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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觉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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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圆地方，地心自转，时间换算，宇宙构成……这些基础性问题，我就不强调了啊！”讲台上一个戴着眼镜，盘着发，看起来很干练的女人擦完黑板转过身，拿手里的黑板擦顺手往黑板上敲了敲吸引同学们的注意力，“现在，距离高考还剩整整30天，也就是一个月。都给我打起精神，咬牙坚持下来！思想工作我听你们班主任说已经做过两节课了，我不赘述了，好吧？”
讲台上的女人低头翻开教案，声音洪亮：“好！现在，我们正式开始最后一轮复习！打开地理复习资料的第26页，前面都是基础，我们就不浪费所有人的时间了。不会的也不用下课问我，背就完了哈。”
……
“叮铃铃——叮铃铃——”随着下课铃声响起，后排的白凝骤然回神，凝神看了眼黑板，老师正讲的投入，对铃声置若罔闻，目测这个知识点讲完还需要六七分钟。
“好！讲完了我们本地，再看整体。我们蓝星的地形整体看是什么特征来着？唉对！中间高——四周底。那么地形的形成原因是什么来着？自转运动、冰川融化的侵蚀……对！都对。还有什么？……”
讲台上的老师还在激情四射的板书，白凝再次悄悄走神，一个错眼间，注意到到教室门口有几个滞留的人影。再定睛细看，是班主任领着几个人站在门口交谈着。
可能是毕业生返校来看老师。白凝这样想。然后偏头看了眼同桌的笔记，没一点新鲜东西，那么这节课神游不亏。
又过了一会儿正式下课，地理老师刚出去，班主任就迫不及待进来了，带着身后的五个人。
高三是这样的，没有课间。白凝这样想着走神了一秒，然后她的余光在那一瞬间似乎看到了那五个人身后有尾巴一晃间消失。
眼神追过去想要细看，就已经毫无踪迹了。
新鲜的，有趣的。白凝终于提起了精神，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几个所谓的插班生。
耳边是班主任说着大家和转校生要和谐友爱，然后不知何时又再次扯到了高考前的思想工作上。视线里是五个规规矩矩穿着崭新校服的人，两个女生统一的丸子头，三个男生统一的寸头，看上去像是几个乖学生。
统一的，无趣的。白凝再次走神，思绪清空放空大脑后突然惊觉了什么。
白凝低下头藏起震动的瞳孔，动了动身子放松想要打颤肌肉，快速拆析出刚才的灵光一闪：这五个人刚才都和白凝看过去的目光定定对视了。太巧了。比起巧合，更应该说，是他们都具有很高的敏感性和警惕性。
不对劲，白凝越想违和感越重。离高考还剩一个月，五个非常统一的人集体转校插班本身就是一件怪事，可是整个班级竟然没有一丝议论声。以及他们的目光，不是犹豫和不安的观察，而是十分坚定目标清晰的搜索。
未知的，有趣的。白凝兴奋的想要发抖，她突然想起家里那个因为没有新鲜的题材而被搁置了两年，记录了很多校园怪谈和都市传说的本子。看来那个系列可以更新了，白凝浅浅微笑，心里已经开始润色文段。
有人停在了自己身边。白凝无声回神，收敛嘴角，微微抬头。
“同学你好，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是其中那个高一点的女生，此时她正礼貌的抱着书询问白凝。
白凝用一秒钟快速回忆了一下刚才班主任说了什么，从扔到大脑后台的内容里提取有用信息，哦，是新生桌子还没去调，需要先借用一下其他同学的桌子上课。
还真是突然的转校生啊。白凝悄悄走神想了这么一句。
虽然她很讨厌自己的领地被打扰，但是遵循着同学友善的原则，还真不好拒绝。况且班主任还在讲台上呢。
“啊，当然可以！稍等，我收拾一下桌面……快找板凳坐下吧，你也站了这么久了。哦对了，不知道你们是哪里人，西边那边的上课方式和我们这边不一样，北边和南边也都有些差别。所以一会儿上课如果有什么疑惑，可以随时问我。”白凝温柔礼貌，笑容灿烂，热心体贴，说了一下客套话，顺便企图问出她的来处。
“啊，谢谢你！太感谢了！我叫田叶，你叫什么呀？”田叶刚坐下，就打断了撑着脸再次在脑子里写作的白凝，热情社交。
白凝微笑着看了她一眼，跳过了田叶没有回答的问题没再问，自我介绍道：“我叫白凝，凝固的凝。我仅代表我自己，欢迎你们来到我们班。”
敲黑板声传来，班主任看人都坐下了准备上课，白凝继续摊开书神游天外，但这次她的旅途不算愉快，因为她时常感到有几道目光在时不时的观察自己，令人厌烦，但是又无处发泄。
班主任的课是按时下的，接下来是大课间。白凝收起课本，就听到田叶跟她说话。
“白凝，咱们学校，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呀？”田叶趴在她桌子的一边，大眼睛往上水灵灵看着她，看上去像个好奇的可爱小动物，寻觅一个消遣的地方是多么合理。
但可惜白凝早就对她设下了一道心理防线，没有被水汪汪的大眼睛吸走心智，一边准备着下节课的书本，一边回答道：“学校里能有什么好玩的啊，也就中间有个小公园，公园里是一个湖，绕着湖走一圈也算学校里难得的消遣了。”
“那——学校里有没有什么鬼故事啊怪谈啊，比如——废弃的宿舍楼，午夜的实验室——”田叶拖着长腔，有些懒洋洋的，像是一只小猫。
白凝动作不停的手顿了一下，刚想糊弄过去，突然想到田叶可能已经注意到她的愣神了，于是猛然回头惊喜道：“你也喜欢鬼故事吗？真的吗？我们可以交换故事！”
提了一句交换故事，又像是随口一提一样匆匆带过，继续喋喋不休道：“我喜欢学校里的鬼故事和楼梯间的鬼故事，因为代入感最强！其次是意识流的鬼故事，因为那种细思极恐的感觉特别刺激！啊对啦，小叶你喜欢什么样的？”
可能是被白凝的热情感染，田叶也坐直了身子激动道：“我也是最喜欢校园类的鬼故事！那小凝你给我讲讲好不好？如果是咱们学校的就更有代入感了！”一边说着，一边拿她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白凝看。
“鬼故事啊……”白凝做沉思状，然后压低声音讲道，“我跟你说个真事儿，学校中间那个湖，大概六七年前，淹死过人。这事儿还上过新闻，一查就能查到。”
“嗯嗯。”田叶瞪着大眼睛认真听着。
“但是当时打捞起来的尸体，少了一只手。”白凝跟田叶凑得很近，阴森森讲着，“当时法医刑警齐上阵，但最后确认就是普普通通意外死亡，也就那么结案了。”
“按理说就是个刑事案件，但是这件事之后，女生宿舍那边就经常出现不明水迹，不多不少，五条水痕。”白凝说着就慢慢举起自己的手，张开五指在田叶眼前晃了晃。
“然后呢然后呢？”田叶及时捧场，紧张兮兮的追问。
“然后就有人说，是不是宿管阿姨拖地后留下的痕迹。于是就有人去问了，结果你猜怎么着？”白凝适时抛出问题，引导田叶的注意力。
“然后宿管阿姨说她没拖过地？”田叶睁着大眼睛接话。
“是的，但是不止。”白凝先肯定又否定，然后不卖关子继续娓娓道来：“宿管阿姨说，所有的拖把，都是干的！”
白凝注意到田叶瞪大眼睛屏住呼吸，在此放缓语气补充说明道：“我们学校宿舍的每层楼都有一个统一涮洗和晾晒拖把的地方，因为放在宿舍里潮湿着容易发出很大的异味。”
田叶点点头表示了解了，然后继续问道：“后来呢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白凝无所谓的耸耸肩，然后不再压着嗓子，用正常的声音总结：“总之，这几年经常有一夜之间出现在宿舍楼各处的不明水痕。据老师说是宿舍楼的材质会从空气中凝结水蒸气，但是他们也给不出明确的反应过程。所以，谁知道是科学还是玄学呢。”
田叶张口想要说什么，就被另外四个人给叫了出去，白烛轻飘飘扫了几眼就低下头，再次放空自己的思绪，抓住了新的灵感：这五个人看上去并不熟，他们彼此提防不会过于靠近；但是又好像很熟，几个眼神交换就能把彼此叫出去。
仿佛卡bug一样的思考方式让白凝隐隐间察觉到什么，但是好像有一层屏障阻挡着她突破某一条线，那个看上去随时可能爆炸的灵感在线的那一边，看得到，却抓不住。
这时一位同学路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低头跟她说了一句：“白凝，刚才新同学问我学校里的怪谈，我就跟他说你比较了解了。”
“嗯，没事，谢谢你跟我提前说了一下，我得回忆回忆。”白凝微笑着道谢，然后低下头就收敛起笑容。看来这些新同学的目标是校园怪谈。
可是那些校园怪谈，到底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呢？
难不成，其中有一个，或者多个怪谈，是真的？
危险的，有趣的。白凝按下蠢蠢欲动想今晚就夜探校园的心，决定先等这些新同学的动作。
临近上课，新同学们终于回来，又挨个看了白凝几眼，锐利的目光彷佛实质，白凝给田叶的笑脸都快挂不住了。
课间的时间几乎都在讲故事中度过，学校里的怪谈白凝说了个七七八八，而田叶只讲了四个鬼故事，很巧的是，白凝在网上全看过。甚至听着田叶磕磕绊绊且书面化的叙述，白凝都怀疑她是现搜的。
不过学校严查手机，怎么可能呢。
下晚自习放学后白凝速速冲回家，洗漱完后翻找出两年前那个记录了很多怪谈的本子扔在枕头边，准备第二天带去学校。
熄灯后闭着眼躺在床上，思考着今天发生的故事。想起那一晃而过的尾巴，白凝怀疑田叶他们是动物成精。修炼成人形来处理作乱的同族？又或者是给枉死的同族报仇？
越思考越兴奋，无数的可能性都可以带来或多或少的趣味。很快，白凝悲惨的发现，自己失眠了。
但是白凝没有起床，而是继续闭着眼头脑风暴。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听到墙外有什么声音……
墙外，她身边的这面墙外，是六楼高的半空。
白凝放轻呼吸，凝神去听。
“***应该睡着了，要动手吗？”
“不是不是，**你别急，我闲着没事杀***干嘛，我就是去偷个****，今天我打听到另一个***说曾经看到她在一个本子上记录怪谈。学校里已经全翻过了，没有**。”
外面的声音很小，但是可能那个人，也许是人，正靠在墙上。而白凝的床也是抵在墙上的，固体传音有一点放大声音的功能，让白凝勉强听清。
明明其他字都清晰入耳，但其中的一些字眼却怎么也听不清。
白凝慢腾腾翻了个身，像是半睡半醒间一样有些暴躁的推了推枕头，借着这些声音的掩盖，把那个本子藏进了枕头底。
在白凝翻身时外面的声音就停了，等重新安静下去之后，不久，声音再次响起。
“我好像没有合适的**，你们有吗？”
“好吧，**说得对，不急这一晚……今天是第一天，根据**的**规则是绝对的***，我们回去先好好休息一晚吧。”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白凝的大脑，一夜无眠，等窗帘间透出第一丝光亮，白凝睁开眼静静躺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拉开窗帘。
外面什么也没有。
白凝伸了个懒腰，拿出新衣服，再次拉上窗帘，然后打开灯，拿出了枕头下的本子。
翻开这个两年前的旧本子，白凝彻底愣住了。
本该崭新的一页里密密麻麻写着记忆中丝毫没有印象的，属于自己的笔迹。
“高考倒计时30天，来了三个转校生。奇怪的是，他们完全没在学习，而是四处打听学校里的怪谈。这不得不提起我见到他们的第一眼，一个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他们头上的犄角……”
……
“奇怪的转校生邀请我一起行动，也许这个本子之后记录的不再是怪谈故事，而是纪实日记了。”
……
“图书馆里那本空白的用来装饰前台的书，十二点时竟然真的有字迹显现。可惜一闪而过的字迹太多，根本来不及看清。好像是一份名单。明天带相机过来试一下。”
“今晚也不算毫无收获，我们发现了图书馆里的密道，在二楼卫生间那个工具间的柜子后面。”
“不过三个新同学果然身份不简单吧，他们的身手很厉害，还有很多奇怪的设备。”
……
翻过这几页，虽然还是自己的笔迹，但是字号刻意大了一些。
“所以说，现在的我是第二个轮回，或者是第二次觉醒。世界在重置。这次是六个转校生，我看到的是蓝色皮肤……”
“这个本子我藏了起来，不准备让他们看了。”
“很奇怪的是，他们叫我的名字我总是听不清。我确认是在叫我，但是无论如何都分辨不出那个称呼。就算是唇语也读不出。”
“我也答应了他们的邀请，或者说，我再次答应了邀请。”
“第一晚，我们撬锁进了实验室，不过蹲了一晚上也无事发生。”
……
再后面，同一个字号的字迹上带着斑驳的血迹。
“怪谈里实验室会动的尸体，可能要变成我了。”
“留给可能存在的，下一次重置的自己：他们说我只是一个***，虽然听不清，但是我隐约触碰到了那一层屏障。”
再后面是逐渐无力的字迹，好像是一段对话。看得出那个逐渐失去意识的自己，还在尽量避开血污破坏记录，不可避免的血迹全都抹到了没有字的地方。
“：她是重要***，她手里绝对有**，要不换一个***去送死？”
“：有**有什么用！你也试过了，她一直在糊弄，她根本不给**！那还不如发挥一下价值！”
“：对啊，现在学校里除了我们和她根本没别人了，再去绑架一个***根本来不及。怪谈里的**时间快到了。”
“：出了命案，按照这个****的先例，学校会放假，到时候更好完成****。”
“：不行，按照****，命案会有警察值守，用**抹除痕迹吧，做成意外事故。”
“：可以，实验室爆炸怎么样？”
“：别，换个地方，实验室是重要**，里面的**还没找，**也还没解决。”
“：行，那就承重柱意外坍塌吧。”
最后的字迹颤抖又坚定，那种透过纸面的无力感和信念感，凝成一面穿透轮回的水镜，宿命般和另一个陌生的自己相逢。
恍惚了一瞬，白凝猝然惊醒，那不是什么水镜，那是自己不知何时滴落的眼泪。
心脏搅疼了一下，白凝擦掉眼泪，仰面躺在床上，闭上眼去触碰那个近在咫尺的屏障。
所有的线索交织，织成一张大网，填补起所有的违和之处。
这里不是轮回，不是重生，这里是一个游戏的副本，她只是其中的一个重要NPC，而那个记录着所有怪谈的本子是一个重要线索，每一次的重置是副本的刷新，而那些奇怪的转校生，就是副本的玩家。
白凝还在闭着眼，但是她好像看到了整个世界。她的视线掠过整个天圆地方的蓝星，好像只是一瞬之间，又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风也停了，水也凝滞了。在无声中，既定的命轨跳出了那个困住这个世界的圆环。
而拨动命轨的人，接下了早已备好的，构成这个世界的核心力量。
像是一瞬间，又像是千万年，当白凝再次睁开眼，失去温度的眼眸扫视了一遍变得有些陌生的房间。万物的解析在眼中快速组建，未知不再存在，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也许，她需要去寻找一点未知，或是一点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