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归离】小金铃》秋酿春泥

5、对天起誓

　　梦魇了。

　　是一片黑水森林，一具具被红布裹着的女尸漂浮在水面之上。
　　齐小姐心中一惊，转头就跑，一路上淌着水，溅脏了裙袍，她知道，她必须要逃离这里，可无论怎么逃，前方都没有尽头。

　　“……”
　　一滴、两滴。
　　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脸上，齐小姐醒过来，伸手擦了一下，哪里来的水？
　　还有一股浓重的腥臭味。

　　她猛然睁开双眼坐起，从梦魇中逃出来了。

　　房内吹着风，暗绿色床帘飘荡，烛火早已被熄灭，漆黑一片。

　　忽然，电闪雷鸣。

　　齐小姐忽然抬眼看见有一长发人攀爬在正对着她的房梁之上！

　　“啊——”

　　她吓得尖叫连连，浑身僵硬，再一抬头，那里却什么也没有了。

　　她以为是自己幻觉，是被刚刚梦魇吓傻了，强行镇定下来，低下头去顺心口，发现有一个似是帖子模样的东西放在了她的被褥上。

　　她拿起来，打开一看。
　　上面赫然写着：五月初七，水鬼迎亲。

　　-

　　天都夜晚的雨比白日要更大更急些。

　　缉妖司地牢中，卓翼宸一步一步走到赵远舟面前。

　　赵远舟打了个哈欠，声音沙哑：“我等你等的快要睡着了。”
　　“你知道我要来？”
　　“因为你放不下。”
　　“我是放不下你的命！你身上背负着无数条人命，死不足惜！”
　　赵远舟嗯了一声，“所以你一定会来，你想知道云光剑的真正用法。”

　　卓翼宸低下眼眸，被他猜中了，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的，父兄还在世时苦心钻研云光剑，为的是斩妖除魔，却不曾想，意外死在了朱厌的手里，而朱厌精通千种仙术，万般妖法，他一定知晓云光剑用法中的奇妙之处……

　　“我可以告诉你。”
　　“但你有条件？”
　　赵远舟微微一笑：“卓大人聪明，我是有条件。”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句你的誓言，立下重誓，绝不反悔。”

　　卓翼宸问他，“……你想要我做什么？”

　　赵远舟起身，走到他面前。
　　“我要你杀了我，我教会你云光剑真正的用法，然后，你杀了我。”

　　“……”
　　卓翼宸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这大妖说的话他怎么还听不懂了呢？他当真什么都不求只来求死？
　　真是癫狂，真是莫名其妙。
　　“你很想死？”
　　“想，而且我必须死在你的手上。”

　　这一句话，忽然惊醒了境内中修习凝法的小金铃，她忽然捏诀，想要冲出来。

　　可却还是冲不出来，只好大喊。

　　“赵远舟，你不能死！”

　　这句话只要赵远舟能听见，他微微一笑，那个漂亮的小家伙不老实了。
　　他背过手微微动一下手指，就打晕了那个小家伙。

　　“……我不明白。想死怎么都能死，有一万种办法，为什么偏要让我杀了你？”
　　“世人称我为极恶之妖，你当是为何？”
　　卓翼宸答道：“当然是因为你作恶多端，残暴至极。”

　　“坊间传言的话还请卓大人不要相信，我比传说中的更凶更恶，不仅吸取天地戾气，更是承载戾气的容器。”

　　戾气，毁天灭地，可令世间暗无天日，生灵涂炭。

　　“我死了，天地之间就会立刻寻找下一个已存于世间的新的容器，代替我，承载吸纳不灭不绝的戾气。”
　　“这个新的容器现在就在我手里，她是善是恶，是正是邪，都不可预料。”
　　“你的云光剑可以散尽一切恶煞邪祟，只有你亲手杀了我，才能彻底终结容器的轮回。”

　　“……”
　　种种迹象表明，确实如此，卓翼宸转念一想，赵远舟所说的新的容器在他的手里，不会就是方才那个叫做小金铃的女子吧？

　　既如此，他便信他一回……

　　“我卓翼宸，对天起誓，只要朱厌教会我云光剑的真正用法，我必定将他斩杀于剑下，若有违背，天诛地灭，魂飞魄散！”

　　-

　　缉妖司议事厅内，众人在整理手中大大小小的案件，以及天都中各种线索情报。

　　“范瑛大人，我们需要挑选一支冲锋陷阵的精锐部队，迅速侦破水鬼娶亲杀人一案！”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卷轴来，“这是丞相拟定的名单，他们每个人都身怀绝技，忠心不二，总共有二十八人。”
　　“五人即可，多而不精，也是无用。”范瑛将卷轴放到一边，传人上来，“我已经备好了令牌，其中两枚已经交到了他们手中。”

　　文潇提着其中的一枚来到地牢中，命人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见赵远舟正背身躺在那里歇息，她蹲下来，正要叫醒他，却发现他耳后发间有几丝白发，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赵远舟早就醒了。

　　文潇拿令牌在他脸上晃了晃：“起来吧，别装了。”
　　赵远舟故意不应，只听见文潇叹一口气，手里握着的短刀迅速向他的腿刺去。

　　赵远舟反应迅速，起身转过来，半坐起。
　　“没想到文潇小姐如此关心我？地牢污浊之地，千万别脏了你的衣袍。”

　　文潇微微一笑，手起刀落。

　　“……呃我去！我都起来了你还扎？”

　　文潇用他的衣裳将刀刃擦干净收好。
　　“以防万一，先扎你一小刀，刀上有涣灵散，可以抑制你的妖力，不然，我怕你伤我。”

　　“……”

　　“你怎知我叫文潇？”
　　赵远舟叹了口气：“听闻范瑛大人有一千金，明眸皓齿，蕙质兰心，我来缉妖司到现在没见过这里有什么女子，能随意出入地牢的，只要文潇小姐了。”

　　“想不到你这只大妖还挺聪明。”
　　“文潇小姐未免也太小瞧大妖两个字了吧？来找我做什么？”
　　文潇把令牌递到他面前，“我来送你一个礼物。”
　　“多谢了，看来范瑛大人听取了我的意见。”

　　文潇抿了一下嘴，开口问他，“我看你好像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好老套的话，你是认真的吗？”
　　“我知道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追着我跑的女子确实很多，我确实也喜欢长得好看的女子。”
　　“但我这人……哦不对，我这只大妖现在已无欲无求了，更何况文潇小姐来之前已经有个女子对我投怀送抱了，还请文潇小姐排队……”

　　他话还没说完，文潇又拿出短刀来，伸手就要刺去。

　　“别别别！别划拉我了！”
　　文潇：“我问你，小卓刚刚来找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