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陆鸢，我等到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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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容抱着一束花走进了医院。
她最后还是决定来见沈不言。
沈不言和陆鸢之间的渊源，被楚同裳的后人口口相传。他们谨遵先祖遗命，始终护着那个玉佩，直到亲手交给沈不言，完成这宿命的约定。
因为这个祖训，后代中多有钻研此道之人，也相继搜罗了许多神异之物。
当然，大多数都是名不副实的假货。
大约半年前，乡下老屋被雷劈开了一角，修缮的时候，有人在裂开的墙缝里发现了一个盒子。
山海经有记载，建木，百仞无枝，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实如麻，其叶如芒，大暤爰过，黄帝所为。
相传这是可通天上人间的神木。
里面正是建木的果实。
一开始她也不以为意，这类有名头的陈年物件，家里多的是。她小时候还见过所谓的龙蛋呢，结果里面孵出了一只鸵鸟。
只是，也许真的有例外。
盒子里有一篇泛黄的日记，大意是，日记的主人晚年时，从果实上切了一点食用，当时，只觉得自己见到了年少的恋人，父母仍是壮年，一觉醒来，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只是经此一梦，他的身体愈发衰败。
楚容查了查家谱，发现这位先人，死于服用果实的那一年。
她不清楚这里面是否有关联。
“沈教授，希望你能尽快好起来。”她把手中的鲜花插进床头的花瓶，心中仍然是犹豫不定。
“谢谢你来看我，楚小姐。”沈不言倚在床头，近几年，他的身体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尤其是换季时，肺部感染总是家常便饭。
“楚小姐，你这次来，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沈不言仍是一个敏锐的人，他看出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犹豫。
“沈教授，”最后她还是将盒子拿出来，“有一个再见的机会，生死各占一半，你想试试吗？”
也许是楚家守护了这个约定太久，以至于他们心里，或多或少有一种渴望————成全二人的相守。
楚容将盒子递给他，“沈教授，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是我愿意把它送给你，算是对我们楚家守护者的命运有一个交代。”
盒子很轻，样式古朴，沈不言拿在手里，泪水不自觉落了下来。
“这个……”他望向楚容，眼神充满期盼，“真的可以？”
楚容摇摇头，随后拿出了日记，“建木之实，只此一枚，我没有办法去做验证。所有的资料都在这上面，只是……”
“不用说了，”沈不言摆摆手，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忧虑，“任何后果我都接受。”
“谢谢你，楚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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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脸上，沈不言咳嗽了两声，肺部的灼烧感渐渐褪去，他慢慢睁开了眼。
原来下雨了。
这……
陌生的环境激得思绪乍然回笼，他站起身，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他不在医院，不在家里，不在南梦湖边，而是在一个陌生的野外。
他怔忪了一会儿，突然迸发出一阵大笑，“我回来了！我肯定回来了！”
不过，他突然又收了声，今夕是何年？陆鸢她……
心口一紧，随即开始找路。
一定要找到人，一定要问清楚，他怕极了，他也曾满怀希望，可是一次又一次被击碎。
“老乡，等等，”他终于遇见了一个樵夫，“敢问乡亲，现在是什么年份？”
樵夫狐疑的打量他，奇怪的服饰，瘦削的脸颊，眼睛前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用处的琉璃片。
表情又这么急切，难不成是有什么疯病？
“今年，元启二十年。”樵夫回答完，发现面前脸色苍白的人，竟然落下两行泪来。
“诶，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沈不言赶紧擦了擦眼泪，“我就是，太高兴了。”
太好了，陆鸢，我来见你了。
樵夫嘀咕着走了，这人果然有点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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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巳日，柳枝沾露，祓禊去灾。
陆鸢像往年一样，在那棵树上挂了许愿牌。
沈不言，我想再见你一面。
每次来到南梦湖，思念都像止不住的流水。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未来的上巳节，还有如今的习俗吗？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她记得自己见到沈不言的第一面，就是贪图他的玉佩来着。谁知道，兜兜转转，玉佩到了她的手里，人却已经不在了。
突然心底涌起一阵冲动，她对着澄澈的南梦湖大喊，期待千年以后有人能听到此刻的回响，“沈不言，你还好吗？”
四周寂静，她自嘲一笑，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而久违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在这一刻分不清是自己的幻想还是来自于千年后的回应——
“沈不言过得不太好，所以他来找你了。”
陆鸢转身，眼前站着的，赫然是已有白发的沈不言。是愿望成了真，还是幻觉凝成了实体？
“沈不言……”泪水模糊了视线，原来，你也会变老吗？
眼前人笑着走来，展开双臂，“陆鸢，我回来了。”
多年前，在南梦湖边，她告别了心上人，大步走向了自己保家卫国的理想。她以为他们很快会相见，谁知那一面之后，就是他们爱而不得的一生。
而多年后，也是在南梦湖边，她像是一只投林的乳燕，急切地奔向了沈不言的怀抱。
十八岁，二十一岁，二十六岁，三十六岁。
四十一岁。
一直都是你，只有你。
水中的鱼张口，牢牢咬住尾巴。
沈不言紧紧抱住陆鸢，像是回应十八岁那年的诀别，“陆鸢，我等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陆鸢，我等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