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下了一场雨》雨尽来

2、在更久以前

　　江昀突然惊醒。整个人颤抖起来。
　　睡眼惺忪的她慌忙抬头，原来是班长在轻敲桌子叫醒趁下课间隙睡觉的自己。班长略带歉意地说，“抱歉哈，那个，班主任叫你过去一趟。”江昀瞬时清醒，点点头。
　　不会是高三第一次大型联考没考好，叫去挨批吧！
　　总之去办公室的这一路上，心鼓不断被轻点。
　　江昀怯怯地叫了声老师。杨琴见她乖乖模样，笑了笑。“别紧张，江铃啊，我叫你来呢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课后补课的事。”原来，凡是在这次联考考进前15名的都可以享受下午课程结束后老师的补课服务——在周一至周五补课的科目不同，时间也不同。
　　“看你这次考试，各科都挺平稳的，但看你几次测验地理成绩都不太理想，以后你就在每周二上完课去补地理吧。”
　　长舒一口气。江昀点了点头。
　　“地理老师你认识的，他办公室在楼上三楼，七班旁边。”

　　今天周五。有一周唯一的一节体育课。
　　十月的风，温柔缱绻，还奏着冬天的前奏。云州的下午五点阳光像一片削下的古木细屑般暖黄，充斥着迷人的香。
　　即将下体育课了，许心礼才发现没带饭卡。江昀淡淡说道，刷我的。却猛地想起来，今天早餐还是刷的许心礼的卡呢，而她的卡还剩0.24。
　　江昀和许心礼有些烦，毕竟这个时间回去拿饭卡，可能又碰上其他班下课，人多拥挤，而且到时候打饭排队时间又将拉长。所以她们选择了人流量较少的走廊通道，那条通道连接着高二高三两栋楼。高二自然是有周末的，所以早早放了学，高三生只有周日一天假期，迫近回家时间，大家都欣喜难忍。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认为可以趁人少，时间早，可以赶在他们下课前拿到饭卡然后全身而退。
　　可江昀，许心礼一脚刚踏上这条走廊。下课铃声就想起来了。她们再次对视，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奈。
　　只是这对视的半秒钟，高三生便撒开腿，大步奔向操场，食堂，宿舍了。一栋楼浑然充满了生气。少年们冲啊跑啊，长廊被灌上一阵名为青春的风。
　　作罢，既然如此，只能逆着人群，前往教学楼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条走廊竟也有许多人。江昀贴近右侧，有些无措地望着不远处的拥堵人群——穿走廊倒还好，主要是上楼麻烦，那里是最拥堵吵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方案，却最终无奈接受最直接的方式，逆行，上楼。
　　江昀垂眸，无视人群。
　　许心礼忽然叽叽喳喳地说了什么，周围太吵了，江铃没听清。她抬眸，正想问个明白。
　　却意外，撞上一个人的深眸。
　　对视那一刻，似为江昀的视镜按下了聚焦键，那一瞬，那一秒，她的眼里只有他的眸。手应激般地，攥紧衣角。
　　此刻，吵闹，人群，大楼，阳光，化为虚无。
　　一眼窥进的是，深潭里暗起的幽火。
　　只一瞬。似流年。
　　实际也只是微风轻扫湖面般眨眼之时。哪知一抹轻风，穿廊而过，击碎未曾有过如此悸动的女孩，心脏片刻成湖，风无意亦无力，却刺破胸膛，翻起心湖不止的涟漪。
　　我认得你。
　　收回目光。心湖是在翻腾。脑海里是这四个字。
　　周遭被按下的音量键也渐渐恢复了正常。开始感受到熙攘。
　　我认得你的。
　　两个月前，不，是更久以前。

　　只是从未与你对视过。
　　你的眼睛，那么摄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