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沏壶花茶

62、压力

　　一阵好听的音乐在左言耳边响起，他困意很浓，迷糊着用手在身边寻找着声音来源，很快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拿起一看，是手机，声音正是从手机里发出的，左言眯着眼看向屏幕，发现是闹铃响了，眼睛眯着忍着手机屏幕刺眼的光，将闹铃关掉了，又闭眼睡去。

　　??正当左言睡得香时，突然门被大力地推开，由于床离门很近，巨大的开门声让左言心下一惊，瞬间清醒大半，只见一个女人从门外进来，看到左言还在睡觉，道：“叶音，怎么还没起床，看看都几点了？！”

　　??左言听到女人的声音，心里没来由地生起一股恐惧，答道：“这就起。”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赖床，太不像话！”女人说着便走出了房间，门也没有关。

　　??左言拿起刚刚的手机，一看时间——早上六点一刻。

　　??六点一刻？？女人刚刚充满不满的“几点了”徘徊在他耳边，左言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起床了，上一次这么早还是累死累活的高中时期，那会儿每天五点起床也是家常便饭，那会儿每天起来的时候，头也是这么昏沉，恨不得在床上睡到天荒地老。

　　??可无论是升学还是生活上的压力，都不允许他这么放纵自己。

　　??那么问题来了，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的左言人已经清醒不少，他看了看周围，这里应该是这回他所扮演的角色的房间，床靠着一面墙，旁边就是门，再往前就是书柜和书桌，书桌对面是衣柜，房间比较狭小，但从装饰来看能一眼看出青春的活力，因为——书桌上堆的满满当当全是书。

　　??左言从床上下来，熟悉的腿部传来的清凉感袭来，他低头一看——又是穿的裙子。

　　??左言往书桌处走去，东看看西翻翻，总算是在书海中找到了一个小镜子，他朝镜子里一照——果然，这次的角色又是女生。

　　??总不会是D3在暗戳戳报复我吧……左言摇摇头，梦之本应该都是随机生成的，D3应该没这种恶趣味，叹了口气，左言将屋们带上，床边的椅子上放着些衣物，应该是要换的衣服，左言边换边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这次好歹是个现代剧本。

　　??换好衣服，左言打开门走了出来，女人好像出门了，系统似乎已经将一些必要的记忆输入了左言的头脑，左言轻车熟路地从厨房拿来暖瓶，到卫生间洗漱。

　　??左言边刷牙边梳理着这次的角色，他这次扮演的估计是位学生，刚刚那个女人应该是他的妈妈，女人进来时喊了他的名字——叶音，翻找镜子时左言看到了很多练习册，又看了看年级，他这次变成了一名高三生。

　　??而不幸的是，左言看到手机里显示的日期是——5月21日，今天是礼拜天，但由于主人公是辛苦的高三狗，而距离重要的高考仅剩半个月了，因此，即便是周末，也需要早早起床，拼尽全力地学习。

　　??唉……左言叹了口气，于他而言，他是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高三的悲惨生活，况且，他参加工作这也好些年了，高中的知识……很难讲他能记得多少，主人公是个女孩子，那么可能会是一个文科生，当初的他可是个理科生，希望系统植入记忆时能人性化一点把知识也植入进去，不然他参加高考的话，很难保证叶音能有大学上。

　　??洗漱完毕，上了个厕所——当然，有了上一个梦之本的经验，左言知道自己依旧还是男儿身，不慌，然后左言将暖瓶送回厨房时，叶音妈妈——也就是现在他自己的妈妈回来了，手里拎着早饭，看来是出门为他买早饭去了。

　　??左言心里有些感慨，自己多久没有经历父母给自己带早饭的日子了，可是很奇怪，在他的心里，这份本应有的感动情绪被一笔带过，更多的是看到女人后心里的烦躁感。

　　??“妈，你回来了。”左言打着招呼，有些生硬。

　　??女人看了一眼左言，嗯了一声，将早饭递过去，道：“拿去，吃了赶紧把昨天的背的书过一遍，马上我来检查。”

　　??左言接过早饭，不安地回了房间，关上门，心道：这……昨天背了什么？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尝试着回忆，果然有了些印象，于是走到书桌前，找了目标书籍，翻到对应的页数，边吃边看，心里松了口气，脑海中不断知识浮现，看来系统还是人性化的。

　　??吃完早饭没多久，女人便推门进来，看了看左言乱糟糟的桌面，道：“说了多少遍女孩子家家的，把自己房间整理得干净一点，等以后上大学住宿了你就这么乱摆东西，舍友不嫌弃死你？”

　　??左言撇撇嘴，心想着这桌面乍一看是挺乱，但其实东西摆的有一定规律，哪门学科对哪门学科，他心里倒是有数。

　　??女人叹口气，问道：“书给我，背给我听。”

　　??左言将书递过去，凭着记忆还算流利地背了出来，女人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了些，又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纸，道：“这是今天单词的抽查，快默，一会儿我来改。”

　　??左言接过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中文，看样子是要默出对应的英文。

　　??这一过程还是有些磕绊的，有些单词无论左言怎么回想，就是想不出来，只好空着，等默完后，左言拿着红笔去找女人，女人正吃着早饭看着手机。

　　??见左言来了，女人放下手里的早饭，结果纸和笔，道：“今天速度还可以，要保持好状态，上午的两套数学卷子好好做，不会的等下午家教来了要问，就两个小时，还得花我一千二，别给我浪费了。”

　　??女人说着拿出自己写的另一份纸张，左言看到上面有中文和对应的答案，女人就这样边对边批，左言感觉到女人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之前心里萌生的恐惧再起泛起。

　　??果然。等女人批改完最后一个单词，她重重将红笔摔在桌上，用手指戳着单词纸，喊道：“就两百个单词，你自己数数看，错了多少个！我都数不过来！”女人边说边翻着仅有两张的单词，“什么时候了叶音？我问你什么时候了！单词还给我错这么多，你想不想学？不想学你收拾收拾出去给人打工算了，别在这儿浪费我钱还得不到个结果！”

　　??左言面对女人突然的发怒，心里也挺憋屈，早上六点爬起来，拖着疲惫的身体，洗漱完就是看书，这两百个词，他瞄了一眼，错的也不多，看上去不到十个，至于生这么大气吗……

　　??而委屈的同时，左言觉得心里更多的是逐渐堆积的怒火，也许是叶音之前的情绪，而左言作为她，正在与之前叶音所产生的感受与情绪同化。

　　??女人看了眼左言，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将视线移开，手一挥将单词纸推到了地上，纸张可怜地飘散在地，女人也不看一眼，吼道：“滚回去订正，数学卷子好好做！”

　　??左言面无表情地将地上的纸捡起来，拿回笔，回了房间，再次将门关上。

　　??压抑，深深的压抑，左言看着手里的单词纸，虽然作为他而言，只是来到这里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但却令他深刻地感受到这个家令人难以呼吸的氛围。

　　??高考升学的压力本就很大，即便有些老师或是网友都会安慰高考生，说高考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即便失利，也会有很多选择，也会有新的机遇，尽力而为就好，但更多高考生心里，依然会将高考看作是决定自己一生的事情，也有非常多的家长会对自己的孩子灌输“考不上好的大学这一辈子就完了”的思想，他们会觉得这样的施压能够让孩子有更多的动力，但殊不知，这样的话语给他们带来的，只是更大的压力。

　　??心态一崩，那什么都完了。

　　??左言深吸一口气，来到书桌前坐下，努力调整情绪，开始订正单词，再次将不会的单词背诵一遍后，便开始写起数学卷子。

　　??刚写没多久，女人再次推门进来，给左言递过来一杯水，语气柔和了许多：“渴了吗，喝点水，有利于保持头脑清醒，大考在即，你得重视起来，也不是妈妈凶你，你说说，都什么时候了，英语单词还错那么多……”

　　??“行了妈，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女人的唠叨令左言只觉得头疼，压不住心里的怒火冲女人吼道。

　　??女人一听，气也上来了，大声道：“你还不耐烦起来了？我天天这么辛苦是为了谁啊，你早起我不早起吗，我起得比你还早，给你买早饭端茶送水的，结果你呢？这么好的学习环境，你都学到什么了？上次班里的数学考试，你就考多少还用我再提吗，当初你妈我要你这个条件——”

　　??“我说我知道了！看不见我在写卷子吗？你能不能别打扰我！”左言说着站起身，推着女人往外走，将门重重关了起来，心里的火气翻腾着，有种想哭的冲动。

　　??“分没考多少，脾气倒是越来越大，行啊，我不打扰你，你好好写，下午家教老师来了我倒要看看你考几分，手机拿出来！”

　　??左言觉得自己被气得发抖，他快速走到书桌前，将手机拿起来，又快速走出门，将手机重重放在餐桌上，大声带上了门。

　　??门外传来女人喋喋不休的声音：“你扔东西给谁看？考不上大学我看你怎么办！没人管你！”

　　??左言坐在书桌前，视线逐渐模糊，叶音之前的情绪逐渐被他吸收，愤怒、委屈、压抑、恐惧……，等等这些负面情绪一层层将他包裹，他发现这次的梦之本和之前不一样，叶音本人的情绪会占据他的理智，让他完全对叶音感同身受，无法抽离，终于是令他趴在桌上，无声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