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进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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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天启六年，东宫失火，瘟疫横……”
说书人酒劲一上来就讲的唾沫横飞，什么也不顾。店小二心头一凉，赶忙上前打断说书人的话，“不是在讲沈将军大败夏军，连收三座城池的事吗？怎么讲起天启年间的事来了？”
店小二端着茶凑到说书人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那是要掉脑袋的！”
底下的听众正听到沈将军于数百米外一箭取敌首的精彩部分，本就不愿意听别的，更何况当年那事是个禁忌，于是都催起说书人来。
说书人的酒意被吓醒了几分，也自知失言，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又说起了沈将军夜袭沙八营的故事。
热闹的茶楼里谁也没注意到，二楼角落一处靠窗的位子上坐着一位红衣白袍的少年——那是一位会彻底改变大盛王朝历史的人。
他斜倚在窗口，目光淡淡地看向窗外，似乎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样子——底下人头攒动，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这里是大盛王朝最繁华的城市，京城。
少年斟着茶杯，似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发问：“小七，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沈柒松开了紧攥茶杯的手，脸上的表情重归平静，撇了撇嘴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少年笑了笑，却不予置评，状似无意地换了个话题：“听说边境有些情况？”
沈柒皱着眉头说：“三大将驻守的边境自是毫无问题，只是李贤驻守的西北边境接连战败。好几次险些破城，都是陆将军驰援。到头来军功却全算在李贤那货身上，外界也在传李贤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兵法天才。李启天这个皇帝倒是越当越糊涂，边境岂是儿戏，那是能拿来给皇族镀金的吗？还有……”
沈柒突然顿了一下，但又很快接道：“三大将约定明日下午从西北侧门一同进京参加宫宴。却迟迟没有通知皇室。殿下，不如我们……”
“不可”少年不知道盯着窗外哪里，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可听到这个回答，沈柒却莫名松了口气。他接着急切地问:“殿下，这难道不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我自有安排，这件事你不用插手。”少年起身打断了沈柒的话:“此事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切莫再提了，明白？”沈柒背后一阵发凉，起身跪倒在少年身旁，声音中带着颤抖“小七多言了。”
明明只有十几秒的沉默，沈柒却觉得如过了几个时辰一般漫长。
突然，少年轻笑一声，俯身扶起沈柒轻声说:“言者无罪。沈副统领这样叫人看到了怎么想？还有，此后再见该叫我纪二公子了”纪昀的声音很好听，说到最后还带着一丝温柔却格外地有震慑力，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落在沈柒心上，如同恶魔的低语“时候不早了，沈王府的人还在等你，去吧”
“是，殿……纪公子。”沈柒别扭地改口。
望着沈柒远去的身影纪昀的脸不禁沉了几分。他那一瞬间的犹豫被纪昀看得清清楚楚。是对沈将军心软了吗？
“少爷”纪一突然上来打断了纪昀的沉思“纪府的马车到了。”
纪昀眉头轻皱。来得倒是快，这般想着却还是上了马车。
纪一看着自家少爷一上马车就闭着眼一幅冷淡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虽然二少长相好得没话说，但这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主。罢了，为了报答二少生母的恩情，他一定要好好保护眼前这个柔弱的可怜少年……
正当纪一在进行自我感动并不断脑补某二少这些年在外的悲惨经历时，纪昀的脑海中全是这些天从各方得到的消息。李启天绝不是沈柒看到的那么简单，他既然能在重围中杀出，坐在那个世间至高的位子上，甚至连太后都默许了他的所做所为。他怎么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纪昀眉头微蹙，脑中有一丝猜想闪过却怎么也抓不住。不应该啊……究竟落了什么呢？真是烦死了，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头疼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纪昀睁开眼想看看到纪府了没，却没想到直接对上了某个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的人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可怜却坚强的孩子，充斥着父性的光辉与同情，让纪昀一阵嫌弃。
多年后当纪一回想起这一幕也为自己“优秀”的脑补能力而感到尴尬。
只几秒，拥有强大心理承受的纪二少偏过头看窗外，对那道慈性的目光视若无睹。不过这也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目光看他，不是厌恶，不是恐惧，不是奉承，也不是敬畏。让他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却不并算反感，于是他暂时将这种感觉归为好奇。
终于，在煎熬中，他看到了纪府的牌匾。纪家的府邸三进三出，很是奢华。朱红色的大门旁立着两头巨大的白虎石像，那在大盛是地位的象征。除却皇室宗亲也只有世家的人才可以用上古神兽的石像。
他眼底化开如墨般的冷意，又在一瞬间归于平静，快到让一直盯着他的纪一毫无察觉。
他瞥过在阳光下亮得快发光的纪府牌匾，甚至没有一丝停留，让人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
屋外夜色正浓，一道小巧的影子从窗口一闪而过。
屋内，葛青睡意顿无，身体本能地紧崩进入备战状态。他冷着脸来到窗口，顿了片刻皱眉看向房门的方向——有东西撞门。
葛青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看向纪昀，发现他仍神色平静地在纸上写字，长叹一口气，认命般地打开了一条门缝。
一团白色的毛球挤了进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又矜贵地站起来舔了舔自己的毛。
路过葛青时还不忘踩一脚，似乎是在怪他开门太迟。葛青一脸气结，却又无可奈何。谁让这猫是纪昀养的祖宗，得供着，就这臭脾气也和它主人简直如出一辄。
“小黎。”纪昀的声音有些沙哑“过来，别闹你葛哥哥。”
可能是因为纪昀长得实在好看，也或许是因为它从被纪昀养大。总之，作为一只重度颜控的骄傲猫猫虽然脾气暴得不行，却唯独很听纪昀的话。
白猫几乎是一下子就蹿进他怀中，伸长猫脖安静地看纪昀写东西。
葛青倒没说什么，退回纪昀后面站着，余光中瞥见桌上凌乱的几张纸，为了避嫌又马上移开了视线。
过了半刻钟左右，纪昀停笔起身，把又在睡觉的信鸽从笼子里抓出来，随意地把密函缠上，往窗外一扔。
被弄醒的信鸽，幽怨地扑腾扑腾翅膀飞走，没入黑夜之中。
确认那只懒鸟飞远后，他才回过身对葛青说：“很晚了，赶紧去休息吧。”
葛青挑眉，说实话他的睡意已经被那只猫弄没了，不过他也没纠结这个问题。
他指着一旁的药看向纪昀公正地说：“先把药喝了。”
看着想装聋的纪二少，他又补充了句：“是他嘱咐我的。”
纪昀的脚步顿了一下，眸中暗光划过，走向葛青，面无表情地端起那碗黑不溜秋的中药就往下灌。葛青好像在自言自语：“药凉了，应该热一下再喝的。”
药是真苦。
纪昀低笑一声：“这药热了四遍了吧，再热下去待会药效都没了。”
葛·大直男·青：“不会的，这药是他请了长老一起改进的，专门应对您总是忘喝又要加热好几次导致药效流失……”新添的几种药草可以最大限度地保存药效，只是加热几次罢了，流失的量可以忽略不计。
纪昀垂着眼帘看不见神色，抿了抿嘴说道：“以后不会了。”就算没喝也不会让他知道的。
葛青有些诧异，以后不会不按时喝药了？
果然，传言是真的。
他真的很听那个人的话。
“那，属下先退下了。”葛青亲眼见他喝了药确认无事后就退出门去了。屋内只剩下纪昀一人站着发呆。
京城，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进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