大嗓门。“没达到我的期望吧，我想再考一年试试。”
　　“什么？！再考一年？你玩呢？有多少人复读还没有原先成绩好，况且你这次成绩又不差。”李冉一边喊一边还锤着右边的座椅靠背。
　　于沂一脸绝望地说道，“冉姐……小声点，我鼓膜要震破了。”
　　“好吧，那你看好哪个学校了吗？”声音突然小了，让于沂还有些不适应。
　　“嗯，看好了，我想去华熠。”
　　“什么？！华熠我没记错是十六中吧？那里都是艺术生啊，是二类高中，升学率真比不上一中那几个学校的啊。难不成你要改行学艺术了？”
　　突如其来地大嗓门又成功地吓到了于沂，“冉姐！我在开车啊！我才刚考的驾照！”

　　终于到了派出所门口，于沂忙把车上的这尊大佛送下去。
　　“你真的想好了要去华熠？”李冉站在车前再次问道。
　　“真的想好了，而且我不当艺术生，那些我一点儿不会。”
　　“好吧，你决定了我也不能说什么，以后别后悔就行，办理复读的你也别管了，小孩子懂什么回头我给你弄，你回去好好歇会儿，歇够了就稍微学点昂。”
　　“嗯，我知道。”
　　“你要回郊区那个房子住吗？那你开学用不用给你租个房子？回头我给你找个离学校近的。”
　　于沂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警服的女人，虽然表情有些散漫，但是身子却站得很正，身后的长发也盘了一个端端正正地丸子头，明明刚入社会没多久，却总在尽力地为他遮风挡雨。
　　“……冉姐，谢谢你。”
　　李冉被这突如其来地道谢搞懵了，“啊？你怎么突然走煽情路线了。”
　　“没什么，全部都交给你处理了昂，我要去游山玩水了。”于沂笑着做了个鬼脸。
　　“臭小子，等你高考完我一定要好好宰你一顿。”李冉握住拳头比划着要揍人。
　　“哇，我好怕哦，我要赶紧回家家咯……”于沂打趣着回车上了。
　　“臭小子，赶紧回家吧，等会天黑了。”李冉朝于沂摆了摆手，转身进了所里。
　　于沂没有急着发动引擎，而是从兜里拿出手机翻出相册，指腹轻轻的磨蹭着手机屏幕，“我会保护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