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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只守宫妖(1) ...

  •   青梅镇,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子,镇子有座叫“百日醉”的小酒楼。
      小酒楼位于青梅镇十字街市的转角,牌匾醒目,从各个方向过来的人都可以看到,即便看不到那几个字,可是也会留意到那迎风摇曳的幌子,就算看不到幌子,也定然能闻到酒和熟牛羊肉的味道,即便这些都毫无意义,那他也肯定听闻过或可以看见这店里风姿无双的老板娘。
      这店里的老板娘叫林婕,是个孀妇,年近四十,无儿无女,无亲无友,只不过有几个跟随她谋生路的伙计和厨子而已。她还保留着年轻时候的美貌,虽然脸上有了皱纹,也被淡淡的脂粉掩盖住,尽管身材走形,她也在尽量减餐,纵使也会偷偷悲伤,陷入对往事的回忆里,可若是有顾客上门,她便立马笑脸相迎。
      重明、秋练和落落奉师命下山,绘制百妖图像的《白书传》,来到这个小镇子,走进了店门。
      老板娘林婕立马过去招呼道:“欢迎来到小店,几位客人快请坐。”
      重明、秋练和落落在老板娘的引领下,在厅堂的桌前落座,点了两斤羊肉,两斤面饼,还有蔬菜豆腐丝汤。重明他们走了长路,已然是饿的饥肠辘辘,伙计端上饭菜后,他们便大口地吃起来,眼中只有跟前的那小片地方,全然不顾对面望着他们就像望着三天没吃饭之人的少年。
      少年发出声哂笑,煞有兴致地自斟自酌起来,一杯接一杯地喝。
      老板娘杨婕走到那少年面前:“杨守文,别喝那么多酒,还是像这三位新来的客人那样多吃点饭菜吧!”
      叫杨守文的少年道:“人生苦短,几十年或许可以浑浑噩噩、迷迷糊糊地过去,但若是就百余年来说,便会觉得漫长无边,没有酒,是很难挺下来的!”
      “你还是个少年,说什么百余年,简直就是胡话。”杨婕拍了杨守文肩膀一下,便走回到柜台边去了。
      落落始终在留意着杨守文,听到他和老板娘的对话,对重明和秋练说道:“他刚刚的话好像话里有话,说什么百余年,说不定,他不是人,而是只妖。”
      秋练眼光灼灼:“八九不离十。得意忘形,或者心里苦闷,才会毫无提防地说出实话,这是人的通病,化成人形的妖也会犯下这样的错。”
      “看来我们此行定会很顺利,守株待兔就行:那些妖都在沿途之上等着我们哪。”重明说着话,不自觉地向杨守文望过去。
      杨守文似乎听到重明他们的谈话,手捻酒杯,淡淡而笑。
      此时,有对年轻的男女挽着手走了进来,那青年人粗布衣裳,眉清目秀,相貌不凡,好似书生模样,但形神颇为疲惫,很明显是血气不足,估计是偶感风寒,或者大病初愈。和他同来的女子玉簪螺髻,粉红色的衣裙清丽脱俗,眼如水波,面似桃花,开言自笑。
      老板娘见了,走出柜台:“薛清、薛小玉你们两人怎么今天大驾光临,看样子,薛清的病是好了的!”
      薛小玉点点头,满面笑意:“也真是神奇,昨晚上看着那么厉害,谁知天明后竟然没事。害得我还以为他死去,差点哭了整宿。”
      薛清惭愧:“以后我再也不会想不开,那毒药吃下后当真痛苦万分!”
      老板娘也甚感欣慰,看两人面上都有喜色,春风得意的样子,说道:“你们今天心情好,看来是要吃些好酒好菜了。”不等回答,又道:“吃饱喝足以后,是不是还有别的好事情呀?”
      薛清和薛小玉两人深情地对望过,齐齐低头,而后薛清腼腆地说道:“我们已经把老屋卖掉,田地也卖出去,准备去到漳州城里居住,在那里,我们要开始新的生活。”
      他们的老屋是很破旧不堪的,值不得多少钱,即便是把不多的几亩薄田也典卖出去,加在一起,同样无法让他们在州城安定下来。他们既然下如此决定,是由于在薛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床边的纸条,上面有不多的几句话,除此之外,还看到桌上放着十余个金元宝。
      纸条上的文字是:尔本佳人才子,天造地设,彼此情深,人世之夫妻和伴侣若睹皆会心生妒意,何必耽于生活的蝇营狗苟和几两银子,以致自寻短见。吾本路人,不忍见此惨剧,故以微药疗其毒,数金相赠,以全天下有情眷侣,自复而后,携手同行,互不相弃,以期白首。
      很明显,写下纸条的人在救活薛清之后,又为他们的未来担忧,留下金子。
      薛清叫醒趴在桌边哭了半宿的薛小玉,两人看了纸条和金元宝,恍如隔世,双手合十向冥冥苍天祈祷感恩。而后,他们两人收起金子,决定离开这不祥的故地,既然本就是孤伶伶的,那么不妨成家,去到新的地方生活。
      于是垒土为香,天地为高堂,在院子里拜了三拜,成夫妻之礼。
      薛清和薛小玉上了楼,老板娘喜笑颜开,吩咐伙计,给他们最好的雅间,沏上最香的茶,用最好的银质餐具,上最好的饭菜。老板娘不仅人善良,也往往最能给人锦上添花。
      而在座位上坐着的杨守文却是默默无闻地看着眼前发生的场景,他也住在这个镇子里,不仅和老板娘相熟多年,而且和薛清、薛小玉也住的相隔不远。幸福的两人显然已经沉浸在无比的幸福快乐中,看不到他们的身边还有位邻居在哪。
      “他们终于可以去过自己喜欢的生活!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杨守文自言自语,侧着身子,手里端着酒杯,眼巴巴地看着两人如对觅食鸽子般地奔跑而上。
      即便人影已不可看到,他依旧还在目光眈眈,仿佛他是在长亭外空旷辽远的地方目送着他们。
      他那样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忧伤、迷茫、无边的孤寂,甚至还有些许欣慰。
      “还是喝酒吧,酒才是最好的朋友。”杨守文喝过两杯又再倒,发现酒壶里已罄,只有不多的几滴如断线之珠般流出来。
      他摇头叹息,又去拿旁边那个细瘦若美人的酒壶,发现很轻,晃了下,里面也似乎空无他物。
      “你已经喝下很多,继续喝下去的话就会醉倒!”重明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有很多的经历,甚至于是有很多秘密,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而所有与之有瓜葛牵涉的人都还在懵懂之中。
      其实从和秋练、落落的推测里,加之刚刚所观察,重明越来越觉得他是只妖,是只活过百余年的家伙,便想多接近接近:“刚刚的两个人你好像认识?”
      “那两个人我的确认识,而且住的又非常近。”杨守文不讨厌重明他们,从第一面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因此见重明来问,乐意应答,“和个漂亮姑娘做邻居,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又叹口气:“尽管每天都能见到,但毕竟还只是邻居。”
      “有人爱上邻家姑娘,可偏偏人家早心有所属。”重明无奈地说,“这只怕是天下最让人痛苦的事吧。”
      秋练:“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不能相守?身份的不同,还是他心存慈悲!按道理来说,若是有妖喜欢上某样东西,它们通常会有很多办法得到,最上不了台面的办法也能是:巧取豪夺。可他却在这里伤心,以酒来麻醉自己,我想我已猜到原因,就是他心地仁慈,有意成全。”
      杨守文放下酒杯,转头看向秋练:“你为何说的如此确切,莫非你看见过?”
      落落替秋练说道:“秋练姐姐很会看人的,更会看妖,就算人家不说,也能大概猜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守文还有点不能相信,絮絮不止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没有人知道,她只是外地来的少女,怎么能看出来,简直就像她亲眼看见所有事情的经过那样。”
      “那么看来,事情确实是这样的了。”重明开门见山。
      杨守文没有反驳:“她只要能获得幸福,有没有我的参与并不重要。”
      秋练和落落不由得要为他鼓掌:“你是很好的······这样的人非常适合做朋友。”本来要说“妖”字,还好改了口,不然被人听去,加之之前落落说过的“妖”字,杨守文可就不好隐藏身份。
      杨守文打量重明、秋练和落落,喃喃道:“你们有这样的认识,说明你们也认同我的做法,那么你们自然也是很好的······很好的人,适合做朋友。”
      落日慢慢西沉,旁边耸立的屋舍将影子投射下来,刚好遮挡住了“百日醉”的招牌,影子还在拉长,天色越来越晚,几只雀鸟、寒鸦忽然从屋脊上扑棱棱惊飞而去。
      天色昏冥,有新的客人上门,而那些酒足饭饱的客人零星走出,填饱肚子之后显然走起路来更有劲头。
      杨守文望着外面落去的日头,忧伤地说道:“喝一场酒,就过去一天,日子就是这样匆匆流逝。”转向重明他们:“你们是刚到青梅镇吧?打算去哪里?”
      重明:“我们有任务在身,要遇到想要遇到的,今晚在这里停留,明早继续出发。”
      杨守文应了声,问:“你们初来乍到,应该还没有落脚之地,住客栈的话虽然方便,若遇到麻烦时也无人相帮。念在咱们相识,我那里倒还有几间房舍。”看重明、秋练犹豫,又道:“你们肯定对我的身份感兴趣,即便不是如此,邻家姑娘的故事你们肯定也想听听吧。”
      杨守文后面的话的确很有诱惑力,重明他们不能拒绝,说道:“既然你如此盛情,那么我们便不再客气,省下的银两也可以多用几天哪!”
      杨守文微微而笑:“请跟我来吧。”
      杨守文在前,重明、秋练和落落跟随而去,这时身后传来老板娘娇柔的声音:“欢迎以后多光顾啊!年轻英俊的后生,可要小心你旁边那位杨公子哦,他可能喜欢男子。”
      秋练、落落怔住,看向杨守文,又很担心地瞧着重明,重明有点不自在:“真的假的?”
      杨守文淡然:“我和老板娘是老相识,她爱开玩笑。那样的事不可能,我只喜欢邻家姑娘。”
      从他缓缓的语气和诚笃的态度,重明他们也能觉得出他是个品德端正的妖,绝非龙阳泣鱼之徒。
      重明、秋练和落落跟随在杨守文身边,向前走去。在城镇的边缘,有十余座风雨飘摇的屋子,长年累月,时光的侵蚀,已经让它们老旧不可明状,似乎夏日的暴雨就能将它们打回原来的样子,和泥土相融。屋舍旁边生长着几株大桑树,四五月时,应该常常挂满桑葚。
      杨守文把重明他们带到有桑树的一座屋舍前,让重明他们坐在石桌边,然后煮茶待客。
      “这里是我家。”杨守文道,“屋子破旧,勉强几位对付一晚吧。”
      通常主人待客,这样说的时候都是客套话,是谦虚的言语,但是杨守文所说的却是事实。
      重明、秋练道:“杨大哥太客气,你可是帮助我们省了银子的,我们怎么会再挑三拣四。”
      落落则望着这座屋舍发呆,担心它会不会在夜晚的时间倒掉,尤其是在这样的夏夜,风雨出现,第二天全部被活埋,那可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坟头篙草三尺高呀!
      落落忍不住打个寒颤,站起身,近前打量,看到了墙壁上的裂缝,再细看,发现缝隙里有守宫,而且还不是一只,是很多只,成百上千只——这些守宫全都趴在缝隙里睡觉。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座房子完全是被守宫所占据,无处不在,或者换种方式更恰当,这座房子就是用守宫建造起来的。想想都有点惊世脱俗,成为古代建筑的奇迹。
      落落如同发现了妖怪,说道:“重明哥,秋练姐姐,你们快来看,杨大哥家里好多守宫。”
      重明、秋练忙走过去,看到了缝隙里密密麻麻的守宫:“的确不少。”
      杨守文也走过来:“它们都生活在我家里,替我捉蚊虫,而我保护它们的安全。”
      可是,守宫太多了,一般人就算再爱小动物,也不会养这么多。
      况且杨守文家里又没有孩童,不会光着脚丫抱着小孩子在夏夜的夜晚看守宫捉蚊虫。
      重明、秋练和落落都转向杨守文,盯着他看:“恐怕不仅仅是这些吧!”
      “你们以为?”杨守文很神秘的样子。
      秋练错愕:“你用守宫来酿酒?制毒?或者是把它们当成食物?”
      杨守文脸上滑过苦痛的神色:“这次你可没有看准。我不会这样对待它们,因为它们都是我的亲人。”
      重明、秋练和落落:“你难道是······”
      杨守文点点头:“没错,我是守宫妖。我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这些守宫提供居住之所,保护它们的安全,很长时间以来,相安无事,就是太孤寂了些。”
      “是呀,邻家薛姑娘有了意中人,而意中人不是你。”秋练残忍地说道。
      杨守文有苦中作乐的精神:“每天能看到她的身影,我也很知足。薛小玉幸好没有看上像我这样的老不死妖怪,要不然哪天发现我不会变老,或者看到我变成了守宫,还不得吓坏。”
      又道:“所有的事都是最好的安排。”
      重明:“你也相信宿命?”
      “相信。”杨守文,“就像我碰上你们,就是一种注定的安排。”
      秋练:“我们会把你图像画在书册上,永远流传。”
      杨守文道:“那先多谢了。”
      秋练微笑:“客气!”
      天色渐晚,残霞消散,月亮已经露出淡淡的影子。
      缝隙里的守宫纷纷涌出,在墙壁上游走,捉着蚊虫。
      杨守文、重明、秋练和落落站在墙壁前,看着眼前壮观又有点让人头皮发麻的场景,发起呆来,身后映照着红色的霞光。
      小小的一座土地庙,庙门大开,檐下结着蜘蛛网,娇小年迈的泥塑土地神笑呵呵的模样,似乎永没有让他忧心难过的事情,即便暗夜里有流浪者以此为家,留下满地狼籍,或者别的妖与怪借宿于此,冲破庙周围的祥和之气,他都同样笑口常开。
      因为土地庙的存在,似乎住在这附近的人才不愿意破土动工,担心惊扰他老人家,而且这里的住户也因土地神的护佑,多年以来都是平安无事,健康幸福,只除了薛清的服药自尽,但他毕竟转危为安,毫发无伤,还因祸得福,得到美满的姻缘和生活。
      土地庙周围长满及腰深的绿草,零星地开着白花,那些草有些得寸进尺欺负老人家,不仅拥堵在庙门口,就连庙顶之上都有它们的容身之所。
      在土地庙后面是座屋舍:薛清和薛小玉的家。
      薛清和薛小玉从镇子里回来,正在收拾屋里的东西,因为屋舍已经卖掉,要把屋里的东西带到漳州,马车已经备好了。
      两人想到邻居杨守文,决定把碗碟桌椅等送给他,于是,薛清拿着椅子,薛小玉抱着碗碟,出现在杨守文家门前:“杨大哥,我们给你送东西来了!”
      杨守文正和重明他们看墙壁上的守宫,回过身,迎上去:“干嘛不把这些东西带回漳州,你们以后还有用。”
      薛小玉道:“这些年,和杨大哥做邻居,我和薛清顺顺利利,生活的很好。这些东西虽然不值得什么,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杨守文没有推辞的理由,接过木椅和碗碟:“那好,我收下了。”又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漳州?”
      薛清道:“今天晚上。”
      杨守文惊讶:“这么快?”
      薛清和薛小玉相互望望,说道:“漳州距离不远,我们能在一个时辰内赶到,刚好可以看看漳州万家灯火的繁华。”
      薛小玉又道:“我们应该设宴请杨大哥一场的,可是我们太过于开心,太幸福,又很想着去漳州。这顿饭先记着,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再请杨大哥。”
      杨守文微笑:“我可记着了。等你们回来哟!”
      薛清和薛小玉牵手,说道:“我们肯定会回来看看的。”向杨守文挥手,转身离去。
      土地庙前,一块块青色石砖铺成小路,隐没在草叶中,石砖小路连接着一条不宽不窄的道路,那条路干燥的发白,凹凸不平,刚好可以容纳一辆马车。在这条道路上就停着辆马车,马车上挂着羊角灯——薛清和薛小玉已经收拾好东西,站在马车边,准备要去漳州过甜蜜若醴的幸福日子。
      驾车的车夫已经到花甲之年,但阅历丰富,经验老到,应该能把他们平稳地送到目的地。
      杨守文和重明、秋练、落落走过去,杨守文忍不住问:“你们这就走了!”
      薛小玉:“走了!但是某年某月肯定会来的,这里还埋着我们以往离去的亲人。”
      杨守文知道,这一别,以后见面的机会越来越渺茫:“一路顺风,平安喜乐。”
      薛清和薛小玉登上马车:“杨大哥,我们走了,以后你要多保重哟。”
      “你们也要多保重,好好生活下去!”杨守文伤感失落。
      薛小玉嫣然而笑:“我们会的,你也要好好生活。后会有期。”
      杨守文也喃喃说出“后会有期”几个字。
      马车慢慢行驶而去,刚到前方的路口,薛小玉突然探出身子,大声喊着:“再见,我的邻家哥哥!”声音久久回荡在附近,而她的手似乎快要挥断。
      至于杨守文,也神迷惆怅地挥着手,很迟很慢,就像被酷热时节的风微微吹动的空空军营边的旗帜。
      杨守文站在他家的小院里,昂然挺立。
      薛小玉离去的时候,给他留下刻骨铭心的场景,相邻多年,忽然黄昏,彼此迷失,在那片存在了不知多久的空旷大地上注目相送,风是暖的,花香轻飘,弥漫的沉沉暮霭似乎想包裹所有,却只是成全他心海中那辆永远也驰骈不出的马车!
      就是在那个栽种着芦荟和开花仙人掌且墙头生草的平凡小院里,他打开心扉,向重明他们吐露心事:“我是守宫,活了几百年的妖。很多人都渴求长生不老,可是却不知,始终不死也不是什么好事,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爱的人和物一个个离去。到最后只剩下茕茕孑立的自己,形影相吊,好似被世界和世人完全抛弃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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