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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师兄 ...

  •   天中山阁,安逸寂静。
      平常会打开的大门此时闭得紧紧的,黑乎乎一片。
      只有窗柩投射的部分日光照入地面,形成一片散光面。
      止云安跪坐在软团上,白色衣袍展开如花瓣。
      手里正拿着一张纸看着,他半垂着眸,看不清神色。
      日光照着他似嫡仙下凡,姿态清冷。
      旁边点着的香雪珑香冒出丝丝烟云,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散,直至燃尽。
      止云安仍然保持着姿势不动,像是座不会动的神像。
      良久,一簇火苗燃起了灰黄的纸张,烧了个干净,点点黑灰落到了白袍上,像是特意为其添上点墨。
      纸张上面写着什么呢?是谁留给他的?
      止云安额头泛汗,心里焦躁不已。
      徐瑾夜握住他的手,手中灵力安抚着床上睡得不安稳之人。
      用袖子轻轻抚去额头的汗,用灵力将窗子关紧了些,免得吹到床上之人。
      深陷梦魇的止云安无意识的握住了徐瑾夜的手,稍微让他有些安心。
      还是黑乎乎一片里,他躲过满地飘零的干尸,往深处走,四周死寂一般的静,只有他脚踩在枯枝上的细小碎裂声。
      行了许久,他到达了目的地。
      盘腿而坐,没了在众人温雅端庄的一面。
      取下了腰间的一壶酒,打开喝了一口,醇厚的酒香味飘了出来。
      “师兄,你还记得吗?我们常去的那家酒楼,汐水楼,出了新酒,叫做十浮云。”
      “这酒...还不错,到时候你出来了,可以去尝尝。”
      “今年已是第五十年了,还有五十年...”
      他有些沮丧的喝了一口,眼角泛泪:“师兄,时间...太长了,真的...太长了。”
      孤寂的影子缩成一团,他咬着唇,泪无声的淌了下来。
      天泽川的君殿大人,失了君师,失了崽子,失了师兄。
      他孤独的,一个人,慢慢的,走着。
      寂静空荡的枯林里,有人哽咽着:“师兄,这酒...怎么有些苦了?”
      徐瑾夜擦着床上人淌下来的泪,眼里满是无奈。
      不知这人又梦到了什么。
      在梦里...都是哭的...
      徐瑾夜心在发痛,他不知该怎么办好,又该拿止云安怎么办好。
      为何爱他不行,恨他也做不到。
      止云安,为何呢?
      为何我们...会成了今日模样?
      那日...岚致为何而死呢?
      思绪漂浮,眼前浮现止云安抱着被掏了心脏,双眼俱裂,一脸惊俱的岚致,想必生前遭受了极其害怕且痛苦的事情。
      徐瑾夜就站在止云安后面,看着猩红的血流了满地,把止云安的白袍染红。
      空洞无神的凤眼望过来,仿若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声音嘶哑带着哀怨,像是恶鬼般低语:“只要…只要你能找出杀害岚致的凶手,杀了他!”
      “杀了他”
      三个字里带着无尽的恨意、怨毒,那是第一次徐瑾夜看到止云安失态,露出凶狠的眼神。
      当时他有想过,若他死了,也能得到止云安如此吗?
      若是能,死而无憾了。
      那日屋内血腥弥漫,冰冷的风直刺心肺,他听到自己说:“本殿凭什么帮你?”
      “若你能,我便嫁给你。”
      徐瑾夜觉得讽刺可笑,他日日夜夜做梦都希望能和止云安办一场风光的婚礼。
      婚房要最大最敞亮的,要按止云安喜欢的来布置,婚服要请天下最手巧的绣娘来绣,婚礼的每一件东西他都要亲自过问,丝毫疏忽都不可以。
      他要他的阿云,享尽世间最好的。
      他要他的阿云,得尽天下所有物。
      他要他的阿云…阿云啊…
      可止云安把这场婚礼当作一场交易,一场...交易。
      可即使如此,徐瑾夜还是欢天喜地的去置办婚礼。
      他疯了,确实疯了,他只想要一个止云安。
      可昨日在水中回想,他终于记起来了!
      汐水楼里,人声沸腾。
      “小二,给爷上壶酒!”
      “好嘞,爷稍等。”
      门口响起小二脚踏在楼梯上的声音。
      闲落偶见里,止云安喝着茶,白瓷一般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极了珍贵无比的瓷器。
      徐瑾夜踌躇着,有些没底气:“岚致的事,我还没有头绪…”
      “不必再追查下去。”
      “什么?”徐瑾夜没听懂般看过来。
      那双眼毫无情绪的盯着他,再次强调了一句:“不必再追查。”
      “为何?你已经查到了?”
      “并未,斯人已逝,再追究已无意义。”
      “那…我们的婚…”
      “照常举行,你不是想我嫁你吗?那便办吧,要盛大。”
      徐瑾夜惊喜抬头望他:“当真?”
      “为何要骗你?”话音刚落,止云安被抱了个满怀,紧接着一个如疾风骤雨般的吻落了下来,怀里的人悄悄红了耳尖,雅阁里一派暧昧。
      天中山阁里...
      “阿云在看什么?整天往这跑,在这都比和我待在一起的时间长。”
      徐瑾夜抽出止云安手里的书,从后抱起止云安,怀里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眼睛微眯,像只依赖主人的猫:“你明知道我喜欢待在这儿,连个书阁你都要吃醋?”
      徐瑾夜把头埋进止云安肩窝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是,我什么醋都吃,晚上做了你最爱的糖醋鲤鱼,和我一起去用餐吧,我的阿云。”
      眼睛不经意瞟见书桌底下压了一角的书,上面隐隐露出一个‘回’字,徐瑾夜没在意,亲了一口怀里人的额头,抱起往外走去。
      为何肯与他成亲?
      明明他还未查出杀害岚致的凶手,当初他以为止云安对他还是有爱的,再者他被巨大的喜悦盖住了藏着的点点细节。
      为何?
      明明岚致之死未明,就连他死时,也未曾查到岚致的死因,这其中有什么秘密,被藏匿着…
      那本书上面的字什么?那书一看便知是被人天天拿手上摩挲、观看,都翻卷了...
      为何那日他在天中山阁找不到这本书?
      止云安的头痛症又是怎么来?
      止云安又知道了什么?瞒着什么?
      还有刚才止云安所说的“你马上就可以看到了”又是什么话?
      域地里那一瞬间的刹那,徐瑾夜敢肯定止云安确实失去了某些记忆,可为何止云安的记忆却给人一种模糊不定、无法判断的感觉,还是说他的背后有谁在指引他?
      谜团如雾般将徐瑾夜困住,他知晓止云安瞒了他太多,所以晚上才会来此,想质问他,只是没想到此人又将自己喝醉了。
      他抚过床上人垂在胸前的发丝,温柔地拿在手心。
      煌夜说的没有错,他无论如何都逃不了,他有太多恨,也有太多爱。
      他想当个糊涂蛋,如天泽川的徐家子,陪在他的小君殿身旁。
      抛弃一切都行,被利用被背叛都行,可唯独不能像个破烂娃娃般被抛弃。
      这是他唯一受不了的。
      止云安深知这一点,却还是将他抛了。
      他成了笑话。
      所以他们之间,为何会变成这样?
      徐瑾夜就像个被情人抛弃的怨夫,心里怨怼,反复深陷心中存在的疑问,有无数个为什么。
      他像极了那些爱而不得的痴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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