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戴月而归》目了了

12、笔记

　　开学第一课是数学。数学老师是一位看起来很斯文的年轻男老师。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数学老师。”说完，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周人杰，大家叫我周老师，或者叫名字，都行。”
　　周老师面带着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慈祥，微笑着继续说着：“很高兴能有缘和大家聚在这里，以后都是一个大家庭，互帮互助，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同学们适时给予了掌声，但并没有把话往心里放，因为几乎所有的新任老师都会这么说。
　　“今天，我们要认识一下三角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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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节课下来，方欣欣和章岭都有些崩溃了，这三角函数讲得她们晕头转向，完全没有听懂。高中生涯的第一堂课，便让她们备受打击。
　　绝望中，章岭开始四处询问其他同学是否和她一样也没听懂。
　　“喂，路风，数学课你听懂了吗？”章岭拿笔捅了捅前排路风的背问道。
　　直捅得路风一个激灵，像触了电一般，忙回头说：“别戳我背！”
　　“我错了我错了，下次注意哈。”章岭忙赔不是，紧接着又开始追问，“到底听懂没有啊？”
　　“呃……本来我预习了，觉得也看明白了。但是听了这堂课，又觉得不懂了……”路风脸上的表情显得相当复杂。
　　“我就说吧！绝对是这老师教学有问题！不然凭我的智商怎么可能一点听不懂！这哪儿来的老师，啥学历，不会是走后门进来的吧……”听了路风的话，章岭从怀疑人生开始转向怀疑老师了。
　　“错！据说这周老师是咱们全校学历最高的数学老师，不是之一哦！”
　　“什么？这怎么可能？学历最高的连课也讲不明白？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靠谱吗……”章岭一脸不信的表情。
　　“绝对靠谱！我的消息可是一向都很灵通的。有上届的师兄们说过，这周人杰老师空有一身才华，但就是传授不到学生身上。唉，学校领导也是很无奈……”路风此时摇着头，似在为校领导感到遗憾，更似在为自己担忧。
　　方欣欣和章岭还没来及担忧，班主任的英语课已经马上要开始了。
　　“同学们好！正式上课之前，我先说一说我上课时的规矩。”班主任胡老师似乎是要先来个下马威。
　　“我上课时，所有同学只能看黑板，不能低头，更不能看其它方向。
　　“相信大家都准备了笔记本，记课堂笔记，这是个好习惯。但是！我不允许大家在课堂上记笔记！
　　“我会在黑板上写重点内容，你们需要集中注意力在课上吸收。下课后我会第一时间把黑板擦干净，你们课下要凭借课上记忆把笔记记全……”
　　“胡老师，如果课上没记全怎么办？”坐前排的一位不怕死的同学举手打断道。
　　“问得很好！这就得靠你们同学之间互相帮助了。优势互补，你没记住的，总有人记住了。而别人没记住的，你可能记住了。”胡老师虽言辞中是表扬了这位同学，但表情上却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补充道，
　　“你们最好都记全，因为我下节课会随机提问。答不上来的话，后果很严重！”
　　胡老师始终保持着均匀的语速，也丝毫没有重音强调某个字，但听起来却是字字瘆人，教室里已是静得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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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太阳高悬于东南方，任舟行听着胡老师无聊的讲解，眼皮已如千斤重。正当他的头摇摇欲坠之时，一只粉笔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任舟行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只听胡老师大喝道：“Stand up!”
　　这一声“Stand up”说得异常有力，像一发炮弹破膛而出，使得任舟行也不得不以与炮弹相当的速度站了起来。
　　“我再强调一遍，上我的课必须时刻看黑板！不看黑板的同学，就是这个下场，后边站着听课去！”
　　任舟行刚要乖乖去后面，突然发现在他前排的方欣欣在偷偷记笔记，于是不服气地问胡老师：“那课堂记笔记的怎么说？”
　　“谁课堂记笔记了？主动站起来！”
　　方欣欣刚要老老实实地站起来，却被章岭给拽住了，用手往下拽了几下她的衣服，示意她不要承认。
　　见无人承认，胡老师正欲发火，温顾站了起来。
　　任舟行诧异地盯着温顾，心里满满的疑惑：这哥们儿今天是啥情况？
　　胡老师的表情更是诧异，手指不自觉推了推眼镜，说道：“温顾，你记笔记了？”
　　“是。”温顾说道，语气里无任何色彩，没有犯错时应有的慌张，更没有被冤枉时的不服气。
　　“我刚讲的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初中的内容，你中考英语满分，还需要记笔记？”胡老师质疑道。
　　“温故而知心嘛。”温顾答道。
　　“……好吧，虽然你出发点是好的，但我既然说过课上不允许记笔记，以后就不要记了，下不为例。”胡老师思索片刻后语重心长地说道，但并没有明确表示要让温顾也去后排站着，又过了片刻后才说道：“Sit down！”
　　“这就完了？”任舟行心里不解地抱怨着老师的区别对待，一边乖乖去了后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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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待班主任走后，教室里便爆发出一阵哀怨声。
　　“妈呀，累死我了，我脖子都快得颈椎病了！”
　　“这胡老师简直就是灭绝师太啊，也太凶残了！”
　　“我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酸死了，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对了，笔记！赶紧记笔记，一会儿该全忘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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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任舟行在课上提到上课记笔记的问题时，方欣欣才拿起笔写了几个字，此时见章岭也正抓耳挠腮想不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章岭回过头去对温顾说：“温顾，你的笔记借给我看看，你不是在课上记了吗？”
　　“抱歉，借给任舟行了。”温顾随口说道。
　　章岭见任舟行已不知去向，只好说：“那等他抄完我再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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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一天的课，大家都感觉比十天的军训还要累，身心俱疲。
　　晚自习前，章岭想起来没写的英语笔记，赶紧向任舟行要：“任舟行，英语笔记！”
　　“我英语课都没好好听，你还向我借笔记，咋想的……”
　　“谁借你的，我是说温顾的！”
　　“温顾的笔记你向我借什么啊！”
　　“不是在你那儿吗？”
　　“鬼知道在哪里，我怀疑他压根就没写！”任舟行说到。
　　“怎么可能！没写能被老师抓到啊！你找个借口也找个说得过去的啊！”章岭认定了任舟行是在骗她。
　　“不信你自己问去。”任舟行也懒得解释了。
　　此时，温顾正好从宿舍赶来教室。
　　章岭赶紧问道：“温顾，英语笔记可以借给我了吧？”
　　“拿去不谢！”温顾变魔术般整出了一个笔记本，递给了章岭。
　　章岭喜出望外，对着一旁的任舟行就是一个白眼儿。
　　任舟行莫名其妙地问温顾：“老温，你怎么可以不先给我用啊？还有，你老实说你上课到底有没有记笔记？我翻过你的课桌，根本没找到笔记本！”
　　“你是我同桌，是我几年的老朋友，我上课有没有记笔记，你会不知道？”温顾并没有直接回答。
　　“反正我没看见你记……老温，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神秘兮兮了呢……”任舟行奋力思索着却越来越觉得这是个世界未解之谜。
　　英语笔记的问题解决了，但是那完全没有听懂的三角函数更让方欣欣和章岭头疼。
　　于是章岭继续求助温顾这个学霸，这次还带上了方欣欣一起。
　　学霸就是学霸，一道难题没几步就被解出来了，看得方欣欣和章岭目瞪口呆。
　　“你怎么这么厉害，怎么做到的？为啥你能听懂？”章岭渴求地问道。
　　“都是课本上的公式，把课本再多看几遍，公式理解了，自然就会做了。”温顾轻描淡写地回答。
　　于是，方欣欣和章岭便赶紧回头研究课本。
　　然而课本上明明写的是汉字，明明每个字都认识，明明感觉理解了公式，可一做题还是不会用。头痛欲裂的章岭扔下书，不耐烦地发起火来。
　　待冷静下来后，回头看了看温顾，又打起了他的主意。拿起习题，客客气气地问道：“温顾，能再给讲讲题不？”
　　“好啊，哪道题？”温顾很痛快地答应着。
　　章岭像找到了救命稻草，此时毫不客气地指着习题册上的题说道：“这个这个这个这个……所有的这些！”
　　温顾不可思议地盯了章岭许久，又看了一眼那成页的习题，无奈地摇摇头拒绝了。
　　“你刚说的你给我讲的！怎么能反悔？”章岭急了。
　　“我是可以讲，但你这自己一道题也不做，都让我讲，有点过分了哈。”温顾解释到。
　　“可是这些我全部不会啊！”
　　“怎么可能……”
　　“我就是都不会做！”章岭已有些生气了。
　　“那就再看看书。”温顾建议道。
　　“我看过了，还是不会！”章岭更加地不耐烦。
　　“那就再看。你看方欣欣不是还在看吗？”
　　“你这个人真是太小气了！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会做几道题吗？以后我再也不会问你了！”章岭赌气地说着，又转头对着正研究课本的方欣欣说，“看到没？这个温顾人品太差了，以后你也别搭理他，什么人啊……我去问于笑笑去！”
　　见章岭气呼呼地走了，方欣欣看了一眼正一脸无奈的温顾，转头继续看书，内心五味杂陈。只听得背后的任舟行感叹道：
　　“老温，你看吧，女人多可怕，翻脸比翻书还快……你那个英语笔记，快借我用用！”
　　温顾没说话，直接把笔记本扔给了任舟行。
　　任舟行看了一眼那个笔记本，感觉哪里不对劲，问道：“这个笔记本不是你晚饭后刚在小卖部买的那个吗？你老实说，你的笔记是什么时候记的？”
　　“你哪儿来那么多话？还用不用了？不用还给我。”温顾依然没有回答，作势要拿回自己的笔记本。
　　“用！用！马上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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