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厌恶的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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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中大朵大朵的云团，像搅上竹棍温暖的金平糖，暖黄着连绵的珊瑚状在打着摇晃又均匀的拍子。
我独自坐在屋顶上的吹着凉风，一行鼻涕在风中凌乱的滑落……
据说瀞灵延的气候永远是正常得正常的稀奇，莫非包括在十二月这么阴冷的季节也能大气不喘一口的一连浇了一星期倾盆大雨也是有迹可循的事吗？
好在此时此分，已经雨过天晴。
一切均要从我现居的房间说起，十席虽然分配的是独立和室，只是装潢和设备都简陋得羞于见人，一眼足以包揽全貌。而我的潜意识又忍不住拿朽木大宅宽阔温暖的大卧室来暗暗对比一番。
不比尚好，如此对比，愈发觉得弥足珍贵，这儿简直称得上是茅屋。
无奈我是坚定的畏寒一族，特别那种又冷又湿的气候天生就是我的宿敌。与其缩在茅屋烤火，宁可跑来户外取暖……
晒着大片阳光乌黑反光的屋檐下，一个珠圆玉润抑扬顿挫的吆喝声，渺茫的乘风飘来，“开饭了！”
总所周知，涅利同志的面具向来是突显他个人品味的代表。
正常人乍一瞧，八成还是难以抑制的在心里哎呀暗嚎一声。只是像我如此不受控制，手上还扒拉着米饭，视线从始至终牢牢盯那张恐怖却特异的面具，大概用一只手掌掰一遍便已足矣。
料想他大概也被瞪着有些不爽了，转过头就和我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傻瞅了半天。
饭局中场，不知哪位同仁自告奋勇的讲了一个冷笑话。可是我还是停下碗筷，笑得很合群。
一餐饭差不多快弄完了的时候，我整个人撑得有些蔫了，靠在凳子上茫然的望着老旧发黄的天花板，突然有个高大的人影一晃而过，只是觉得有点面熟而已。
“诶呀，佐野小姐，能否请你帮我一个忙呢？”声音像是从棉花堆缝隙中飘然而出，温和细腻的弥留于我耳际。
来者正是浦原喜助也。
然后我低头与他对视。
……这般表情加上这样的语气，如此甚好，甚好。
***
站立雨水洗刷后闪闪发亮的草坪里，我和日世里一前一后的收着竹竿上的毛巾衣物。信手捏起一条还在滴水的衣服，活像个刚被捞上来湿淋淋的白萝卜。
讪讪的往怀中一扔，我扁扁嘴开始骚扰前方那个娇小的背影，“好无聊啊，有什么刺激神经的事情可以分享一下啊？”
“前些日子，那家伙带我去了一个“蠕虫之巢”的地方……”她利落的扯下一条毛巾攥在手中，挂着一脸心有余悸的神情侧过脸，欲言又止般瞟了我一眼。
蠕虫之巢？
一听这么个诡异又恶心的名字。我脑海立马浮现极富巨大视觉冲击的画面。两眼泛光的凑过小脑袋，“呐呐，好不好玩？”
“没意思。”她立刻下了定义，隔了两秒又回头补了句，“不，应该是烂透了！”后面一句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诶呀，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可是很喜欢那个地方呢~”凭空出现的浦原抱着一篮子干净的衣物，携着笑靥愈行愈近。
各式式样奇思妙想开始在脑中穿梭，仿若有半只脚已经踏进了自己臆想中的蠕虫之巢。
我眨眨眼，歪头故作天真的询求，“那，下次能不能也带我看一看？”
“哈？”日世里眉头揉成一团，飞快的抛出一对白眼。
“呃？佐野小姐是认真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呃……”犹豫不决爬满他脸上，下巴摇摇晃晃要点不点的，看我心痒痒得恨不得跳上去给他一拳。
“你这个白痴！有什么好去的！很危险呀，随时可能翘辫子啊！”日世里横眉立目，伸过脖子瞄准我放开嗓门嚷着。
“危险，呵呵……”我抬眼觑她，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然的弧度，嗓音亦不由自主压低了，“日世里你在说什么呢，死神不就是最危险的工作的吗？”
她的瞳仁有一刹那凝固，嘴唇微张却许久不言，最后闷头继续手中未完的活儿。
“啊哈哈哈……这样的话，若有机会我一定带佐野小姐去参观一次。”浦原搔头轻笑，眼神和表情皆很坦然，语气像变换莫测的转变成嬉戏顽皮的感觉。
“一言为定！食言就诅咒你变成秃子。”如此顺理成章令我不禁抿嘴偷着乐。
男子笑而不答，午时的白光照亮了他白皙的肌肤，显得格外的单薄。或许浦原本人不了，每当他微眯双眼时，浓密的睫毛会弯弯的翘起，犹如一排可爱柔软的尾巴。
“一个两个都是笨蛋！我懒得管你们了！”她狠狠的撂下一句，抱着大叠衣服甩头冲走。
与浦原饶有默契的进行了一次眼神交流，俩人的想法大约是一致的，日世里这孩子实在太单纯了。
所谓的不谙世事，或许正是如此。
就在我继续哼着小曲得意忘形的晾起一件件干净飘香的衣物时，殊不知，悲剧正循序渐进的缓缓逼近。
先是左脚一个不留意踏进了水洼，身子一斜重心瞬间丧失了平衡，最终屁股不偏不倚的坐进了残留的积水坑中……
当透心凉的感觉顿时从股底沁入全身时，我不由的打了个寒噤。狼狈不堪的爬起来，再低头看看自己这灰头土脸的衰样。哎，挽上裤腿就可以直接下地干活了。
***
瀞灵延的傍晚很美。
当落日跳入遥远的山川中，带出漫天胭脂样的酡红。但待入夜更浓时，苍色的月光宛然水笼着薄纱般，悠扬的与这绯色交替，惬意的染成了簇簇的红霞炫彩。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我像一滩烂泥卧在地板上，呆滞的盯着涅利与那一张足够包住全脸的怪异面具，挺着胸膛在眼前踱来踱去，于是越看越像一只傲慢的大公鸡。
晚餐过后，突如其来一场大雨，哪知就倾泻了整整一夜。
降雨的那个瞬间，我凝视这窗外心也在浅声叹息。瞧这大晴之后的雨势，明个看来是不可能去蠕虫之巢了。
午夜时分，豆大的雨点毫不歇息打在屋檐上，草木上，泥土上，劈啪声屋里屋外连忙不绝，令人辗转不安。天空雷声隆隆炸耳，闪电也是连连的透过纸窗，将夜空照得宛如白昼。
我细细听雨落下的声响，久而久之也并未觉得有如何烦杂，反倒像极了流水铮琮的琴音乐韵，在耳边冲刷出条条细密的沟壑，不紧不慢的，随着漾出的涟漪轻轻荡远远。
直到某一刻，悄无声息地在耳边止步。温暖甜蜜的梦之乡，在眼前频频招手……
待到半夜惊醒，骤然觉得自己变成了浑身长满了膀胱，一心只想小便的怪物。
黑暗与暴雨依然霸占着这个漫长的夜晚，天空仿佛连泄流一丝曙光的迹象也寻不到。我一边打哈欠边朝队舍前进着。
无法再短暂的路途中，无意被实验室的细碎声响勾起了兴趣。
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灯光立即照亮视野，遍地的仪器中树立着一个熟悉的背影，洁白的羽织伴随身体不止的晃动。
“呐，你为何这么喜欢窝在这么个房里，还有，你的人生为何总是这么兴致勃勃啊？”我深表不解的宣泄疑问，随便捡起地上的毛毯往身上一裹，自顾往他身旁坐下。
“怎么说呢，个人兴趣使然吧。据说兴趣这种东西是可以在人的大脑深层记忆中持续繁衍，甚至极大的可能改变影响以后的发展方向……啊哈，我相信佐野小姐应该有感兴趣的事吧……”
聆听他这么认真的碎碎念，眼皮就好似被涂上了浆糊，挣扎几次无果后，便放任沉入了松软未满的梦境……
混沌的氤氲中，什么东西仿佛在渐行渐远……醒来后我半张半阖，话语也是驾雾腾云，“喂，浦原……”
“嗨嗨，噢呀，佐野小姐醒来了？”
昏昏沉沉望着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庞，继续道，“这里好暖和……不如让我住在这里直到冬天结束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厌恶的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