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死亡气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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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臭。
一瞬间传来的味道，让悠悠忍不住皱起眉头。
被烧焦的尸骸，所散发出来的恶臭，怎么说都不会是让人愉悦的味道。
而另一边，则是诡异相反的状况。
浸在仍旧残留的水洼之中，被浸泡得发白，部分开始腐烂的尸骨，发出独特的酸臭。
更何况还有大量散布于泥土之中的破碎肉块，挂在一样残败的黢黑树枝干上的，形状模糊的内脏，无一不发出让人几乎要窒息的腥臭。
残破的肢体，几乎要被全埋进土壤里的头颅，裸露在外的白骨……一切都被红黑色粘稠的血液覆盖，分辨不出原来的样子。
突兀插在地上的还有一柄柄残破的太刀，刃面卷曲破裂，却仍然折射出晃眼的亮白。
这片充斥着死亡气味和戾气的土地，对悠悠来说，算不上陌生。
然而，这些过于惨烈的死状，又让悠悠在第一眼便确定，这里并非是普通的战乱时代。
紧挨在被烈焰灼烧致死的死尸旁边的，是被溺死而发胀的尸身。
而其他尸体上的切口，未免利落到了一个长年作战的士兵也达不到的程度。
最不可思议的是，从残留在原地的尸身来判断，死者全部是平民。
迈步在尸骸之间，悠悠的心情显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淡然。
战场被人收拾处理过——她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战争，还会有人特地精细地打扫战场。
停下脚步，悠悠稍稍吐出一口气，伸出手来。
似乎是吸收了空气中的水汽，透明的水团迅速凝聚出现在悠悠掌心，然后，顺着她的意思，将地上的遗物卷至她的手中。
被水团洗去淤泥的事物显露出本来的面貌，悠悠微感诧异。
那是一卷整齐的、做工精细的卷轴。
“什么啊，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出现在战场上……”
忍不住叹气低喃，然后悠悠小心翼翼地把它展开。
——啊啊，该不是是记载着这个世界上的真理，然后成为有野心者争夺对象的事物吧。
内心的吐槽在看到一个隐约眼熟的术式时，陡然安静。
大大的“封”字横在卷轴之上，占据了主要空间。
和她所知的虽然有极大区别，但是这个，无疑是一个封印式。
真的眼熟。
因为像这种在封印式的阵势中央，就老老实实写上一个“封”、且用卷轴承载用于移动的，她确实见过。
哦哦令人绝望地她刚刚居然宁可这里面封印了魔王。
心里这般自我吐槽还没结束，那边传来的异动就已经让她反射性地绷紧了神经。
伸出去地雾鬼已经确实传来了抵触到真实事物的感觉，而且，那个她还没能回头看清的身形，早就在雾鬼的戾气之下断作两截。
有什么液体洒溅到了她的手上。
好在在她开始动摇之前，天生与水的联系便告诉了她，那种液体仅仅是清水而已。
哦不，这是多么让人绝望，她刚刚作出猜测，就有人来让她的猜测坐实。
——水分身。
她被坐实了的猜测反应给了她这么一条信息。
把雾鬼归鞘，然后随便拽起地上一把太刀，适应着甩两下，顺便拨开直闯到她面前的一波袖里剑的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悠悠想她该谢谢妖怪天生的高素质勉强加上一冈师傅的蹂躏。
否则十个悠悠也一定对付不了这种高水准的对手。
哦不不，其实她一直想说忍者什么的，其实已经不是人了吧喂！
然而，她是妖怪。
无论是听觉、嗅觉还是感觉，乃至于直觉都很敏锐的妖怪。
“三日月之舞。”
这个声音低低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在离她很近的位置了。
甚至能够欺骗妖怪，所以才说忍者根本是在犯规。
如同幻影一般的影子从三个方向同时攻过来，使得悠悠的眼前，四面八方都闪耀着寒光。
六道仙人在上，真糟糕她该不会是和主角军团在敌对吧？
内心轻叹一声，悠悠俯身弓起脊背，反握住太刀。
风向和气味告诉她，三个方向的攻击都是真实存在的，更糟糕的是，被长期训练的直觉告诉她，在这之后还会更有另外的致命杀招。
真是相当高超精妙的刀术。
——即使修习剑道超过百年的妖怪，也未必能掌握这样的技艺。
他们依靠的，是蛮横的妖力以及速度。
如同箭势一般的反击，显然让对方有些讶异。而将他逼迫压制到一方的力量，则更让其心惊。
然而，完全压制住对方的悠悠，却突然动摇起来。
首次在她眼前清晰显露的身形，让她原本准备的踢击动作迟钝下来。
纵然对方的面孔完全被狐狸脸的面具遮挡，但是，高度还未及到达她的胸口，拥有着过于纤细瘦弱身材的忍者，分明是个小孩子！
清醒点，悠悠，从成为忍者时起，就没有小孩子这一概念了！
纵使心里这么告诫着自己，可是她的动作还是不由自主地失去了开始的凌厉。
……思绪清晰，可在潜意识里把对方当成小孩子的她简直是个笨蛋！
会因为这种没有意义的原因而动摇的自己，一定可以算得上是悠平老师的耻辱吧。
悠悠想。
握住刀柄的手中，不受控制长出的尖锐指尖，已然深深陷入手掌之中。
因悠悠突然爆发的妖力力道，而被连人带刀斩开的对方，“嘭”的一声化作烟雾。
空气中弥散着刺鼻的铁锈味道。
红色的黏稠液体顺着长刀的利刃滚落，连成珠玉。
因为这种致命的动摇，而没有及时察觉到背后地面异动的自己，真是失败透了。
开始回抽的利刃，与血肉摩擦发出的让人牙酸的声响，通过骨头传递，直抵耳膜。
——如果没有在最后一刻及时避让，那柄长刀穿过的，将是她的心脏。
为什么想要夺取她的生命呢……
穿透了她身体的冰冷的刀刃，几乎如同刺入时一般迅速地被抽回。
能够感觉到刀刃在穿透身体，所留下的空洞。
骤然的疼痛这时才爆发出来。
突然找到了宣泄口的血液，争相从伤口喷涌而出。
那种流泻而出的细微声响，却如此清晰地在她有些空白的脑海里扩荡，一点一点，鼓动着急遽而生的杀戮欲望。
你又有何等理由来夺取她的性命？！
悠悠回转过头，看到的正是再次高举起的刀刃。
冰冷的笑容，染在面容之上。
和喷涌出身体的炙热完全相反，悠悠感觉到似乎一时间自己的吐息都冰冷起来。
人类的孩子哟，你认为还有机会再补上一刀吗？！
真是，可笑。
拉大笑容，悠悠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上的刀刃。
大量失血造成的眩晕感翻涌上来，反而让她有了一种飘忽的兴奋与快意。
她的性命便是她自己的，谁也无权夺走。
如同谁想夺取，那就来拿好了。
她一定——
扬起头，从悠悠的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那是纯粹的兽鸣。
淋漓的杀意，随着鲜血，激烈地迸溅出来。
然后，她低下头俯视对面的忍者，颇为愉悦地眯起完全变成血红色的眼睛，她几乎可以预见这个孩子的死相。
然而，怀里的轻微颤动，却让她猛然瞠大眼睛。
那是察觉到悠悠受伤的伊布，在精灵球里不安地想要跳出来的原因。
真是差劲啊。
微微垂地眼帘，用因为左肩被重伤，而几乎抬不起来的左手按压住精灵球，悠悠叹息一声，在最后一刻，调整了右手的动作。
刀刃的背面狠狠砍在孩子的身上，将他整个惯了出去。
毫不停顿，悠悠窜步上去，刀柄沉沉地击中孩子的腹部。
真是差劲，居然被杀意给完全支配。
左肩的疼痛，使得悠悠的五指稍微抽搐了一下。
绛红色的血，染透了左臂整只袖管，最终沾上精灵球的外壁。
悠悠苦笑一下，看着蜷缩在地的孩子，抬高刀柄，最后狠狠敲击在他的颈侧。
这里，不是适合这只过于腼腆温和的伊布的世界。
或者，应该说，这个世界的残忍面貌，并不适合这些过于善良的宠物小精灵。
然而，她却不打算后悔把伊布带离那里的决定。
那么，她一个人看着就好了。
不需要担心，因为她要回去的地方，是一个洁净的世界。
在此之前，她不会放任自己沾上清洗不去的污垢。
毫不在意地把之前卷轴扔在地上，悠悠转身离开，毫不留恋。
——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死亡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