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令歌·立春》西亭晚照

1、节令歌•立春

　　当最后一场大雪落下之后，他缓缓的走来。
　　淡青色的衣衫，似雪融化后的颜色。

　　市集上，有官吏抬着彩色的泥牛敲锣打鼓的走了出来，用春杖打碎了泥牛，便立即有人蜂拥着走上前去抢走那牛身上的泥，兴高采烈的走回去，边走边说着：春牛能带来吉祥，撒点土在屋檐下，别说是蚊子苍蝇啊，就是那剧毒的蜈蚣都不敢来啊！
　　眼见着街边几个小孩子围在一起，中间放着几个五彩小泥牛，用个小棍不停的敲啊敲，好不热闹。
　　抬眼，他便看见了一个少年，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带着一脸的笑容跟在一群小孩子后面，这化雪的天，他穿着很单薄春衫，但是看上去精神很好。
　　那少年也看见了他，走了过来。

　　“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他轻轻笑着，“离除夕还有段日子，你似乎来早了。”
　　“本大爷高兴！”少年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似乎未将他放在眼里。“你这家伙倒是很准时啊！”
　　“历来如此。”
　　话题似乎聊不下去了，少年看见了前方似乎有好玩的，变抛下了一句“回头见”便跑开了。
　　他轻笑，传说也并不能全然相信啊，谁曾想，居然是如此可爱的少年呢？
　　很少能如此早的遇上，来年的应该能风调雨顺了吧。

　　他步履轻盈走在田埂上，看着稻田里的忙碌的人们，欣然一笑，是了，他隐了身形，凡人也看不到他。不过偶尔能听到有个交谈道：今年的立春后雪化得真早，来年的庄稼长势一定不错。
　　田地间有个青衣男童，绾着发髻，戴着青巾穿着青衣，站在那里，对着东风拜了下去。
　　“一拜而北陆之寒去矣，再拜而东方之风煦然。”
　　他带着笑，微微欠身回礼。
　　是了，他便是立春。

　　今日妇女们大多都穿新衣，戴着漂亮的首饰，三五成群的走向田地间，为自己父亲丈夫送午食。
　　路过村口，见着有人在祭拜土地，他便也停下了脚步。
　　土地神现了身形，对他拱手行礼，道：“今日便是除夕，立春大人来年盼能多点眷顾。”
　　他欠身回礼，“今年我来得似乎有些早了，怕是有些寂寥，春色都还未展露开来。”
　　土地哈哈一笑，道：“年似乎也来早了，先前还看着他从这里路过。”
　　立春想了想，今天就是除夕了，依着年的性子怕是又难熬了，罢了，还是陪着他吧。

　　告别土地神，立春走进了村里，看着春社里锣鼓喧天，想着年那爱热闹的性子，他笑着走了进去。
　　此时的年化作如此前一般的少年身形坐在第一排看着台上的表演，激动得跟着拍手叫好，他便也现了身形，走到他身边坐下。
　　“你……”年似乎没料到立春会来，看着他，略显诧异。
　　立春看着台上的表演，“明儿就是除夕了，想来还是我陪着你比较好吧。”
　　年欲言又止，看着他，扭开头，嘟囔着说：“我一个人也过得去的。”
　　立春转头看着他，带着笑意，抬手抚摸他的头，想来是一个人待了太久，寂寞了，所以这次才这么早的就来到了人间吧。
　　“等我回去的时候，便同我一道走吧。”
　　“啊？”年诧异的看着他，“本大爷为什么要跟你一起走啊？”
　　“你住的地方太偏僻了，四海八荒也没人能跟你做邻居，就去我那住住吧，换个地方，也没什么差别吧。”
　　年看着立春，问：“我习惯住海里了。”
　　“那么就再习惯住另外的地方吧。”
　　“……”

　　“砰——”
　　旁边的孩子点燃了一支烟花。
　　“啊啊啊！”年大叫了起来，立刻被立春揽进了怀里，声音戛然而止。
　　“不怕不怕，我护着你。”立春的声音很是温和，抱着年，在他耳边轻柔的安慰着，不禁带着浓浓的笑意，真是嘴硬的小孩，明明这么害怕鞭炮，又还说自己能一个人过得去。
　　待到声响停息了，年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皱着眉头，说：“本大爷才不怕呢！”
　　立春没回答了，余光偷瞄到街边角落里的星星点点的火光，他等着某人投怀送抱。

　　“砰——”
　　“砰砰——”
　　春来了，过年了。
　　真好。

作者有话说

　　昨天是立秋，
突然想把节令拟人化，来写点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