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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她变了 ...

  •   桦繁梳着一个椎髻,头发高束于顶,粉色束带两端放于脑后,看起来清明爽朗,整个人也变得轻快许多,精神气力也起来了,暖暖的貂毛裹在身上,看起来像个团子,穿的蓝色鲤鱼锦厚冬短袄衣裙,长身裙摆上绣着繁多的花团
      不知为何,这时看见她,就如同明艳的暖阳一般,倒让南顾川觉得有些亲和
      “你曾经可不喜欢那么穿。”
      桦繁打量了一下自身的衣裙,想到嘉舟青禾,她喜欢穿豪华艳丽的钗裙,哪怕是条普通的素裙,也要绣上金丝花团,头上至少四五根金钗,净显豪华
      桦繁莞尔一笑:“过冬自然穿的不一样,别说这些了。这战况吃紧,你可得注意安全啊。”
      听到青禾的问候,南顾川扬起笑颜,温柔的说到:“去营帐坐会儿吗?”
      桦繁点点头,跟着南顾川进了营帐
      南顾川特意拿了一个软垫放在下面,桦繁对着南顾川席地而坐,看着桌上放着的地形图以及大大小小的信纸,桦繁垂眸看着杯中碧绿的茶水
      “战况激烈,现在殿下腹背受敌,四面楚歌,可要做好两手准备啊。”
      南顾川倒茶的动作微微一顿,不紧不慢的问到:“此话怎讲?”
      “外面都在传太子发动宫变,毒害皇帝企图夺取政权。可真是如此吗?太子就算借他胆子也是不敢毒害皇帝的,否则,他应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皇帝,然后随即推出一个背锅的,天下大办国丧,可是这么久,皇帝依旧活着,太子的黑手始终对着你和九王,足以见得,毒害皇帝之行不是他做的,而我路途中遇见禹勤国之人,他们对宫里的行为了如指掌,那便是明晃晃的宫里出了奸细,杀害陛下之人也就显而易见了。不过我认为,如果这最近的谣言是十王派人散布的,大可不必,这样九王借机和太子联手,您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九王现在最想除掉的人可不是太子。”
      南顾川的眼神满眼是光,然后轻叹一声,又自嘲的笑着:“青禾真是变了,变得让我觉得陌生。”
      桦繁喝下杯中茶水,淡淡茶香在嘴里回味咀嚼,似有点苦涩但更多的是清香甘甜
      “人都是会变的,何况经历了这么多,恍若一夜之间,一切都在让自己长大。”
      南顾川突然抬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嘉舟青禾,这大半个月,她瘦了许多,不施粉黛却比曾经的她明媚许多,她的脸是如此的惊艳,可以前却从未觉得
      “你还记得以前的那个福袋吗?”
      在桦繁的记忆中,因为这个福袋让嘉舟青禾哭的最伤心,那是明媚的春日,在阿欢的教唆下,嘉舟青禾缝了一个菊花在墨青色的福袋上,准备送给南顾川,南顾川的生辰快到了,而为了这个福袋,从未学过刺绣的青禾,特意学了许久,将手指都扎破了多次,最后才算绣了朵不错的菊花
      当她满心欢喜的将这福袋送给南顾川时,南顾川却豁然变脸,气愤的他将福袋扔到地上,破口大骂,将青禾贬的一无是处,最后青禾哭了一晚上,第二日南顾川早早登门道歉,之后才知道,南顾川阿娘惨死在菊花院,死时手里还拿着准备给南顾川泡茶的一捧菊花
      此后嘉舟青禾也绝口不提菊花之词
      桦繁笑着摇头:“殿下,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我曾经也爱慕于你,但那也是曾经,我的爱对于你来说是负担,那么这便不是爱,我们应该告别过去,前方的路还很长远,我们都要向前看。”
      南顾川沉默着,以前那个爱自己,甚至不惜以命做要挟,换嘉舟曲同意向自己联姻的嘉舟青禾不见了
      不知怎的,心里酸酸的,人要向前看,可突然间转变,怎能一下子习惯
      “你往后如何打算?”
      “我在璧城有一块地契,我准备先去那里安身。”
      “璧城是九王的住址,你去那还是要小心谨慎的好。”
      “多谢关心,我乏了,先去休息。”
      看着嘉舟青禾离去的背影,南顾川心里竟然有些难受,想着她父母双亡,一无所有,一个人孤孤单单,无依无靠,强撑着坚强与自己交谈,便觉得自己一直在伤害她,但这种情感是极不能出现的,对于自己而言,生活都是如履薄冰,一切都还在周旋,一旦自己动了情,那便是被人掌控的把柄
      南顾川深吸一口气,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拿上宝剑走了出去
      阿欢在看见嘉舟青禾从南顾川营帐中出来,随即有看见南顾川在营帐外观望着嘉舟青禾的背影,看见他脸上透着失望的神色
      瞬间,阿欢面如死灰,她手里拿的缎锦银丝荷包扔在了地上,看着她的离开,阿欢内心有种屈辱感,她蹲下捡起荷包,自嘲的冷笑着,转身离开
      左生被安排护送嘉舟青禾,一路未听见说话声,整个过程只有马车车轮在路上发出的碾压声,和偶尔的马鸣
      桦繁掀开帘子,看着一路的风光,虽是大雪纷飞,可是雪景动人,大雪压塌着树枝,朦胧的雾感,使得整座山,磅礴又诡异,桦繁眼里泛着星光,手伸出窗外,接过落雪,感受着这种自由,自己终于可以去过自己的人生了,这种喜悦感让外面的大雪也变得温柔
      纷飞的大雪经过一夜的光景便为大地铺上厚厚的白色绒毯,大雾朦胧,雪花飘飘洒洒,在寒风呼啸中,这雪失了冰冷的美感,多了几分刺骨,冷飕飕的风戏弄着残叶枯树,树枝迥异着躯体,枯黄的树叶被覆盖着皑皑白雪,整片大地寂静无声
      一个高大的男人弯曲着身体,背上背着庞然大物,伸手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在雪中徒步前行,路上的脚印踏过柔软的雪地,紧接着又被新的雪覆盖上
      小孩累的气喘嘘嘘,身上的黑色袄子沾着点点白雪,吐息之间空气中烟雾缭绕,肉嘟嘟的脸蛋,模样如同雪娃娃
      小男孩赖在雪中不肯继续向前,男人停下脚步,两双眼睛在雪地里对视着
      小男孩看见男人疑惑的眼神,委屈巴巴的说到:“阿舅,我想要阿爹阿娘,我不想要继续走了。”
      眼前这个男人傲立雪中,黑发飘逸风中,眼睛似星辰,又似明月,浩瀚如明,仿佛能容纳世界万物,高挺的鼻梁,不怒自威,给人一种不可亵渎之感
      男人身着宝蓝色锦袍,身后背着个偌大的东西,在寒风中凛冽,与小男孩在雪中僵持着
      小男孩身上倒穿着厚厚的黑袄子,不过脸色依旧苍白无力,身上也不如之前暖和
      男人也感受到男孩的手变得冰冷,想了想还是停下前进的脚步,带着小男孩躲进了一个空旷无人的洞穴中
      洞穴黑黝黝的,突兀森郁,磅礴大气,周边的岩石光滑陡峭,头顶上高高的石顶,仿佛一声大吼,便能听见有力的回音,阴风呼呼作响,诡异而恐怖
      男人在雪地中拾了一些还未被雪打湿的木柴枝丫,熟练的生出一堆火。细心的给小男孩脱下衣服拿来烘烤暖和,小男孩眨巴眼睛,看着一眼不发的男人,抿了抿嘴唇,有些自责,眼睛充满着淡淡的哀伤,他刚刚一定是说错话了
      “对不起,阿舅。”
      男人本来对着火堆思考着一些事情,听见小男孩怯怯的说话声,回过神来,将小男孩揽入怀里,给他暖着身子
      火光在两人身上闪烁跳跃,依偎着相互取暖
      “是阿舅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该说抱歉的是我,我太着急了,忘了你还是个小孩子,这身子哪能吃的消啊,你已经很不错了。”
      小男孩听到阿舅的安慰,反而委屈的哭着,看着眼前的熊熊烈火,闪烁着泪花,悲伤的感叹着:“阿舅,我还能看到阿娘和阿爹吗?”
      男人沉默不语,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叹气,用手轻轻拍打着小男孩的胳膊,温柔的哄着小男孩
      “会看见的,不过不是现在,等熬过了冬天,你阿娘就会带着你最喜欢的酥饼来找你了。”
      “那阿爹了?”
      男人再也憋不住了,他红着眼眶,鼻子一酸,记忆无声的翻涌着
      在一个寝宫内,木栏窗花和高大的屋顶上镶嵌着玉白金珠雕刻的牡丹花,顶盖绿色琉璃瓦,阳光撒下金光透过木窗,点点光芒修饰着整座宫殿
      一位貌美如仙的女子,发髻层层叠叠,犹如牡丹盛开,雍容华贵,头戴鎏金花状银钗,珍珠镶嵌金花钿,脖子上的项链镶嵌着珠宝,丝绦末端也点缀着白色小珍珠,身穿金丝百蝶大红箭袖,模样倾国倾城,无喜自悲的颜容,眼角微微上扬,忧愁善感的娇弱美,对着眼前的男人祈求
      “我知道什么都瞒不住你的,你马上就十八了,可以回到禹勤去了。可阿姐不行,阿姐有牵挂的人,这宫中危机四伏,你也知道的,你阿侄年纪尚小,若留在这宫里必然命不久矣,我希望你能带着他一同回去。”
      男人低头不语,没有答应。女人眼角含泪,可是却依旧温柔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挤着笑容,哽咽的说到:“就算阿姐求你了,带着阿侄一同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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