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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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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乘皇宫,合宜宫
“娘娘,皇上的鸾驾往合宜宫来了!”小宫女提着裙角轻快地跑进来,脸上露出藏不住的喜悦之色。
居尘净擦拭剑身的手一顿,不咸不淡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娘娘数月未曾见皇上,好不容易皇上来了合宜宫,娘娘却如此冷淡,小宫女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话,抿着嘴唇跑出门了。
“娘娘以为,皇上此次前来,是为何事。”说话的是女官秋月,接过居尘净手里的三尺剑替他收在书箱里,又拿来梳子替他髻头。
她是居尘净的家生婢女,合宜宫里聪颖机彗的第一人。
居尘净的语调慢而平缓,冷冰冰的,似是不在意:“相国一倒,皇上骤升怜悯之情罢了。”
沉默在合宜殿里蔓延了许久,居尘净方道:“替我梳妆吧,只是眼下多上些乌青。他一来,我又得装病。”
秋月欲言又止,道:“少爷,您费了这么多年苦心搜寻相国不臣的罪证,如今全派上了用场,也算了了一桩夙愿。”
“相国宠妾灭妻,才致夫人郁郁而终,”秋月一顿,“只是如今大仇已报,后宫又即将迎来新人,少爷,确是该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了。”
居尘净好整以暇地瞥了他一眼,声音不紧不慢:“你以为如何?”
秋月接着开口,语气有几份急迫:“净贤妃美貌人尽皆知,少爷若能在新人入宫前讨得皇上欢心,便能力压众秀男秀女,成为后宫第一人!”
居尘净垂眸:“如今,竟连你也当我是净贤妃了么?”
秋月立刻跪下磕头:“公子恕奴婢死罪!”
“相国嫡次子居尘净天资过人,年幼之时便名声远扬!可是夫人走后,公子与大公子被相国斩断羽翼,从书堂辗转到舞堂学那些献媚讨好的法子,相国借子求荣之心众人皆知。”
“那年先帝万岁,大公子被赐婚给当时的储君人选慎亲王,您却被赐给了不受宠的八王。所有人都道公子这辈子的福气是到头了,只有奴婢知道,公子天命不凡,纵然不能进入官场大展鸿鹄之志,也必不会沦为鼠辈。果然,八王一朝登基,成为天下之主!”
“奴婢明白,公子这些年委曲求全都是为了扳倒相国,如今相国已倒,只求公子为自己活一次!”秋月抬起头,目光坚定,“去争一争帝王的恩宠!”
居尘净看着秋月坚毅的模样,才恍惚发觉这四四方方的宫墙是真的会吃人的,从前那个天真懵懂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那个鸿鹄之志的居尘净也不见了。
很久以前,他以为自己可以在朝堂大放光彩,可这些志气早就在母亲去世,父亲见他容貌出众而逼迫他习舞学艺之时便夭折了。
这些年支撑他活下去的只有使命,不过还好,如今母亲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秋月,你……罢了。”
君王的无情他经历了数年,真心如何再有,只是新人即将进宫,总得绸缪一番而已。
“我若花枝招展,皇上未必怜惜我,他今日肯来便说明对我心怀有愧,你只管找些陈旧的衣服,装一装可怜也就是了。”居尘净将她拉起来,拍了拍秋月膝盖的灰尘,语气如旧。
“是!是!”秋月喜形于色,吩咐小宫女为娘娘找些素净衣服,抹着眼泪为居尘净梳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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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贤妃似乎没有想到你会来看他,大吃一惊,遂向你行礼。】
【合宜宫内布置单调,远不是一个妃位该有的陈设。桌上摆着几碟小菜,似乎正准备用晚膳,净贤妃身上穿着陈旧的衣料,面露病色,眼睑布满乌青,眼里泛着红血丝,显然是几夜未睡好,不久前又哭过。】
“将净贤妃扶起,抱进殿内”、“无视他,径直走进殿内”。
明颉果断选择了前者,又见屏幕上显示:【居尘净愣了一愣,低下头,似是不愿面对你。你问怎么了,他只是犹豫着抬起头,说:“面色憔悴,不易面圣”。】
屏幕上是自己将净贤妃抱进怀里的画面,从主控居高临下的角度看过去,净贤妃的头微微垂下去,敛着眉目,青葱的手指不安地攥紧衣服下摆。
明颉突然觉得他可怜又可爱。
夜深了,明颉早就洗完澡躺上了床。
翻了个身调整舒适的角度,随手将空调调低了几度,十几岁的少年一向火气旺,七月的夜晚足以令他热得生汗。
【“父亲的事,皇上真的心意已决,无法反转了吗?”居尘净哑着嗓子问。】
明颉知道他是为这件事而哭泣,但相国已被压入天牢,此事的的确确毫无转圜之地,便选择词条:“你父亲的事与你无关,朕会好好待你的。”
【居尘净似乎已经料到你会这样说,了然地合上眼,流下一行清泪,不知是在哭自己的父亲,还是为你方才的话感到伤心。】
【“陛下,真的还会对我好吗?”】
明颉的胸口竟有些不受控制的闷。
“叮咚——”
通知栏显示微信有一条新消息,是父亲问他什么时候去公司那边,他们父子俩也能聚聚。
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父亲常年住在国外,几个和他关系好的叔叔倒是很照顾年幼的明颉。
很早明颉便开始独自生活,除了偶尔来打扫卫生的阿姨,这栋房子大部分日子都只有明颉一个人,也难怪李唯一怕被他爸发现鬼混,每次都到这里来开派对。
明颉在聊天框打了很多字,最后又全部删了,回过去:“再说吧。”
他对父母的感情很奇怪,除了那张俊脸偶尔被发现不是纯血的亚洲人长相,使得他不得不解释自己的母亲是欧亚混血,明颉很少主动提起自己的父母。
不过这一段小插曲让他很好地缓和了对游戏人物的异样心疼。
点回游戏,重新加载的时候,进度条下有系统提醒的一行小字:各位君上,今晚有难得一见的陨星雨,听说对着陨星雨许愿,愿望就能成真哟!
画面回到合宜宫,明颉若有所思地对居尘净承诺:“朕知道这些年委屈了你,你父亲的事上你更是左右为难。尘净,朕许你一个愿望,不论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
【“陛下,什么都可以?”】
“嗯。”
【居尘净笑了一笑,咳嗽几声后,柔弱道:“若是臣妾说,要和陛下形影相随,永不分离呢?”】
“这个不算。”
完成和李唯一的赌约后,他便不用在朝政部分花费过多时间了。
明颉想了想,选择词条:“从今往后,朕自然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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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会如此?
两人对视而坐,居尘净心中嗤他无耻,面上却仍然是一副病弱可怜之貌。
“如此,臣妾还有一事。”
再开口时,他饮下一杯烈酒,声音已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臣妾母亲去得早,与哥哥相依为命数载,哥哥与慎亲王为此事受了委屈,还望皇上多加褒奖安慰。另,臣妾恳请皇上……”
涉及母亲的事,居尘净总是格外感性。
明颉拦不住他,只能看着居尘净跪下行了大礼:“追升臣妾母亲为诰命夫人的品阶,以示臣妾哀思。”
母亲去得早,庶母姨娘们泼辣娇纵,庶弟妹众多,他和哥哥留在这样的家中,待遇可见一斑。
经年苦读,就是为了考取功名,成就自己一番功绩。如若不是那年先帝生辰,父亲提前安排自己与兄长随宴献艺,他本不该是这困在深宫中的人。
“朕答应你,尘净,朕答应你。”皇上将他扶了起来。
那个男子关切的眉目就在自己眼前,居尘净的眼睛倏地有些酸。
他不该如此心软的,可是眼前的人,毕竟是他四年的夫君啊。
可惜,那满眼的伤心只存在了不到两秒的时间,转瞬即逝。烈酒辛辣,居尘净倏地咳喘起来:“陛下,咳咳……臣妾以后,会好好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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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明颉带居尘净在宫内散步,想起先前系统提示的流星雨内容,行至月影台赏月。
【夜深,朦胧的月隐现在淡蓝色的夜空中,拨开云雾,皎洁的光像流水一样泻下来,湖内一片波光银白。蓦然间,一颗皓白的流星划破了天空,将夜空擦出了一尾转瞬即逝的划痕——】
【天空中的流星越来越多,奇异而绚丽,宫人们纷纷惊叹,你牵起居尘净的手,相视而笑,终没有辜负这般绝色。】
手机屏幕仍然保持常亮,明颉却已经熬不住地睡过去了。
他只觉得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自己的意识紧紧围绕,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好像有人搂住了自己的腰。
明颉蹙眉,以为是李唯一的哪个狐朋狗友,本能地想推开这具柔软的躯体,可不知怎么的,那人身上萦绕的茶香味道让他觉得特别温暖而熟悉,身体竟本能地放松了。
究竟,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