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禩似故人来》萧青珞

5、陌上谁家足风流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女，足风流。不用怀疑，在这个朝代，会这么张扬在大街上晃荡的女子也只有我和曦汀了。
　　遥想在那“暗无天日”的囚禁罚写生涯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还来不及欢喜，就被我那冷漠的额娘当头泼了一桶冷水，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这个是不是“我”亲生额娘，哪有个做妈的如此希望把女儿赶走，想着她几乎是雀跃地对纳兰大叔说：选秀的日子快到了，该把青珞送进宫了。天哪，入宫选秀，残酷斗争，进了那里还能活着出来么？可是祖制如山，我这个小辈再怎么抗拒也是惘的，只好可怜巴巴的求着大叔让我再玩几天，怎么样我也要好好享受这最后一段自由。
　　原来在现代，总是憧憬着古代的生活，没有浮华虚靡，只有古色古香。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古代和现代是没什么差别的，至少，逛街的概念还是一样的。无外乎买东西，然后添肚子。在和曦汀逛完七大街八大巷，手上琳琅荟萃的时候，曦汀已经趴在了我身上，“累…死…了……我们找处地方休息吧……”
　　就在此时，青墨轩映入了我眼帘。竹质楼宇，淡雅清新，在这喧闹的大街，有一种别样的宁静。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我们就进这吧。”
　　进了青墨轩，找了处临窗的位子坐下。一旁的曦汀已经完全仆下来了，“随便点几道菜，我要先睡下……”
　　“嗯。”
　　吩咐完小二，我便开始观察轩里的布局，整个轩以竹为主题，就连室室之间也是以竹帘隔开，文雅大方。只可惜，隔音效果么……
　　“八哥，怎么选了这样一个地方，冷冷清清的……不过菜真的蛮好吃的……八哥，今天那个表演真精彩，厉害啊……”
　　听着隔壁的兴奋不停的喧嚷，我撑着头看了眼曦汀，没记错的话，这家伙最恨别人打扰她清休。果然，好笑地看着曦汀的眉头越皱越紧，冷不丁一句“你妹的”冒了出来，“哪个小鬼这么吵！”
　　“谁，敢骂爷小鬼！”隔壁那稚嫩的声音带着满满火药味。
　　“骂的就你，吃个饭这么吵！小鬼头一个！”这边这位拍案而起。
　　眼看一场恶战即将爆发，我忙赶去拉住曦汀。那一厢也传来了沉稳的制止声，“十四弟，不要胡闹。”温和有力，这个声音，好熟悉……不等我仔细思索，一大一小两个俊秀身影已出现在我们面前。“家弟生性活泼，惊扰到阁下，还望海涵。”这长身玉立、抱拳于胸的不是胤禩，是谁。那他口中的十四弟，莫非就是十四阿哥？
　　胤禩抬眼看到我，也是一楞，“青珞？”“八……公子”意识到是在外面，我连忙改口,“没想到在这能碰到你，真好呀。”
　　一旁的曦汀已由愤怒转为疑惑，“你们认识？”我一把拉过曦汀，指着胤禩，“这位八公子是我的朋友，一场误会啦。”胤禩旋即淡然一笑道，“既然巧遇，不如一道。在下请客，也算给两位赔罪。”
　　桌上，菜香四溢；战火，仍在纷飞……
　　十四阿哥一脸愤恨不平地盯着曦汀，那架势，我真怀疑要不是胤禩在一旁，他会冲过来撕了她。而曦汀呢，也是一副不甘示弱地回瞪。我登时想起一句话，大眼瞪小眼，无语问苍天。幽怨的眼神望向造成这一局面的始作俑者——在一旁悠闲喝茶的胤禩，此时正笑得不置可否，眼睛明晃晃地告诉我既来之则安之。
　　只见胤禩开口朗声道：“这是家弟，在家排行十四。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八哥，我哪有得罪这个小丫头片子，明明是她没事找事！”十四阿哥小脸早已气的通红，手不甘地挥着。
　　“哦~是吗？”曦汀坏笑起来，“就当我没事找事，我好想问件事呢~你们兄弟是同父异母的吧~”
　　“你，你怎么知道？”十四一脸不信。
　　“这还用问么，要真是同一个额娘，怎么会一个如此温润如玉，一个这样暴躁如兽？”曦汀捧着脑袋装天真。
　　“好你个死丫头片子敢骂爷是禽兽！”
　　“好男不跟女斗。”
　　……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不是冤家不俱头，形容眼前这两个“小毛孩”最好不过。不过现在我由一脸愁容变成了满脸悠哉地看戏吃菜。不时抬头敬敬胤禩，后者报以明朗一笑，以示我们两个“旁观者”的默契。
　　戏赏够了，酒足饭饱，无视依旧谈情说恨得两个人，一个人迈步栏杆边，俯视街巷，别有一番感觉。突然身上的光线一暗，我头也不抬地说，“怎么，习惯了宫里的谦让有礼，不喜欢那样喧嚣的聚会氛围？”
　　“不，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比起宫里那表面其乐融融的家宴，这样反倒更有人情味。何况，至亲的额娘都不能在身旁，我始终不过是个局外人。”胤禩淡淡道，声音里没有一丝起伏。可我的心却没由来的一抽，局外人。曾几何时，我不也是吗？母亲早逝，父亲另娶，每一次的亲戚聚会我都是最格格不入的，别人有母亲的关怀的夹菜，别人有父亲体贴的照顾，而我什么都没有，一个人坐在热闹的人群中，却像是呆在与世隔绝的孤岛。而他呢，明明有额娘，却因为她身份的卑微而不能在一起，没有母亲照顾，没有父亲疼爱，一切一切只能靠自己。我抬头，认真地看着胤禩，“或许，对于很多东西很多人，我们都是局外人，可是，我们照样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让别人主动走进我们的世界。”
　　“是的，这么多年，我从不放弃，只是证明自己，得到所有人的承认。”他那始终淡然的眼眸中闪过一线光芒，如炫目的朝阳。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实现的，我相信你。”看着他那坚定的目光，我几乎是毫不迟疑地说出了这句话，连我自己都觉得讶然，“让我走进你的世界，让我支持你，好吗？”
　　“答应我，永远不要走出去。”落日余晖下，少年的手覆在我的手上，神情是如此庄重，生生世世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