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麓君棠下》君封世安

15、望守其规

　　不知是不是来到了曾经来过的地方，遇到了曾经的人，徐瑾夜竟破天荒的梦到了些往事。
　　他跟着前面之人一步一步踩在铺了凉凉的昆仑玉上。
　　外面他人求之不得之物，在这里却被用以铺路，倒是符合那位高高在上的君殿大人雅致。
　　徐瑾夜内心清楚前面带路之人是止云安，可那人却像是隔了许多重影般，看不清楚。
　　到了主殿门口，厚重的木门庄严的立在眼前，木门很高，看不到尽头，上面应该施了术法，萦绕着终年不散的云雾。
　　相比铺路的昆仑玉，这天篁殿的门反倒朴素无华，只有数百根藤木杂乱又有序的穿梭在上面，散发着沉厚古老的气息。
　　“君师，人已带到。”
　　话音刚落，门上的藤木似活了般，慢慢的向两边缩去，大门缓缓而开，门外看不清门内的景象，清淡的龙脑香与一丝丝沉香混合的香气扑鼻而来，空旷的殿内传来一声：“进来”
　　声音飘渺，似一下子就会被风吹散，却又带着不容他人抗拒的语气。
　　徐瑾夜知道是在叫他，黑靴子抬起，跨脚往殿内走去，木门随后而关。
　　进入大殿，原先在殿外模糊不清的景象便清晰展开在徐瑾夜眼前。
　　数不清如云般飘渺轻柔的白纱垂落在地，如同神女拖地的裙摆。
　　百余阶梯上，第一任君殿的神像高耸威严的立在正中央。
　　高大的神像衣摆上，镶嵌着一把龙藤椅，万人尊崇的君殿大人就坐在上面。
　　他听见上方之人说：“徐家子孙徐瑾夜，今日拜入吾门下，望守其规，坚其心。”
　　“你可愿意？”
　　尊严若神的声音从神像下传入耳中。
　　那时他满怀期待，内心虔诚万分的拜师，以为他的人生可以从十八岁重新开始。
　　此时回想，却觉得可笑。
　　上面坐着的是他前世最尊敬的君师，旁边站着的是他最爱之人。
　　可害他坠入无尽深渊的是他敬爱的君师，杀他的是日日睡于身侧之人。
　　可悲至极，怎的如此之蠢?
　　而如今我只想护好我要护的人，杀我要杀的人，而止云安如何，再与他无关。
　　徐瑾夜抚下自己眼里的杀意，嘴角翘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像一只在暗处嘶嘶吐舌的蛇，森冷的看着，蛰伏时机找准机会重新咬回去：“弟子徐瑾夜，拜见君师。”
　　少年的声音清晰响亮，在大殿回荡。
　　昔日拜师的少年影子与现实影子慢慢重叠，反若地狱恶鬼重回人间，俯瞰人间。
　　他咧着嘴，笑着，似纯真的少年，又似阴森的鬼。
　　船只在海上晃荡的厉害，徐瑾夜醒来时外面灰蒙蒙一片，有一股危险的气息靠近了船只。
　　他看了看床上昏睡的止云安，捻了捻被子，落下一个保护的结界，推开门走了出去。
　　弟子们都已聚集在船头，若风若景正在掌控船只方向，有些偏离了航道。
　　徐瑾夜悄无声息动用灵力将船只驶回正确的航道。
　　抓住旁边一名弟子问道：“你们大师兄呢？”
　　按理说本应该是稳重一些的楼子岱掌舵才是。
　　弟子担忧望向前面黑乎乎海面上不太清晰的一道白色影子：“海怪突袭，大师兄去斩杀了。”
　　徐瑾夜听完，隐去身影朝海面飞去，离得近了才看清楼子岱正手势结法，一只泛着青光的白雀傲视展翅与海怪激战。
　　楠苻山善驭兽之术，楠苻山每个弟子都有一只白雀当守护神。
　　此时，楼子岱的白雀隐隐占于上方，相信过不了多久，这只海怪就要成为雀中之食。
　　可徐瑾夜不想让这海怪死，这可是他放在此处的。
　　徐瑾夜掌心灵力趁楼子岱不注意，缓慢注入海怪体内，感受到熟悉的灵力气息，刚刚还在奋战的海怪像是被人威胁般‘嗖’的一下逃走了。
　　海面恢复平静，刚才黑乎乎的天散了些雾，透出些光线。
　　白雀化作一道青光归入楼子岱眉间，抬头看向徐瑾夜，声音晦暗不明问道：“落修师怎么过来了？”
　　徐瑾夜相当坦荡：“来助楼兄一臂之力，可惜那海怪竟没骨气的逃走了。”
　　两两相对，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在两人之间流转。
　　徐瑾夜一来，海怪就逃走了，说不奇怪也太过不去了，楼子岱的眼神带着探究。
　　徐瑾夜任由他看来看去。
　　此时天微微亮，随着金光洒落在两人身上，一座隐于黑暗，现于光明的岛慢慢揭露出面容。
　　北水湘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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