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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顺其自然吧 ...

  •   流年收到消息,星期天晚修要突测一场考试,她不得不提前回去。在经过一段不舍、“肉麻”的告别后,她坐上了车,打开车窗遥遥远去。

      木棉倒看得很开,对她来讲这份善意的温存本就不属于她,她也从未动过占有的心思。坦然而绝望的接受、分别。这是父母去世后她悟道的——不要再闹腾了。

      她到冰箱拿出吃剩的最后一块蛋糕,坐在沙发上,搭配着她们看的《马达加斯加的企鹅》最后一部电影记忆,咀嚼吞下。

      蛋糕吃完,她百无聊奈地躺倒在沙发上,空落的胸前总想去报点什么,但碍于“懒得抱”、“抱了也没用”的念头,最终还是选择就这么躺着。

      她能看出流年宽广的人生,自然也能看出自身空洞的灵魂。

      “喂……”她轻唤一声,这是发泄,有理性的发泄。不可否认她确实感到寂寞了,在流年离开的十多分钟里,但同时她也很清楚这种寂寞所带来的惆怅也是一时的、孱弱的、不可信的。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这个,而情绪化的打开手机去给她发消息,最终她与她之间的关系就会变为发泄与接收发泄。她连跟一个陌生的人在同一辆公交车上待三十分钟,看他离去都会感到失落,更何况一个陪伴几天的善意女孩?

      木棉摩挲了下头发,她对现实有着近乎死亡的理性,也能在可以调和的情况下去调和。

      她抓了抓左手,现在她只要不去特别在意都不会发现疼。

      裹了件夹克,找到钥匙、手机,穿好鞋,她走出了房门,并在紧锁好后,摩挲了下这扇与她而言已经形同虚设的“门”。

      走了十多分钟进到市里,她很快就被大资本告诉你的“Follow your heart(跟随自己的心)”,找到一间理发店。

      对于理发店有一段无关痛痒但又实实在在的记忆:小时候有一次父亲带她来剪头发,那会儿店里也不算忙,父亲让店员给她剪短一些。而一个看起来是管事的领班随手叫了一个黄毛的哥哥给她剪。那个哥哥看起来很不乐意,大概就是“小孩子老是乱动……”啥的,记忆太久,她记不清了,只是那话里的嫌弃让她印象深刻。碍于年龄和自身性子,她那会儿只知道委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懂如何表现出不满……黄毛哥哥最终还是给她剪了;他让她躺到洗头床上,水温刚好舒适,可不久前的嫌弃却像一个刺,深深扎在她心里。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听到他说“放松。”语气里里外外都是说了也是废话的意思。她吓坏了,身子紧绷,而在感受到他驮起自己后脑勺,准备清洗时,她忽地涌起一股勇气和不满,想向他证明什么,证明自己是“特殊的”,不用他操心的!于是她微微绷起脖子,为的就是让他更好更快地清洗,可这时他满是嫌弃、厌恶的“啧”了下,仿佛在说,“看吧,就是这样,我就知道!”后来的事她彻底记不清了,只是她再也没去过那间理发店。

      木棉觉得小孩子真是不可思议,有时候哭得撕心裂肺的事往往是最容易揭过的,一件不易察觉的、长大回去看也是无关痛痒的,却是烙印般最为深刻。

      而现在虽然有些晚了,但木棉的理性、悲哀、愤怒都在统一声音的告诉她,告诉小时候的自己,告诉那个黄毛——“该死,去你的!”

      ……

      流年心不在焉地回到寝室,刚一进去,就听到安南那亲昵的嗓音,“啊啊,榴莲!”她一把抱住,“两日不见,甚是想念。我可想死妳了啊!!!妳不知道…就我没人抱着多寂寞。”

      “不要叫我榴莲!”流年有气无力地回怼后,向沐川、沐熙她们打起招呼。沐川正在给妹妹扎头发,听到招呼,笑着回了个“好”。

      沐熙看起来没睡醒,还很迷糊,吱吱了两声,应该也是回应。

      “妳怎么了?”安南问。

      流年沉默,她其实也说不好,要说对木棉不放心是真的,对提前回到学校不满是没感觉的,因为再半天后她也要上学。她们也会分开。那她为什么会如此惆怅呢?这个问题她搞不懂,只好叹声气,把情绪交给时间,酝酿出沉淀的涩酒。

      “考试考哪一科啊?”她转了个话题。

      “英语的。”

      “又是英语啊,英语老师他……可真敬业。”

      “好啦好啦,”安南将下巴放在她肩上,蹭着软乎乎的脸,“没办法的,好像教育局最近又在落实什么,学校没办法只好下放到老师、学生。别说这个了,我们准备约个时间去玩,妳呢?知道哪有好玩的吗?”

      流年提了提精神,暂时从木棉的在意下转移,“好玩的,唔……”发出可爱的低吟,这是她陷入沉思时下意识的,“好玩的……是去看电影、吃东西、逛街?”

      “老套但实在。是的。”

      “这样的话我知道有一个商场……”不等她说完,安南打断她,抱着她上蹦下跳的,“行,就这个了!我们这下周放假一起去!”

      “啊……”流年被她的热情感染,很是意动,却又莫名想到木棉,纠结起下周还要不要一起度过?要是把她叫来一起玩,她多半也是不习惯的吧……流年如此地坚信。还有她们估计也会拘谨……

      安南看出她的犹豫,问:“不方便吗?”

      流年回过神,看向她以及身后的沐川、沐熙,一个、两个、三个,还有温馨的宿舍……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简直就是在逼她在木棉和宿舍朋友间做出选择!

      “我们玩两天吗?”流年抱着某种希望问。

      “应该是的了,我们到时住酒店,然后第二天接……”

      流年见状,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拒绝,虽然木棉好像和她说过要先以自己的生活为前提,不要过于在意她,可这哪有这么简单?

      就在这时她手响了下,使得她更加坚定了某种决心,为此她无视安南还在等回复的视线,掏出手机准备给她发下个周末还要去的决心。值得一提她是凭感觉断定这个给她发消息的就是木棉。

      流年看到一张照片,一张木棉对着镜子,展现出自己那一头清秀、干练的短发,还附文说:【妳看怎么样?不用担心我的,好好考试吧,加油!】

      这一刻的感动不言而喻,她倏地看向安南,决定还是解决眼前的,怎么能朝三暮四呢?

      “我去!”

      安南看着她,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了,但还是很高兴她答应了。

      流年笑了笑,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在手机上打下:【谢谢啦】

      【(小恐龙比心·jpg)】

      【对了,木棉】

      【我下周要和宿舍的人去玩,妳想一起来吗?】

      没一会儿,木棉回复:【玩得开心,记得带礼物】

      流年又被感动到了,心想这人怎么这么贴心?

      【一定的!】

      【(小恐龙握拳·jpg)】

      【( ̄へ ̄)】

      “这个就是妳请假去照顾的笨蛋朋友吗?”安南若有所思地说。

      “对!”流年笑着给出肯定。

      安南点了点头,继续抱着她,撒娇道:“啊啊啊,榴莲两天没见,妳又可爱了啊啊啊!”

      “都说了别叫我榴、莲!”她一口咬住安南的手,誓要给她点颜色。

      “啊!妳真咬啊?!可恶。”安南不敢置信,随后又打闹在一起。不远处的沐川则是习以为常地睨了眼,笑了下,注意到沐熙胸前纽扣松了一个,露出白皙的锁骨,皱着眉,伸手给她扣上。

      “这件以后不要穿了,我给妳重新买一件。”

      沐熙清醒了许多,但给人还是迷迷糊糊的,听到姐姐的话,本能地去遵从,“好。”

      ……

      木棉剪了个短发后,不仅清爽还很轻松、方便。再也不用花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去吹了。

      回房子路上,她顺便去把昨天买的鸟嘴保温壶拿上,到住所后,她拆开看了看,发现还行,浅灰的配色如同一只新生的雏鸟。可可爱爱。

      木棉拿出手机第二次不再犹豫地给流年拍了张照发去,附文:【刚到的】

      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回复,看了下时间想着她应该在考试了,便无言地看起上面的信息,在翻到那天暗含求助的信息时,脸倏地红了,全是羞耻。

      她很快略过,重新把目光放在她们最后一条聊天上,她颓然地趴在桌子上,想:“这样就好,都没添麻烦……”

      对于晚餐,木棉是崩溃的,不是做什么的问题,而是如何把那堆虾料理吃完的问题!本来应该是三个人吃完最后一顿的,现在要她一个人吃完三个人的一顿饭,这……

      明早肯定变质了……她叹了口气。

      “叮咚~”玄关传来门铃声,“谁?”她不解,同时隐隐想到一个答案。

      “您、您怎么来了?叔叔…”

      “小姐,首先新发型不错,其次是妳难道认为我会让妳独自一人解决剩食吗?”

      闻言,木棉羞窘,想起把菜丢了……

      “我想妳也还没做饭吧?”管家说。

      “没……”

      “那来帮我这个老头子打下手。”

      “嗯……”

      ……

      饭桌上,管家表示对木棉的新形象很开心。

      木棉沉默,垂下脑袋,又倏地抬起,问:“您真的这么觉得吗?”

      管家想了想,“真的。”

      木棉挣扎半晌,说:“您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没不信您的意思,只是……我也不太懂,就……”

      管家打断了她,“小姐,我能理解妳的意思,我很抱歉把这么个难题推给妳。妳问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我只能无奈地说这是家族遗传的。我的家族先天心脏就脆弱,年龄越大负荷越强,这是基因的问题,药物难以根治;我记得我也说过老爷;老爷的身体是后天的,不过基本都是他年轻时太皮,不断进医院导致的。后来还有家族产业操劳过度,加上夫人逝世的刺激。”

      木棉哽住,久久才出声,“对不起……我想表达的其实是流年她很好,我没信心,即使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去帮助她。我的出现反倒会让原本能帮助她的帮助不了。”

      管家忽地笑了声,“老实说,我也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木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小姐,当我打开那扇门看到妳躺在走廊上时,我的心疼是真的,想让妳陪在大小姐身边也是真的。我最近也总在想:为什么要让妳这一个孩子去承受这一切?我为什么要救妳?死亡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等等。想得越多,看得就迷糊,顺其自然吧。妳不需要承受这些。”

      木棉摇了摇头,她不是对帮助流年这件事本身犹豫,而是对她自己犹豫,对琢磨不透的“命运”犹豫。现在的流年没有她也会很好,有很多正常的朋友,她的出现其实是不对的,因为扰乱了她原本生命的轨迹。可如果只是这样问题也不算大,她在一旁调和就好了,但关键她也说过了——“命运”。她坚信有这么一种法则存在。再者说,如果到时候因为她流年而对学校那边的友谊产生疏离,她也无法进行疏导,那么最终就会导致她两边都讨不到好。这时矛盾就会滋生,从而决裂。

      两人都久久没有说话,还是管家作为长辈“嘿”笑一声,把话题揭了过去,“小姐,如果妳不介意的话每天就让我过来吃个晚饭。这是单纯我和妳的友谊,没别的意思了。”

      “啊?”木棉拢回思绪,想了想,“如果您不忙的话、没有其它事的话可以来。”

      管家又笑了笑,“小姐妳真是体贴啊!”

      闻言,木棉脸红又红,一时没再感吭声,怕又被看出什么。

      在管家洗完碗;木棉在一旁帮着把洗完的碗放进沥干架;管家走到玄关,说:“好了,木棉小姐妳也不要想太多,我也不应该把自己的问题丢给妳。今后妳对大小姐只需要顺其自然就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说到这,他又想到什么,神秘一笑,“大小姐她会自己去找吃的!”

      又是这句话,木棉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只是笑了笑,最后一句:“您慢走。我答应过您会帮助流年的,只要能合理地帮助她,那我一定会做的。请您放心。”

      “谢谢。”说完管家就离开了房子,径直走向夜色。

      木棉锁好门,反复确认后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低喃道:“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妈妈……我需要怎么办?”就在这时,她忽地想到流年应该已经回她消息了,不赶紧回复她一定会担心的,这不好。想到这,她赶忙找到手机,果不其然,流年先是说保温壶很可爱,随后发来一张自拍,且附文:考试完美过关!

      木棉抿唇笑着,仔细端详起照片里的她:头发扎成马尾,容颜清秀精致,那双圆巧惹人的杏眼弯得好似天上的月牙,两排白粲粲的牙齿前是她纤细手指比得一个“耶”。

      木棉把照片保存,回复说:【恭喜】

      【照片很好看】

      可能是正好在玩手机,流年马上回复说:【妳不知道】

      嗯?就在木棉疑惑话怎么一半时,就见流年打来电话。

      “算了,顺其自然吧。”木棉带着笑,自语一句,随后接通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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