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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花开两朵各一枝 ...

  •   人生地不熟,权且啃啃老。
      苏无倦暂且没有离家出走自力更生的打算,只好先顺着便宜爹的想法,为了自由浪荡去折节读会儿书。
      毕竟再穷也不能穷教育,原身好歹考了个童生,他要是连四书五经的基础教育讲什么都不知道,那也太文盲了。
      科举考不考中不中都不重要,但这个世界的文化习俗如何,他必定得先了解了解,否则吃了没文化的亏被区区浅坑给坑死,那还不得郁闷死了。
      不过在此之前,苏无倦有点事要先吩咐吩咐奉书。

      “少爷,”奉书苦着脸纠结“我不知道小姑娘喜欢什么。”

      “不知道你不会去问吗。”
      苏无倦微笑且贴心地提醒他,“春梅、冬杏都是从小姑娘长大的,不懂你就去请教请教她们。”
      “实在不行你就出门买些糖葫芦给街上的小孩,问问她们喜欢玩些什么。要是找不到小孩,你就去问买菜的大婶、卖东西的摊主,顾客就是上帝,只要你肯花钱买东西就肯定会有人理你的。”考虑到刚坑了倒霉妹妹的银子,奉书有可能因此被他连累,得不到锈儿贴身丫鬟的搭理,苏无倦又多给木头小厮多指了几个学习方向。
      “不要害怕,不要害羞。”苏无倦将刚到手的五十两纸钞拍进奉书的掌心,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手里有钱心中不慌,少爷会穿越时空一直支持你的。现在!”
      苏无倦带着奉书转身面向大门,“请大胆的往前走吧!”

      奉书懵了会儿,随即赶忙回身拉住正想走的苏无倦,一脸惶恐地问:“少爷,你有碎银子吗?”
      “你从没给过我这么多钱,这还是轻飘飘的纸钞,我,我怕我一出门就弄丢了。”

      苏无倦狠心扯掉衣袖上的小黑手,看着奉书满脸心痛道:“书啊,一回生二回熟,少爷注定是要赚大钱的百万富翁,替大少爷花大钱买好东西这事,你迟早都要习惯的。”
      “择日不如今日,你就先去练练胆吧,区区五十两而已,不多!”
      “真要掉了,以后你就给少爷当苦力来还债吧,左右你一个月一两银子,白打工两年零两个月就还完了,没准哪天少爷我高兴了赏你一百两,你还能倒赚五十两白银呢。”
      “至于这点小钱,你就安心收着吧。”苏无倦拍拍奉书的后背,“少爷还要趁着天亮多读点书,就不送你了啊,快去吧。”
      有人潇洒的转身离去,却独留奉书一人呆在原地傻了半天。

      向来只有没钱花的困境,从没钱无处花的烦恼。
      钱财虽不烫手,但也没有留着吃灰的道理。
      人出不了门,让小钱儿先替主人出门见见世面,也是一样的。
      有去无回不要紧,反正换成东西回来后,那便是成功的传承、实在的变物。

      苏无倦打算买点荀奚柔喜欢的东西送她,好向他这个小师姐打听打听未来夫子的喜好。
      这个重任的准备工作只能交给奉书了,谁让他通不了网出不了门,目前还仅仅只有一个小弟可使唤呢。

      初来乍到了解规则后,四周的地盘得给摸清了,游戏这才能正式开始进行。
      在认真读书前,苏无倦先去参观参观他未来的教室,也就是原身平时学习的书房——多宝斋。
      若不是最后一个字是斋而不是阁收尾,光听名字的话,苏无倦还以为原身在家开了个奢侈品店呢。

      多宝斋的采光很好,即便四面门窗紧闭,屋外的天光也能通过薄如蝉翼的窗纸照进室内,半点不显昏暗。
      推门后映入眼帘的是四副风景挂画,从左到右以春夏秋冬的顺序依次排列。挂画上有一副写着“书中自有黄金屋”的匾额,挂画下是两张靠背椅和一个小方桌。
      书房右侧是六排装满书的书架,左侧有书桌座椅,桌上安放着读书人必备的笔墨纸砚、笔筒笔搁笔架、水盂水勺水滴等文房用品。
      桌侧一角整齐叠放着几本蓝皮书,苏无倦挑眉翻了翻,“诗经”两字猝不及防闯入眼眸。
      手捧残破书卷,苏无倦瞪眼窒息。

      原因无他,实在是“诗经”两字勾起原身的记忆碎片,让苏无倦无语凝噎。
      究其主因自然不关《诗经》的事,一切因果还得追溯到原身为了赌钱而做的脑残事。
      此刻苏无倦手中拿着的“诗经孤本”,其实出自书铺千文一本的省钱小字版书籍,由于它的原主人不爱惜且使用不慎的缘故,书龄二八的它因此显得破旧泛黄并很不值钱的贬到一百文。
      不过原身帮它将身价涨了千倍,硬说它是价值五十两的前朝状元注释孤本。
      实际上,原身见到这本“很像”孤本的破书后,以五十文铜板的价格,从缺钱乞丐那里买下这本,“历史悠久且沧桑古朴”的“诗经”。
      当然,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觉得破诗经是真孤本,但原身顺理成章的以“买孤本被骗”为由,解释了自己为何手头没钱,并成功的达成向妹妹借钱的成就。
      死要面子的原身为了保护自己在外的名声,他还很有心机地没告诉同窗和友人,只背地里偷偷摸摸地去找苏绣儿吐苦水。
      他不仅骗了妹妹的钱,还让她帮忙保密,理由是此事丢人不想被老铁胖揍。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拿到“诗经”的瞬间,苏无倦触发了原身的相关回忆,惊得他不知是该夸一声原身竟懂坑蒙哄骗的邪门歪道,还是该骂他有这机灵劲干点啥正事不好非坑自家人。
      原身这脑子里,怕不是被污水泡烂了吧。

      “是个人裁啊!”苏无倦啧了声感慨。

      才子巷口,一瘦高的少年眼神一亮,快步往前走去。

      “阿术哥!”
      段岚迎过去朝后望了望,疑惑道,“小柔呢,你没带她?”

      荀择术摇了摇头,哑着嗓子回:“苏伯母担忧我无暇他顾,有意帮我照顾小柔一段时间。”

      段岚点头表示理解。

      姑娘八岁就已知事,不算小了。
      当哥哥的再贴心,也不能如幼时那般毫不避讳的贴身照顾,还是有同性长辈在旁照料比较好。
      兄妹两人相依为命虽也挺好,可男女终究有别,若是给小柔找个嫂子就方便多了,也不用去麻烦没血缘的长辈帮忙。
      乡试过后,大概就能吃到阿术哥的喜酒了吧。

      短短几步路,段岚心思几转,见荀择术气色不好,他忧心地问:“可是病了,要不要看大夫?”
      大病无法拖,小病自己抗,寒门子弟大多如此。

      “无事,有点着凉,休息下就好。”
      荀择术无意多谈,换个话题反问,“不是有事吗,你怎么还在我这磨蹭。”

      “一直舍不得吃李婆婆的馄饨,你来了我可就有借口吃上一吃了,吃饭的事不也是事吗,我可没骗你。”听到人无大碍,段岚便宽心了。

      荀择术笑了笑:“麻烦你跑一趟,等会我请你吃。”

      “那不行。”段岚执意坚持,不许拒绝地说,“我可等着你高中状元后请我吃好的呢,小餐多攒几顿才能成大餐,你可不准提前破坏我的大餐!”

      昨日回屋后荀择术就给段岚写信,表示自己事情已处理完毕,问他近日是否方便,之前约定一起温书的事还要不要继续。
      段岚孤身一人自然希望有友相伴,看完信后他立即写了回信,放学时还绕路去苏府让门夫帮忙传信。
      云锦书院离段岚的住处不算近,往日中午他大多留在书院休息,无事一般不会回来。
      荀择术本想等他傍晚放学后再来拜访,可段岚在信中说中午有事会回来一趟,让他午时来也没关系。
      可荀择术知道,大概是他头天写信次日就想搬来的仓促,不似他以往游刃有余的作风,让段岚看出他心中隐藏的急切,因此才故意声称有事,让他可以早点过来,不想他独自在门前久等。
      就连小餐变大餐的说辞,也不过是担心他囊中羞涩,不忍他破费罢了。
      面对挚友的好意,荀择术只好接受。

      突出的屋檐划出明暗的分界线,有光的地方总会有阴影,正如月落时天光必现,暖阳总有那么一刻会取代寒月。
      光影相随,生生不息。

      辛朝考生的教科书离不开经史子集,从童生到进士一路考上去,考试内容以四书五经为基础,其考察范围的广度依次扩增、难度逐级递加。
      云锦书院以培养学子高中为目标,它的日常考核也是以科考为参照标准,而它的入门测试,自也是为了检验学生的学问水平如何。
      县试、府试主要考四书五经,一旦府试通过便是童生,有了正式进入科考体系,参加院试的资格。
      云锦书院原本只收秀才为生,无奈扩建学舍资金不足,引来了当地富商的资助。
      及时钱雨当然不是白来的,富商就看中云锦书院的名气,硬塞钱也要给子孙后代争一个入院学习的机会。
      云锦书院自负高傲,它才没有余力,去教大字不识的商户之子从头学起。

      一个缺钱一个缺名,经过双方的友好协商后,云锦书院最终还是决定多开一个童生班,给商户之子降低了入学要求。
      毕竟以云锦书院的名气,为了金钱一下子将格调降得太低,那就太丢人丢院了。
      书院夫子要脸面,他们可做不出为五斗米折腰的庸俗事,对外就是感动富豪诚意给他们一个机会。
      可这机会若是毫无难度,那就说不过去了,这不成了明摆着送脸给看热闹的百姓打吗。
      遮羞布有了,云锦书院的入学要求也降低了,但门槛还是设了两个的。
      门槛之一是,入院学子至少要有童生身份;之二是,想进童生班的学子,还要通过入学考核才行。

      在云锦书院的夫子们看来,商户之子不缺钱请名师教导,只要肯用心,那就一定能通过府试考中童生。
      若是如此都考不上的话,那不是天赋太差就是心思不正。
      门槛一的童生身份,便是为了确保学生的天赋和用心,二者必有其一。
      至于门槛二的入学测试,则是为了看看学生现下的水平如何,知识有无进步或退步,顺带排除一些不扎实的末位童生撞大运,减少学子入院的排查功夫。

      荀择术虽不知云锦书院会考些什么,但童生的入门测试内容必在四书五经之中。
      按顺序,他先检查苏无倦对《论语》的熟悉度。

      荀择术的第一问是——

      “何为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花开两朵各一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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