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迷航》铜锅炖大鹅

4、共生之茧

　　远航号在彩虹余晖中平稳航行，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舱壁深处蠕动。我站在生态舱观察窗前，看着那片巴掌大的紫色菌毯——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培养液中的营养基质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胶状物。

　　"第72小时观测记录。"赵欣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菌落体积扩大300倍，开始呈现空间拓扑结构......"

　　培养舱突然发出嗡鸣，菌毯表面凸起无数细小的晶柱。这些六棱柱自动拼接成蜂巢状网络，在接触到舱内照明系统的瞬间，整片菌毯突然发出与W星水晶建筑相同的幽光。

　　"它们在模仿飞船电路！"赵欣然几乎把脸贴在玻璃上，"看这些晶格排列，完全复制了隔壁舱室的配电系统！"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防护服手套按在警报按钮上。培养舱内的菌毯突然静止，所有晶柱齐刷刷转向我们所在的方向。这个动作让我想起W星引路者最后的凝视。

　　"它们有知觉。"赵欣然的声音发颤，"船长，我们需要扩大实验......"

　　"立即封闭该区域。"我打断她，"通知所有人进行三级生物检疫。"

　　然而警报来得比我的命令更快。

　　当刺耳的蜂鸣声响彻船舱时，我正在医疗舱接受例行检查。周医师的超声波探头突然定格在我的肝脏位置，全息影像显示器官表面覆盖着蛛网状的紫色纹路。

　　"共生菌感染。"周医师的喉结上下滑动，"所有船员......"

　　整艘飞船的照明系统在此时同时变紫。走廊墙壁上爬满发光的菌丝，这些生物基质正以恐怖的速度吞噬金属舱壁。更可怕的是，当我想抬手呼叫舰桥时，发现自己的皮肤下隐约流动着同样的紫色光晕。

　　"不要触碰任何电子设备！"我在通讯频道大喊，"所有系统可能已经......"

　　驾驶舱传来的画面让我的血液凝固。主控台完全被菌毯包裹，但操作系统却比任何时候都高效——星图自动更新着最优航线，引擎效率提升了230%，甚至连空气循环系统都开始分泌带着花香的神经递质。

　　"它们在进行系统优化。"赵欣然的声音混杂着恐惧与兴奋，"菌毯在读取我们的记忆！看这个！"

　　我冲进实验室时，看到培养舱已经与实验台融为一体。菌丝编织成的操作界面上，赫然显示着人类DNA双螺旋模型。而在那些碱基对之间，缠绕着紫色的能量链。

　　"这不是感染......"赵欣然的手指悬停在光幕前，"是共生。它们在用量子隧穿效应重组我们的线粒体......"

　　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医疗舱的检测影像在脑海中自动展开。肝脏上的纹路正在形成某种拓扑结构，与飞船上的菌毯网络完美共振。当舷窗外掠过一团星云时，我的视网膜上竟浮现出星云中暗物质分布的图谱。

　　"船长！"李明的惊呼从下层甲板传来，"货舱里的备用引擎......它们在自我进化！"

　　我们赶到时，原本银灰色的聚变核心已经变成半透明的紫色晶体。菌丝像血管般在内部脉动，每次搏动都让引擎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更诡异的是，当我想靠近观察时，那些菌丝竟然主动让开通道，仿佛在邀请我触碰核心。

　　"它们认出了你的生物特征。"赵欣然举起检测仪，"看这个能量波形，和你在医疗舱的......"

　　我的手已经按在晶体表面。

　　刹那间，整艘飞船都成了我身体的延伸。我能感知到每个舱室的空气流动，能"看"到曲率引擎里跃迁粒子的舞蹈，甚至能听到休眠舱里船员们此起彼伏的脑电波。在这庞大的感知网络中，有个温柔的脉冲正在询问：【需要帮助吗？】

　　"解除武器系统锁定。"我下意识地说。

　　舰体突然剧烈震动，十二道紫色光矛从飞船外壳射出。这些由纯能量构成的长矛刺破黑暗，在我们后方交织成光网——恰好笼罩了从空间裂缝中钻出的掠夺者战舰。

　　"曲速鱼雷被拦截了！"李明看着突然出现的敌舰轮廓，"这些混蛋居然跟着我们的跃迁轨迹......"

　　W星菌毯的反应比所有人都快。光网收缩成囚笼的瞬间，掠夺者战舰的引擎喷口突然绽放出紫色晶花。那些张牙舞爪的海盗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求救信号，就连人带舰被转化为一团发光的星尘。

　　我跌坐在菌丝编织的王座上，冷汗浸透后背。赵欣然正在检测我的生命体征，她的瞳孔里倒映着我发光的静脉——那些紫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

　　"它们在保护宿主。"她调出全息投影，我的基因组正在与菌毯的量子编码融合，"但这种进化速度......"

　　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在肌肤相触的瞬间，大量数据洪流冲进她的意识。赵欣然的尖叫声中，我们同时看到了令人窒息的真相——银河系旋臂上百万个光点正在闪烁，每个光点都是一颗被菌毯网络连接的星球。

　　【回家】脉冲信号再次传来，这次带着星图的坐标。在猎户座悬臂的某个荒凉星系，熟悉的紫色光芒正在等待苏醒。

　　通讯屏突然亮起，地球联合舰队的警告标志在菌丝间明灭。总指挥的面容比记忆中苍老许多，他的背景是千疮百孔的地球防护罩："远航号，立即报告你们获得的星际技术！重复，这是最高指令......"

　　我低头看着掌心，一朵水晶花正刺破皮肤缓缓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