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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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末望着池中的落叶，毫无焦距的目光显示着她的思绪已经不知神游到了何处。忽然，她伸足踏入了池水中，迟疑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池水漫过了她的脚踝，打湿了她的衣摆，她似没有察觉一般，就像前面有什么令她感兴趣的东西，使她忘记了周围的人或物。池水漫过她的小腿，池底尖锐的石头刺进她的脚底，丝丝的嫣红随着被石头割破的皮肤流出，消散在水中，原本围在伊末脚边打转的鱼儿们，因水中混合的血腥味惊恐的游离了她的身边。池水漫过她的腰，垂着的双手感受着水中略微冰凉的温度，她抬起右手，注视着手中的水由手掌滑落至手背，然后，再重新滴落进池中，这样的注视并没有阻止她的脚步，她依然往前走着，只是因为水中的浮力，使她走得缓慢了一些。尔后，池水漫过她的胸，她的颈，她的唇，她的鼻，她的眼，直至，漫过她的头顶，即使水中令她感到窒息，她也不曾停止下来，闭着眼睛继续往前走。但是强烈的水压使得她虚弱的身体无力前行。
伊末被迫咳起来，下意识的捂住嘴，却又缓缓将手挪开，任由池水灌进口中，身体逐渐下沉而意识也渐渐远去，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终于，可以解脱了啊。
下沉的身体突然停住，被一股力量支撑起来，一双手将她从池底抱了起来，无言的看着此时紧闭着双眸的少女。
伊末微微睁开双眼，水沾在她的睫毛上，使她看不清搂住她的人，但是，那一抹绿色已让她知道此人是谁，她无力的笑道：“泰明，为何……你还要来呢。”伸出的左手抚上泰明脸颊上的宝玉。
泰明一手揽住伊末的腰，一手拂去蜿蜒在她脸上的水痕，眉头轻轻蹙起，淡淡的说：“路过。”
伊末垂下左手，低垂的眼帘错过了泰明蹙起的眉头，自嘲的笑道：“也是呵。”随即退出他的怀抱，背对着他，微侧过头，刘海遮住了她满眼的悲哀：“泰明，你是为重要之人而诞生的，但是……”那个人却不是我。最后一句话，她已无法再说出来。
看着伊末一步步离开自己，泰明伸出手想要拉住她，但是，已伸出一半的手却又停住。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不知为何自己会伸出手，亦不知为何现在的自己会满心酸涩。
几日后。
伊末缓步走至安倍晴明的身旁坐下，淡然问道：“晴明，你可知葛叶在何处？”
已将清酒移至唇旁的手顿住，轻叹一声将酒放下：“伊末，何苦呢。”
伊末低头，抬手用宽大的衣摆掩住眼部以下，轻咳几声，但那剧烈颤动的身子已显示出她忍得极为辛苦。拭去唇角的血迹，对晴明露出一丝笑容：“只是想要看看而已。对于未来，我还能抱有几分期待。”原本因病而显得苍白的脸庞，这一刻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更为苍白，仿佛会随时消失一般。
看出她眼底的坚持，晴明无奈的说出了葛叶的位置：“船冈山，当日你初遇母亲大人的地方。”
得到想要的答案，伊末对晴明微点头，便离开了晴明宅，前往船冈山寻找葛叶。
望着伊末消失在拐角处的衣角，晴明端起放置在身旁的清酒，一饮而尽，但是，却不若起初那般香醇，而是如烈酒一般，灼烧着他的喉咙。
风拂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音，卷起快要凋零的树叶，一片片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又一圈，然后，落地，随后，被下一片竹叶覆盖。
伊末蹲下身子，拾起不小心遗落在枯叶上的白色发带，将它松松的系在长发上，转身，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眸，她淡然一笑：“葛叶大人。”
白色的狐狸用她金色的眼眸盯着伊末，良久，开口道：“清水，想要知道未来，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伊末摊开双手，那苍白的颜色在满地枯叶的映衬之下更为刺眼：“我已经无力再等待了……”
看着她眼底的迷茫和忧伤，葛叶转身说道：“跟上来。”然后，自顾自的走进山洞深处。
伊末尾随着葛叶来到一处散发着丝丝寒气的水潭边，微抿着唇，问道：“代价……是什么？”
葛叶叼着一叶紫草放在她的面前：“生命，亦或是记忆，一切随缘吧。”
伊末拿起紫草，有些许迷茫：“记忆？若失去了关于那人的记忆，我的坚持，又是为了什么？”
葛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此地，留下她一个人慢慢思索。
闭上眼，心里挣扎了许久，再次睁开眼时，眼底除了清明就只剩下无奈，低喃道：“如果注定了……”那也是没办法的吧？伊末将紫草放进嘴里，目光投向水潭，水潭泛起了浅浅的涟漪，那所谓的未来渐渐浮现。
葛叶看着快要西沉的夕阳，轻声说：“如果代价是记忆就好了，起码，不用那么痛苦。”
步出竹林，伊末惨白了一张脸，脑中剩下的，只有自己死去以及泰明那句‘神子，神子，我是为了你而存在的，直到我消失那天。’
苦笑一声，暗自嘲笑着自己，明明早已知道结局，为何还要固执的去得到更加确定的答案。
远远的，看见泰明的背影，伸出手，却又放下，转身，用尽全力不回头。那样便好了吧？毕竟，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去爱他了，甚至连守护都无法做到。
走在街上，叫住与自己错身而过的人：“元宫茜。”
元宫茜回头，发现叫住她的人居然是清水伊末，有些犹豫的问道：“清水？有事吗？”
空洞的双眼盯着远方，良久，开口道：“泰明……在旧屋，你……能去找他吗？”第一次，在这个人面前用上问句，也是第一次，在她面前用如此脆弱的语调，请求着。
元宫茜看着眼前这个精神有些恍惚的清水，不确定的说：“……清水，你的状态不是很好，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泰明在旧屋等你，你快点去吧。”
元宫茜向旧屋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伊末一眼，很快，又向旧屋的方向跑去，因为，她不放心泰明，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在元宫茜离开后，伊末不管周围的目光，无力的跪坐在地上，眼泪不停的掉下来，她用手揪紧胸前的衣襟，低声的说道：“这样……便可以了吧？泰明，泰明……”不断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双手更是狠狠的压住似乎想要炸掉的心，似乎这样，便能让它不会如此疼痛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