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肖烟肆起

48、巴塞思恩

　　夜凉这边也是打的不可开交，流风体力不支被卡修斯一脚踹回了地面上，北辰枫的火焰在海面上竟被克制了，几次的火焰攻击都被卡修斯轻松躲过，夜凉看了眼脚下的海水，抬手一掷，月流辉凌空没入海里，接着海面出现一个小漩涡，月流辉嗖的一声从漩涡中心飞了出来，连带着交错的海水飞到空中，夜凉飞身握住剑柄，跟在身后的海水立刻幻化成了澎湃汹涌的两条冰龙，这一次，冰龙比之前出现的更为细致，片片龙鳞都能清晰可见，奔腾在云雾波涛之中，双龙交错地拥护着夜凉，直冲卡修斯而去。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卡修斯竟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他用五云飞指着天空，手腕微动，仿佛在写着什么符文，天空的云雾开始汇集，如万顷波涛卷来，沉凝如灰铅，千里烟波，片片如鱼鳞，渐渐地云雾竟然化成了黑色巨龙的模样，体型比冰龙要巨大，环绕在卡修斯身边，黑龙咆哮一声，震耳欲聋，仿佛真龙般还晃了晃龙头，黑色的龙须飘飘荡荡，弯曲的利爪蓄势待发。夜凉根本没有犹豫，胸口有些滚烫，眼眸红光微现，冰龙载着她直冲过去，黑龙一声咆哮就张开大口咬在了冰龙的脖颈上，可是却止不住冰龙的气势，冰龙横冲直撞直接没入黑龙里，云雾被撞散，冰龙也出现了裂缝，身上一些碎冰掉落进海里，期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晨曦姗姗来迟，天空的乌云散开，陆续出现了一缕缕阳光，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连当事人，夜凉也还没反应过来。夜凉看着手中的月流辉，它稳稳地刺进了卡修斯的心脏处，汩汩鲜血正从里面晕染出来，五云飞已经消失不见，她抬眼看向卡修斯，眼睛是惊疑不定，她当然不相信自己一个刚刚掌握月流辉的人能杀的了掌管千年神界的天帝卡修斯，卡修斯的表情很柔和，他甚至还笑了，眼眸里依然温柔如水，他好像在告诉别人，又好像在告诉自己，“你长大了。”
　　夜凉眼睛有些模糊，月流辉瞬间消失，缠绕上她的手臂，她走上前接住了即将摔倒的卡修斯，“为什么？”她想不通，“你……为什么？”卡修斯眼底有着笑意和释然，与之前的挑衅不同，这是他以往看着她的表情，他没有回答夜凉的问题，但他想伸手仿佛想摸摸夜凉的头，但还没摸到，他的手便垂落了下来，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的胸前染红了一大片，就好像肆意绽放的牡丹，格外夺目，远处的天空还没有全亮，突然就开始变黑，天边仿佛被人拉上了黑幕，哗啦啦速度极快，一下子就到了夜凉身边，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落了下来，扶住了卡修斯，他大声吼道，“你在做什么？！”夜凉几人认得，这是暗神荆墨，他一向冷清，倒是第一次见他发那么大的火，只见他指尖冒出了丝丝黑雾，飘飘忽忽地进入了卡修斯的眉心，夜凉一惊，这……她想起了幻境里的那一幕，“他可是杀了夜铭的人！”夜凉染上了怒气，若真是他，为什么要救杀死自己哥哥的人，谁知却听到那人说，“是他杀的，又不是他杀的。”夜凉脑子里更混乱了，“你是谁？卡修斯杀殿下是我亲眼所见！”不远处有人大声吼道，是北辰枫，他见形势不对已经跑了过来，荆墨收回手，摘下了斗篷，露出了苍白瘦削的脸，夜凉瞳孔一缩，虽然只是侧面，但与她在水镜中看到的黑袍人是如出一辙，谁也没想到，堂堂的暗神竟然是前魔王的胞弟，夜旌。
　　夜旌没有理会任何人，他看着夜凉说，“想必你已经看过水镜了，月流辉会护主，你以为在月流辉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卡修斯能杀他吗？”夜凉回想起水镜中的月流辉，确实没有任何动静，“你什么意思？”夜凉反问，夜旌叹了口气，“是王兄让他动手的，月流辉不会违背主人的意志。”夜凉看了眼卡修斯手上的五云飞，有什么思绪一闪而过，“可是为什么？”她不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夜旌的话，北辰枫手里的剑落在了地上，他抱着头，“不可能，不可能，不是这样的，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夜凉脑子里很乱，在她什么还没想通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道破空之声朝她而来，她一个侧翻落在了旁边，夜旌也抱着卡修斯退到了一边，原本他们所站的位置正插着一支黑色的箭，箭上似乎还冒着丝丝黑气，一个穿着白色衣服戴着白色面具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们身后冒了出来，在他们原先的位置弯腰捡起了一颗珠子，莹亮的珠子里悠悠晃着红色光芒，夜凉一惊，低头一看，水灵珠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夜凉回想，刚才那支黑色羽箭袭来，她闪身时水灵珠定然是露了出来，被那支羽箭生生截断了，夜凉眼神一暗，正想上前抢夺，却突然感觉被人提着脖子站了起来，脖颈间有着强大的力道，让她呼吸困难，夜凉伸手却摸不到任何的束缚之物，她艰难地转头看了看，在远处的角落里，林一凡正被一圈黑色的烟雾提着脖颈悬在了半空中，双脚扑腾着，脸色通红，而站在隔壁的萧楠低垂着头，没有任何动作。夜旌也发现了夜凉的状况，他看向白衣人，恶狠狠地说道，“你是什么人？！”白衣人低着头肩膀微微颤动，他在笑，左手随意地攥着右手的金戒指，夜凉感觉自己好像被提到了空中，夜旌大刀直指那人，“快把人放了。”说着，刀锋已至那人眼前，夜凉却在一瞬间也到了那人身前，刀锋离夜凉的额头就差一点，夜凉甚至感觉到了眉心一丝冰冷，猝不及防闭上了眼，但在最后一刻，夜旌生生撤回了攻击，一个后空翻止住了攻势，冰原上被劈开了一道裂口。夜凉能听白衣人面具底下的闷闷笑声，“原本还想等你们两败俱伤我再来捡现成的战果，没想到卡修斯竟然主动送死。”夜凉慢慢被提到了半空中，余光能看见底下的白衣人，远处能看见站着不动的萧楠，和被挂在空中的林一凡，等等，夜凉低头看去，白衣人很随意地转动着右手的金戒指，这个习惯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熟悉的动作，她曾见过，萧楠的导师，戴里克会长，淡银显然也发现了，手中化剑指着白衣人，咬牙切齿地开口，“戴里克。”戴里克有些惊喜，看向淡银这一边，摘下白色的面具，“被你发现了，不过，你的同伴可能更需要你。”正面对着戴里克的夜旌在看到戴里克的面容时惊呼出声，“巴塞思恩！”正赶过来的流风和北辰枫闻言一惊，“巴塞思恩？”“他不是死了吗？”两人都有些震惊，“真是久违的名字，没想到还有人居然记得我。”他看向夜旌，“能得夜旌殿下记得，深感荣幸。”淡银看了眼夜凉，立刻朝萧楠的位置跑过去，林一凡挂在半空中，眼看就要不行，脖颈间缠在一股黑烟，越收越紧，他正要动手，萧楠却出手挡住了他。
　　“没想到，你一路跟着我们，就是为了给你的会长通风报信。”淡银此刻语气冷漠，萧楠抿着唇，“夜凉和林一凡都把你当朋友，你太让他们失望了。”萧楠双手握拳，“我也是逼不得已。”淡银也不想继续废话，轻盈一跃至半空，却被萧楠抓住一只脚拉回了地面，他就势用另一只脚踢向萧楠，萧楠立刻放手用小臂挡住，淡银趁机抓向了林一凡脖颈处的黑烟，稍用神力，黑烟被抓断，林一凡虚弱地落了下来，淡银立刻扶住他。夜凉这边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白衣人一闪，就到了淡银身边，手一推，把淡银震开了五丈远，他抓起林一凡，歪头，“我费尽心机培养的棋子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夜凉缓了口气也闪身过来，“你什么意思？”林一凡这时已经晕倒了，夜凉看了他一眼，戴里克还有些得意，“你以为那么巧你有双魂，而那么巧克洛斯家族的血咒之子就在你身边，”他笑了笑，“我可是废了不少力气才把他弄进了伊诺学院，毕竟那可是看守月流辉的地方，”他像小鸡一样提起林一凡，夜凉突然想到什么，“克洛斯家族的事是你做的？”她有些不可置信，他甚至还知道自己就在附近！戴里克有些惊喜，“不然怎么让你们相遇，”他勾起林一凡的下巴，“这可是我的保命符啊。”一柄银剑突然破空冒着腾腾怒气，刷地一下就飞了过来，速度极快，直冲戴里克心口而来，在快要接近的时候，戴里克把林一凡当盾牌一样挡在了前面，银剑急忙刹车从旁边划过，剑气堪堪擦过林一凡的脸，登时裂了一个口子，鲜血流了出来，同时，夜凉脸颊一疼，微微的血腥味传来，卡修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落在了夜凉旁边，“竟然是你！”夜旌也落了下来，夜凉皱眉，卡修斯认识戴里克？按理说，人界可以设立魔法公会，都在神族的管辖下，但是公会众多，身为天父的卡修斯不可能把所有会长都认得，“好久不见，亲爱的天父。”
　　在场所有的人都有些奇怪，戴里克的语气，听上去很熟稔，就好像他和卡修斯是旧识一般，“克利斯，没想到你还没有放弃。”剩余几人面面相觑，卡修斯周围开始雾气弥漫，红色的霞光透过重重的乌云落了下来，五云飞微微颤动，卡修斯眼里怒意翻转，“四百年前是你。”克利斯忍了很久，笑容愈发加深，他语气愉快，“是。”卡修斯终于爆发，身后数丈海浪腾空而起，克利斯禁锢住林一凡的脖颈，“你可要想清楚，这人类可经不起折腾。”淡银从旁边跑了出来挡在卡修斯前面，“这人与凉儿有血契，一损俱损。”卡修斯立刻反应过来看了夜凉一眼，看到她脸上的伤痕的时候，不甘心地放下了手，腾空的海浪一下子化作了雨滴，哗啦啦落在了全部人身上，不远处响起了克利斯的笑声，带着他有些愉悦的声音，“我们很快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