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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生盆烈火轰鸣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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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至年末二八日,预备活年大扫除,巷子里连带着沾上年味,念叨不忙碌少整理却还是少不得这一环
最寒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厚袄子可以稍微一减,青石板路被往来的脚步磨得愈发亮
两旁的木门板大半敞着,油布幌子在风里摇出簌簌的响
“福”字红剪纸早糊在了窗,被日头晒得发亮
外由口屠户正挥着大刀剁肉,买肉的婆娘踮着脚喊“给我多切两斤带皮的,要做腊肉!”
穿堂风里飘着蒸腾热气,阿珠隔窗朝对门喊
“面发好了没?问问闻姨糖霜放在哪里了”
应声喊了句就赶忙去找
墙角的老槐树下落了层碎雪,被来往的鞋印碾成了泥。
腊月二十九_戌时
戌时的梆子刚敲过,正就着油盏缝补旧棉袍,忽远处传来钟响
那声音闷闷的,却又格外清亮,一下下撞在耳鼓上,不似往日景阳钟报时的从容,倒像是带着股说不出的急劲儿
急匆匆跑到院儿里,阿珠瞧着是被吵醒的模样
“阿珠,你听?”
她直起身侧耳听了听,眉头皱起来“这钟点不对啊,往日这时候早歇了,再说这声儿……怎么这么沉?”
溜到院儿门口,拆了门抵,掀开帘往外望,已有几户人家起了灯窸窸窣窣的念叨什么,影影绰绰有人探出头
风里裹着寒意,那钟声还在断断续续地响,敲得人心里发慌
阿珠把斧头往墙角一靠“别是出了什么大事?先关了门歇着吧,明儿再说。”
这一夜睡得不安稳,天刚蒙蒙亮,就听见巷口传来哭腔,是卖豆腐的张婆在跟人说话,声音有些抖“是宫里的信儿,昨儿夜里,陛下驾崩了啊!”
“啊?”
猛地抬头看向院墙外头,晨光里,巷子里的红色都被拆了下来
阿珠拉着门赶忙也将院外贴的给揭下
接着就拉着我往回,进屋去给闻姨报信
“可不得了,咱们皇帝不是克年多三?”(30岁多3岁就是33岁)
“这年是不得好好过了”
今年没有噼啪声响,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初一官府不许人出外
初二新帝登基,是大行皇帝的长子,具体什么平头百姓也不清楚
“算起来,新帝才16吧?”隔壁刘姨磕着瓜子寻思
“堪忧啊”闻姨托着下巴,回了几句闲谈
露水还凝在墙根,巷口突然传来马蹄踏碎青石板的脆响
屠户刚支起肉案,就见十几个带刀差役入深巷
一觉踹开了大院的外门,空木牌被打散下来,被差役一脚踹得稀烂。
"奉新帝谕,严查人口买卖,给我拿下!"
为首的官差亮着黄绸批文,声音震得窗纸发颤
屋里立刻炸开了锅,哭喊声、桌椅倒地声响成一片,几个平日里油滑的姐姐被反剪着手拖出来,发髻散乱,棉袍上沾着污泥
白脸小孩想往人群里钻,被差役一棍打在腿弯
"噗通"跪倒在积着冰碴的地上
怀里藏的账册散落出来,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人名和数字,被风卷得漫天飞
院外围观的人群缩着脖子不敢作声
差役们翻箱倒柜,闯进后院时才知晓被打点了,惊的发不出话
"新帝说了,人非货物,敢贩良为奴者,斩立决!"官差的喝声穿透晨雾,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等到日头隐入,门被贴上了封条,闻姨被绑在最前,还有个眼熟的老者也在
遭了,是闻姨的靠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