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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对讲机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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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天对苏遇白的生活影响并不大。只是把以前打篮球、晒太阳、去邻居家打秋风的时间全部用来看漫画、刷手机、打游戏而已。
天空阴沉沉的,偶尔大雨瓢泼,偶尔绵绵小雨。每天只会雨停那么一两小时的时间。
能吃的植物已经从阳台搬到屋里。苏遇白在楼里找了几盏台灯,放到植物附近就算勉强在补光了。
虽然还有很多植物没被照到,但苏遇白运气不错。他种的植物似乎都很命硬,没出现什么疾病,也没有植物想不开突然枯死。
客房里的货架摆满了食物,还有一些水果罐头堆放在地上。
他家里的食物充足,所以也只是挑了些他喜欢吃的,保质期短的食物拿回来。短期的食品,像需要冰箱存放的鸡蛋鸭蛋,苏遇白会用盐做成咸鸭蛋。青菜也腌制成菜干。肉就使用酱油腌制,阴干成腊肉。吃不完的水果就做成罐头,或者用邻居家搬来的烘干机做水果干。
酱油数量不多,但盐的数量实在不少。
某栋楼的102号住户囤积了三大箱食盐。这位邻居显然就是相信食盐能驱丧尸的那一批网友了。
因为迟迟没有接到第三次撤离的通知,苏遇白已经开始整理属于自己的食谱,研究怎么吃得饱的同时,让味道也不会太差。
苏遇白非常感谢网络,他在网上找到了很多很好的菜单。
像蛋黄加酱油,能够模拟出蟹的味道。馒头片加鸡蛋加葱花,能煎出葱花油饼的香酥。腐竹、香菇、老抽、生抽合起来能做出红烧肉的香糯。土豆、洋葱加咖喱块煮出来的味道也很不错。
但再怎么好吃,苏遇白还是会想念炸鸡汉堡,这些家长眼中的垃圾食品。
他喜欢远离人群独居,却热爱现代文明。
在连着下了十天雨后,对讲机再次响起。
靠躺在单人沙发上看漫画书的苏遇白随手拿过对讲机,像听电话那样夹在肩膀和耳朵中间。
“苏遇白,你还活着吗?”周队着急问。
苏遇白却忘了对讲机不是移动电话,对讲机的声音可是很大的,而他的听力比一般人要好。
耳膜被对讲机发出的声音震得嗡嗡的,苏遇白下意识顶开对讲机,对讲机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对讲机的质量自然是不差,没有丝毫被磕坏的可能。但掉落的声音吓到了另一边的人。
短发女物管直接抢过周队手里的对讲机,慌张喊道,“苏先生,你没事吧?苏先生,苏先生。”
“活着,活着。”苏遇白揉着自己嗡嗡发疼的耳朵。
“活着就好。”这次是长发女物管的声音。
周队终于有机会说话,“最近太忙了,一直没联系你。你那边情况怎么样?需要救援吗?”
“你要是抽不开身,不来也行。和网上的视频比,我情况跟安全区也差不了太多。食物也还勉强够。”苏遇白将对讲机放到单人沙发旁的小桌上,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漫画。
“我就知道我的判断不会错,留在小区的生活不会太差。”周队自信地说。
他说着,改了口,“是比安全区还好吧。我这三天才睡了十二小时……”
“你没事说这些做什么呢。”短发女物管打断了周队的话,问,“苏先生,你知道外面现在什么情况吗?”
现在还有网络,苏遇白能通过短视频大概知道外面的情况。
但对方是带着答案来问他的,所以既然对方会给自己答案,他没必要说一堆话来证明自己知道。
苏遇白说:“不知道。”
“现在好多地方都下雨,专家说最近的雨有问题,让大家少接触这次的雨水。防护服的数量不够,所以第三次撤离的进度就慢下来了。现在各基地已经提前用无人机派发食物。但很多居民受不住,对安全区的信任度下降。怕是雨停之后,会有大量居民主动撤离城市。”
“苏先生你要小心。如果撤离方向是我们的小区,有可能把丧尸潮引到苏先生家附近。”
周队距离对讲机远,传过来的声音比较小,“操什么心,你们小区和安全区都不是一个方向,他们不会朝你那小区撤离的。”
“万一有迷路的呢?万一有躲丧尸不得不跑向反方向的呢?”短发女物管反驳。
周队没有继续这话题,拿过对讲机,“既然你还活着,我们给你登记存活信息。最多两天,无人机会把食物送到你家楼顶,你看着接收吧。”
对讲机被挂断后,苏遇白拿出手机,刻意搜索第三次撤离的视频,才看到了很多之前没看到的内容。
苏遇白不得不骂了一句大数据推送的狡猾。
第三次撤离的情况确实不怎么好。
这其实很好理解。
有出逃想法的人,第一次撤离时就赶紧跑了,哪怕抛弃家人也要立即逃跑。例如那位被抛下的残疾女生。
若无法舍弃昏迷不醒的家人,那也能在第二次撤离时赶紧离开。第二次撤离连被咬的人都能一并带走,更何况昏迷不醒的人。
苏遇白在第二次撤离被留下,完全属于特殊情况。任何一个有逃跑想法的人,就是进不了全接种疫苗的安全区也会跟着队伍离开。
方小姐只是稍微贪心一点而已,就是跪地也要跪来“一针疫苗”和“安全区免费提供的食物”。换到其他安全区,哪来这么多疫苗免费提供,不干活又哪来的免费食物发放。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希望转到全接种疫苗的安全区里。
那剩下的第三次撤离,只有一些位置偏僻导致无法正常撤离的居民,以及坚决不舍弃丧尸家人,倔强不离开自己家的顽固分子。
前者是技术型难度,后者是心理上的较量。再加上这连续不断的大雨天,还有部分人为了推卸责任,恶意隐瞒信息,最终造成他人的死亡,增加丧尸的数量。
第三次撤离的难度可想而知了。
技术被困的居民反倒好应付。地上走不了,就想办法调来一台直升飞机,就算一次只救三五个,也能蚂蚁搬家般一点点将居民带走。
可那些顽固分子就不行了。
在第三次撤离的视频里,还有不少人坚称自己血肉模糊的家人没有死,并说外面的那些丧尸也是人类,是自己的邻居、朋友、亲人。部分人还大骂救援队是杀人的魔鬼,不给生病的人治病,却杀死还有救还能行走的病人。
这些人站在道德谴责救援队的行为被评论区嘲讽,但同时又得到了大部分人的理解。
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不管是多丑陋,多凶残的丧尸,他们曾经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是他们的同胞。
没有谁会说自己的家人被当丧尸射杀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但人是弱小的,也是自私的。在不得已的条件下,牺牲他人以换取自己活命,又成了末世里最最常见,也最最合理的行为。
苏遇白作为一个局外人,听着视频里的人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堆救援队的恶行,看着评论区里的各种无奈,不由深深叹气。
到了这时候,他才无比庆幸自己能留在小区里,没有被带去安全区上班。
两天后,对讲机再次响起。
苏遇白爬上天台,果然看到了一架无人机和一个箱子。无人机降落后就不断播报机械语音,告知如何正确取出食物。
他将箱子里的食物拿出来,按下无人机身上的返航键,无人机才提着空箱子飞走。
因为提前知道苏遇白种了青菜,这次送来的全是肉。
苏遇白非常满意,但没有就此暴饮暴食,还是只切下足够自己每天营养的肉块。
苏遇白没想到无人机上还有摄像头。所以过了半天时间,周队就用对讲机调侃他,说他面色红润,一看就是生活滋润,说他比安全区里的人都好。
安全区虽然食物足够,可为了给救援队提供物资,给困在城市里的居民送去维持生计的食物,安全区内的人不得不增加每日工作时长。睡眠不足是最常见的情况。
周队在调侃他一番之后,也松了一口气,“你生活不错就好。我良心好受多了。”
苏遇白想了想,说了几句心底话,“你不要什么都揽自己身上。我下车不是可怜那个女人,是我知道我能活下来。她又不是我的家人。”
他做事不以感情出发,是在内心计算过足够利益后才决定的行动。
只是社会的经历让他明白,大部分人都喜欢看到那些“为感情牺牲自身”的戏码,天生排斥那些冰冷的机器人。
为了实现利益最大化,苏遇白渐渐懂得随大流,不突出地融入人群,也懂了如何用感情包裹自己的私心,换取自己的利益。
如果没有经过女人的跪求,大概率没人感激他的下车,反而会说他留在小区里是别有用心,早就盯上了别人家的珍贵物品。
可有了女人的跪求,他就是被女人的真诚所感动的,是他人口中的好人。虽然他的演技未必能让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但他至少做出了“不下车”这个行为,证明自己更想去安全区,以此来“烘托”后面下车的“牺牲”。
“我知道你能活,但不代表你牺牲的利益不存在。”周队对此评价。
“那我的牺牲能换多一点肉吗?”苏遇白问。
“行。我给你上报。就算上面不给你,我也让方小姐一家补贴你一点。”周队说到这里时,语气里有了一些烦躁,“她家有个火系异能者,又能领到残疾人、老年人、小孩的补贴,生活还算不错。”
“有肉就行。那我的牺牲就算得到收获了。”苏遇白不在意地说。
*
又下了五天时间,苏遇白这片区域的雨才停下,阳光再次照洒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