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御剑江湖

2、第二章

　　刘全就是刘二狗的大名，平日里仗着自己是村长的亲外甥，就喜欢占村里人的便宜，今天拿东家十个鸡蛋，明天到西家的地里掰几根玉米，就算是买东西，也常常“不小心”少给两个铜板。总之就是个泼皮。村长也知道自家的这个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可怜自己妹妹死得早，对这个外甥总是格外疼爱照顾一些。
　　但是这刘二狗千不该万不该，偏偏去招惹阿秀。

　　这边老村长话音刚落，阿秀便冷笑道：“村长，想袒护你外甥可不是这么个袒护法。”老村长心道我这是帮你呢还落不到好了，心里便有些不高兴：“林家的，你这话怎么说？”
　　“好说。”阿秀指着刘二狗，“这孙子成天说话跟放屁似的，嘴巴里能有一句实话吗？您老人家不先问我反倒问他，不是袒护又是什么？”
　　村长被她说得一哽，只好道：“林家的，那你先说。”
　　此时院子里院子外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阿秀朗声道：“各位乡亲，我阿秀五年前流落此处，多亏林家收留，才捡回一条命。今儿林家不比从前，只有我跟婆婆两人相依为命，大家伙都是一个村的，我婆婆是什么样的人，各位想必都清楚。她老人家最是心善，林家富贵的时候，你们哪家没受过我婆婆的恩惠，就算现在破落了，只要她有一口吃的，还是会救济村东的孙大娘一口，孙大娘孤寡多年，要不是我婆婆现在恐怕早躺坟墓里了。对这样的老人家，你，你，还有你。”阿秀一手指点着林家几人，“居然趁我不在家，上门赶着欺负她，你们他妈的还是人吗？”话音一落，大伙就议论开了，看向刘家众人的眼光都带着责备。刘家大哥急忙辩解：“不是这么回事，我们没欺负林家老太，我们只是讨帐的。”
　　“讨帐？”阿秀眉毛一竖，目光凌厉，“刘二狗，昨儿你吃了我八根藕，我说收你七根的钱，一共十四个铜子，你给了我几个？”
　　刘二狗支支吾吾地道：“五……五个。”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有平时被刘二狗欺负的甚至啐了他一口：“活该。”刘家几人面红耳赤，村长也愤愤地一脚踹开还抱着他大腿的刘二狗，背过身去。
　　刘二狗眼见着自己舅舅都这样了，赶紧辩解道：“阿秀，我是欠了你几个铜子，但我也说了，回了村子就给你……”
　　“啊呸，你当老娘傻啊。你刘二狗要是能乖乖付账，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旁边已经有人跟着点头，刘二狗赶紧道：“那你也不能在大街上抢我的钱袋，拿了钱不说还出手伤人。舅舅你看，我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青紫了一大块。要不是我命大，可能就看不到你了，呜呜呜~~这一身的伤看上去没什么大碍，但是我从昨儿起就头晕目眩，大夫都来了两回了，开的药也贵。我哥他们也是没办法，知道跟这婆娘没法讲道理，这才去打扰林家老太麻烦她老人家主持公道。”刘二狗声泪俱下，又说得似乎句句在理，一时间场面倒是安静下来。
　　村长沉吟了一会：“林家的，你既得了藕钱，就不该再动手了。”
　　阿秀低头恶狠狠地看了刘二狗一眼，看得他又往他村长舅舅背后缩了缩。
　　阿秀又看了村长一眼，吐了口气，咧开嘴笑了。阿秀皮肤黝黑，所以就显得那两排细牙格外的白：“我靠，我哪知道这孙子这么没用，随便推了一把就这怂样。不过村长，您老人家这话说得倒是在理。但是你也知道林家的情况，还欠着一屁股债呢，我上哪弄钱给他看伤。要不这样，我让刘二狗打回来，大家扯平了，村长您看怎么样？”
　　要是一般的女子这么说，村长肯定就回绝了，但是说这话的是阿秀啊，估计整个刘家村就没几个人把阿秀当女的看。所以阿秀此言一出，村长便低头看了看刘二狗：“她家确实没钱，我看这事就这么着吧。”
　　刘二狗还想说什么，被阿秀不耐烦地打断：“我说刘二狗，你他妈是不是爷们，要打就快动手，不打我可就走了。”
　　刘二狗“噌”得一下跳起来，他昨天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了阿秀那么大亏，早就恨得牙痒痒，看到阿秀抬脚似要走，便几步上前一把抓住，挥起一个巴掌狠狠地扇过去：“你这个贱人！”
　　阿秀肤色黝黑，这巴掌呼上去倒并没有那种“雪白肌肤至上浮现出五个鲜红手印”的惊人效果，她的头发似乎总是乱蓬蓬的，因此就算脸被打得偏到一边，也没有那种“云鬓半偏珠钗乱”的楚楚可怜。
　　她晃晃脑袋，啐出一口混着血的吐沫，满不在乎地抹抹嘴角：“村长，您老人家都看见了，这事两清了。”老村长叹了口气，点点头。阿秀走到刘二狗媳妇面前，她半边脸已经肿起来了，所以模样有点骇人，那媳妇抖着声音问：“你……你……”刘二狗赶紧拦在她面前：“阿秀，你想干嘛？”阿秀扯了扯嘴角，伸手越过刘二狗从那媳妇头上拔下了一根簪子：“这是我婆婆的东西，既然两清了，这东西自然该还我。村长，你说是不是？”
　　老村长又叹了口气，点点头。
　　阿秀小心地把簪子放在怀里，转身朝门口走去，人群一片安静，见她走来，大家都不由自主让开道，看着那个蓬头垢面的女子昂着头走过去，明明刚刚被扇了耳光却半点狼狈之态都没有。临到门口的时候，阿秀回头看着刘二狗：“刘二狗，你刚刚护着你媳妇的样子还算是个爷们，是爷们就别耍阴招。以后有事就直接冲着我来。”她目光凛冽，被她眼光扫到的人都忍不住避开眼睛，竟无人敢直视。
　　“要是再敢找我婆婆麻烦，让她老人家不舒坦了。我就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