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梨》钟述

17、苗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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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用蜡坐外壳的心脏
　　也许可以拥有脉搏
　　世界沐浴血液与罪恶
　　大江大河干涸仅剩钞歌
　　我试图用火焰
　　剥离你这枷锁
　　但沥青的手让我恸握
　　你原是
　　满是谎言的梨
　　却假扮
　　酸苦却涩甜的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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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在夜晚，一只萤绿的飞蛾成为一具黢黑的尸体，在它尸旁，有一乱混乱着剧烈的火团，死神似地涌动着，吞噬者周围一切东西。
　　火焰的巨热把旁边两位少年都灼烧，俞之平眸子里已经容不下身前噩梦似的火光，也顾不上他已经被烧得溃烂的大腿，只是忍着呛出眼眶的眼泪，竭尽全力地拉着李木茧，奔向前方，边跑嘴里还一直低哑而颤抖着问:“小梨?还疼吗!？还烫吗？”李木茧只是忍着眼泪，在汪汪模糊的视线内，他含糊地呢喃道:“哥，没事。”
　　........
　　下午5点，公交车上...
　　空余的公交车内，靠窗的两个座位。
　　“哥，你看我给你拍的照片!”李木茧欢喜的坏笑，搬弄出手机搁在俞之平的胸膛前。
　　“偷拍鬼!呵呵呵呵呵呵”俞之平一瞅屏幕上自己吃冰激凌的样子，轻微皱了皱眉梢，然后收了成笑容，但手还是不听劝，轻轻揪起李木茧的耳朵来。
　　“疼疼疼疼”李木茧用笑求着饶，俞之平笑笑便收手.....
　　那株铃兰花，只是搁在那座位旁边，俞之平买了个纸束给它装饰了下，那抹白现在看起来洁净素朴。
　　安静了一阵
　　俞之平掏出手机翻弄起来...
　　“哥。”李木茧轻呼一声
　　“昂?”俞之平盯着手机，没有表情...
　　李木茧轻轻悄悄将手伸进俞之平的卫衣领里，一阵意外的触碰和瘙痒让俞之平顿时察觉....“嘿嘿嘿嘿嘿嘿嘿”俞之平和李木茧笑声夹杂在一起，直至俞之平乐呵地问了一句:“别那么多毛病，有什么说吧？”
　　看着俞之平爽朗的表情，李木茧终于舒服起来心，期待地说道。
　　“哥，能当我男朋友吗？”
　　俞之平松了笑着的眼神，眼眸中满是闪烁的街道旁的晃光，一阵窃笑过后，俞之平淡淡地挺立在马上就是黑暗的黄昏氛围中讲道
　　“小茧，我搞不懂为什么你也是和我一样的人...”
　　李木茧唛喏了一下嘴唇，眼睛始终看着俞之平，只是这时的眼神无比的温柔，仿佛在安慰着俞之平一般，然后又轻咳了几下，郑重其事地用开朗的腔调讲
　　“正因为和哥一样，我才想成为哥喜欢的人。”
　　李木茧笑容浮着暖色的夕阳，在俞之平的眼里，仿佛那笑容带着花开的光泽，仿佛是温暖的晚风....
　　俞之平微沉眼睛，轻轻一笑，慢缓缓
　　趴在李木茧耳畔，呢喃道。
　　“小茧，你愿望实现了...”
　　李木茧细细揣了这话，只是换用坚毅而柔和的目光看着俞之平，然后轻轻用手指，慢慢占领俞之平主动投降的掌心。
　　“哥，就算这儿会有人不喜欢你，排斥你，但有我喜欢你就够了。”
　　俞之平听后，瞳孔微微颤动，不过梗在喉咙里的话，怎么也不出来，视野中李木茧的面庞，确实他内心的天使，披靡起褴褛的光明，遮掩内心深处沉了十二年的黑暗......
　　俞之平转头看了眼窗外的夕阳，喜出望外的是它从未被高山遮掩，他的眼神逐渐安定，拉着李木茧的右手也逐渐放松，扭过头来，看着充满爱意的李木茧，温柔地说道。
　　“小茧，我做你男朋友。”
　　“真的?”俞之平一直等待的眼眸终于被点燃，一时间迸发出难以预估的愉悦，以至于那份愉悦将他的双颊都糟蹋地微红澜起。
　　“有什么...称呼的要求吗？”俞之平侧过害羞地说...
　　“嗯，我可以继续叫你哥吗？”李木茧细致地问道。
　　“嗯”俞之平又侧过头，不过这次又看见了李木茧，但不知为何，这次视觉的触碰不是灼热，而是柔软和可爱，仿佛要溺沉在眼前这个“弟弟”的脸上。
　　“那我叫你什么？”俞之平亲切地张口问道。
　　“小茧...”李木茧谆谆开口称道，语气有点可爱，引得俞之平笑了一阵...
　　“行，小梨!”俞之平唤道
　　“行，哥!”李木茧也唤道....
　　夕阳越来越浓烈，直到把铃兰染到和郁金香似的金黄才肯罢休。公交车越行驶越快，一路上车上仅剩两个少年傻着聊天。
　　“哥...”
　　“干嘛，李，不”
　　“干嘛，小茧?”
　　“录个东西?”
　　“什么?”
　　“我，李木茧，正式宣布2018年10月13日，和俞之平正式在一起...”
　　“诶，哥你也说嘛！”
　　“嗯....今天我和小茧在一起了!”
　　“正式一点嘛，跟我一样!”
　　“我正式宣布，2018年10月13日和小梨正式在一起。”
　　“好了录完了。”
　　“李木茧，你这样不尴尬吗？昂哈哈哈哈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事，别管。”
　　…………
　　76路公交车提醒您，露水屯到了。“请从后门移动准备下车!”
　　“下车吧，小茧。”俞之平抬起那双矢志不渝连在一块的手，和李木茧一同翩翩跳下车。
　　夕阳如血粉般绯色，李木茧白色的衬衫却一尘不染。
　　街旁都是安宁的景象，他们默默的走着，从后看去，便和小时候六七岁时一样，虽然他俩青春期时闹别扭，走路时谁也不想挨着谁，但现在早跟原来不一样了。
　　“小时候，哥总是这样字牵着我去超市买薯片...”李木茧嘴角轻扬，笑着说起。
　　“你那时候，总爱咳嗽，他们总担心你上火，我就偷溜地带你去出去买....”俞之平也忆着，缥缈起脸上美好的神色。
　　“哥，我秋假还有4副画要画呢！”李木茧又用手指勾起俞之平的指尖。
　　“你今天晚上要画吗？”俞之平微垂起眸子，暖暖地看着李木茧。
　　“画!嗯......我想画哥你的那把吉他!”李木茧调侃道。
　　“啊! 你怎么知道我还有把吉他?”俞之平眉角微微上挑，夕光落在发梢上，一揽褐棕色。
　　李木茧盘算地会心一笑。
　　“那天喝醉时，我在床上听见你弹了好久吉他，哥你当时肯定是睡不着吧。”
　　“额，有点儿，你那晚喝醉了，我也确实有点失眠。”俞之平语气变得踟蹰。
　　“哥你就让我画吧，我保证不会把你的吉他弄脏，弄脏了我赔你一把。”李木茧又泛起娇来，让俞之平有点特殊的新鲜感。
　　“那你怎么赔啊?”俞之平也打趣顺下去问道。
　　“把我那副画卖了呗!”李木茧得意地玩笑道。
　　“挺有商业头脑的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路上他们走的很慢，李木茧仿佛给俞之平说了很多的话，这些话俞之平都一一答应，几逢曾经，俞之平也是嫌弃李木茧的，不过如今，俞之平却羡慕起李木茧来。
　　他之所以犹豫拒绝李木茧，是因为他从小便认定人们对李木茧的偏爱，不管是自己的父母所给予的爱，还是朋友的友谊，甚至幸运程度，性格出众程度都是偏压在李木茧这一边，他从开始到底便认定了自己是个平庸的苹果，所以妒心李木茧，直到满身是爱的李木茧忽然扑向自己，他才慌忙不经地喜欢了李木茧，直到被“天使”所发觉，他才羞愧地表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无论是朋友，还是爱人，在这个“平庸的苹果眼中”，李木茧的身影便是涌向自己的爱的浪潮，阳光的盛典。
　　“开门吧....”俞之平和李木茧停在家门口，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里面有熟悉而陌生的家人。
　　“爸妈，我们回来了!”
　　楠木门被悄悄地打开，舒忆婷出来客厅的门相迎。“出门还买花儿了?”舒忆婷笑着接过李木茧手捧的铃兰花。
　　“不不不，是哥摘的几株花，我们又买了纸给它做成花束了。”李木茧表情笑着，却显然比之前晦涩，在直到真相之后，他也被迫暂时成为了“演员”。
　　“小梨和之平玩儿得开心就好，我去给你们盛山药粥。”
　　“晚饭就吃山药粥吗？”
　　“嗯”舒忆婷点头默许李木茧的提问，随即转头走进厨房。
　　“哥，你不是讨厌吃山药吗？”李木茧抬眸看向俞之平，眼神有几分担忧。
　　“没关系，小茧。”俞之平挤眼笑笑，眼眸里闪过几分柔和的慰藉，加上白炽灯反射深蓝卫衣的光芒，整个人显得忧郁而温柔。
　　“来了。”舒忆婷左右手各端着碗山药粥出来，轻放在俞之平和李木茧面前，笑着撇下句话。“我下午追剧吃太多了，你们先吃。”
　　她正要马不停蹄到卧室里去，俞之平问道。
　　“妈? 爸人呢？”
　　“你爸公司开会，差不多10点回来吧....”咣当，舒忆婷关上门。
　　俞之平长舒口气，眼神往山药粥看去，一个声音打住了俞之平正要拿起勺子的手。
　　“哥，山药，我吃吧。”俞之平目光盈动，手握的勺子搁下，李木茧直勾勾的看着他。
　　俞之平欲要开口，气声刚起，李木茧便认真轻巧地用勺子将俞之平碗中的山药拿的干干净净。
　　“哥，你傻了吧。”李木茧边嚼着山药边气鼓鼓地说道。
　　俞之平只是尴尬地答了句。
　　“快吃吧，小茧。”
　　他不知李木茧想的是16岁时俞之平吃山药吃得恶心时，那副痛苦的嘴脸。当时李木茧觉得俞之平是活该，但而今李木茧怎么能见自己的“哥哥”憋这样的屈。
　　......
　　晚饭后，俞之平照常一人刷了两个人的碗，李木茧在客厅无聊地发着呆，他从来不是喜好网络的孩子，就算手机摆在身前，也不会经常碰，的确，因为陪他的人或物已经足够多。
　　“小茧，上楼走!”李木茧两只胳膊携着两边挽起袖头，站在楼梯头伸出手，朝着李木茧，至于这只手，曾经有过，但从未以这种姿态出现在李木茧面前，于是他便微红了脸。
　　“笑什么啊？”俞之平看出了李木茧眼底泛起的端倪，边迈着台阶边呵笑着问道。
　　“哥的眼，长得好好看。”李木茧不住眨眼。
　　“我倒是羡慕你这双桃花眼，总是泛花痴....”俞之平视着李木茧，点头微笑道。
　　打开二楼的灯，这里早就被外婆打扫着整洁，昨晚的酒气全然不见。
　　俞之平拉着李木茧进来卧室，手指渐渐剥离，房间里充斥着檀木香，俞之平将靠在衣柜旁的吉他包打开放在床上，白色的床单显得那吉他的木色好看极了。
　　李木茧也忙活起来，拿出一大堆画具，开画!
　　“哥，我想去后院”李木茧眼神不离着画板，嘴却不住嘟囔。
　　“等你画完，就去逛逛。”俞之平打开微信界面，翻阅着蝶蝶爱睡觉（李木茧微信名）发来的一张张照片，时起时落的眉头仿佛波浪一般。
　　“这张好看!”俞之平将那张在火车站等火车时，自己给李木茧拍的照片摆在李木茧面前看，李木茧正上着色，只是用余光瞅了瞅。
　　“报看.....诶?好有氛围感!”
　　李木茧这种说话方式总能让俞之平的心一阵儿一阵儿的。
　　半会儿后，俞之平喝完一瓶柠檬饮料。
　　“哥，画完了!”李木茧总是将那标志性的墨绿铅笔摆在耳上，转过身俞之平眼里的他可爱上添了几分滑稽。
　　俞之平按了锁屏，侧倾身子，看着李木茧的画。
　　“小件，画得真的，惟妙惟肖!”俞之平看着那画中抱着吉他的蓝衣少年，也顿感惊喜，他因为李木茧只画了吉他，没想到连吉他的主人也在画上。
　　李木茧的画总是色彩出奇，那色彩带着简练而生妙的线条，给人一种深深动漫感，俞之平这种从小动漫不离眼的男孩还以为那画上的深蓝衣少年，是某个动漫男主呢，或许在李木茧眼里，俞之平的形象便是这样吧。
　　“哥，别瞅了，去后院嘛！”李木茧拉准李俞之平的胳膊，俞之平的眼神终于从那画上走开。
　　“小茧，拿灯了?”楼梯间，俞之平特意问询着李木茧。
　　“拿了。”李木茧掏出那个星形的立体灯，看着有趣极了。
　　走到后院门前，钥匙声噼里啪啦地响，门缓缓而开。
　　夜风凉爽而悠长，李木茧将灯亮起，没想到那灯闪着很亮的光。打在俞之平和李木茧身上，刚刚好覆盖整个脸畔。
　　俞之平看了眼李木茧的脸，他的皮肤白皙细腻，如画的线条勾勒出一副完美的艺术品。他站在那里，看李木茧一人搬动着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良久，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冷清清的明月挂在黑色天际，温和的风吹过，发出悉悉索索的低喃。
　　“哥!”李木茧叫来俞之平，在后院的一颗大树下。
　　“咋啦？”俞之平静步走过去，坐在李木茧身旁。
　　“给....”李木茧笑着递给俞之平一个棉花糖，俞之平闪动起眼底的笑意，吃了下去。
　　“哥好像吃甜的东西，就会开心。”李木茧看着俞之平的样子，喜欢地道。
　　“不是，只是看你开心而已。”
　　“小茧开心，我就开心....”
　　俞之平一直注视着那灯愉悦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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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霹雳一下声音，俞之平和李木茧身侧忽然蔓延一团巨火，火焰直接灼到了距离较近的俞之平的大腿，李木茧的左手一侧也被烧了一下，灯也被烧得熄灭。
　　李木茧瞬间疼的狰狞，俞之平顿时绷了神经，剧烈的烫乱和痛感袭击他的神经，
　　“快跑!”
　　但他只是手指蜷缩着忍着痛，立马努力地站起，拉起李木茧没有被烧到的右手，并用纸布盖着李木茧烧伤的左手。
　　剧烈的火焰很快的蔓延，速度如同蜘蛛爬行般快，弥漫的黑烟如同索命的息纤，在天口上奏鸣怖歌。
　　俞之平果敢地拉着李木茧往前面冲，失去了灯，除了背后戮人的火焰，前面就是肆意妄为的阻挠的黑暗。
　　“小茧，还疼吗？”俞之平涸着轻缓的声音问道，仿佛正掩饰着无限痛苦。
　　“我不疼了哥，我不疼了!”李木茧绷不住内心的酸楚，还是哽咽出泪水来。
　　他们跑到了角落，一齐蹲下，四周是和今天公园一样的纯白铃兰。彼时，李木茧的眼泪一齐落在俞之平紧拉着李木茧的手上，俞之平感到了一阵湿热，又听见泣眼的声音，便轻抱起李木茧来。
　　望着前方肆烈的火焰，还大腿刺骨的痛，俞之平轻轻用手捂住李木茧的鼻子，低声对哭着的李木茧说。
　　“我不疼，小茧，乖，我不疼，我不疼，不哭。!”
　　俞之平只是轻抹李木茧颊上残留的泪水，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
　　“着火了!”
　　“着火了!”
　　“着火了!”
　　俞之平拼命地嘶吼着喉咙。
　　——半晌，俞之平的伤口已经出了脓血，大火已经蔓到了连后院的门都掩盖住，屋内舒忆婷拼命地呼喊。
　　“之平，小梨，别怕消防车马上就就来了啊！“”
　　“之平，小梨，别怕消防车马上就就来了啊！“”
　　俞之平的头已经开始犯晕，呼吸略有些重，心脏发疯似的跳，李木茧低着呼吸，想给俞之平争口氧气。
　　“哥，别怕!”
　　“哥，我们会得救的!”
　　李木茧笑着看着俞之平，火光只是已经静在咫尺，俞之平微微睁着，然后回了李木茧一个笑。
　　“李木茧，我爱你。”
　　随即，“倾盆大雨”撒下，消防队来了，俞之平身子已经疲软，李木茧二话没说挺起身子，将俞之平直起来，消防员着才将他救出，李木茧也得了救。
　　大火平息.......　俞之平上了救护车，李木茧和舒忆婷也跟着去了。
　　这“苗火”在李木茧心脏中，烙下一个切深不以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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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毫无缘分的“哥哥”，却愿意炽烈无比地爱自己。
　　这份只是苗火的缘分，却可以烧掉整个清冷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