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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以我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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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入天泽川时,常常偷偷去采摘雀梵啼的珍贵花草。
一次,正准备拿去卖时被止云安叫住了:“我听说师兄前段时间去雀梵啼采摘了一些花草药材,岚致向我哭闹了好久。”
话音刚落,悄悄的瞄了一眼徐瑾夜藏在身后的花草药材。
徐瑾夜怕被罚,立刻堆起满脸笑容讨好:“这等小事何需与小君殿说。”
徐瑾夜看了看止云安脸色,装作不懂:“是师兄初来乍到,不知这雀梵啼的花草不可轻易摘之,师兄这就去找岚师弟赔个不是。”
说完便想向雀梵啼跑去,哪知...
“师兄说的哪里话?是云安应向师兄赔不是,我听其他师弟说那日是岚致说话冒犯了师兄,是我没有教育好,才让他养成如今这副肆意妄为、不把他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止云安一脸歉意,明明自己也只是十六岁的小孩,话语里却带着些父亲对玩劣小孩的无奈和宠溺。
徐瑾夜在心里想:原来你也知道岚致那无法无天的模样是你宠坏的?
可就算如此,天泽川的小娇宠犯了错,止云安还不是会选择担着、护着、宠着。
岚致之所以成为这天泽川娇纵妄为,无人敢惹的小娇宠,还不是因为身后站着这天泽川最尊贵之人?
止云安护犊子得很,岚致惹祸、他收摊子。
却从不责怪一次他从小养到大的崽子,导致他的崽子养成这副敢上天入地的模样。
让人惊讶的是岚致并没有因此被止云安养歪,反而拥有一副极善的心肠。
可就算这样,止云安也不是个好好养孩子的‘父亲’,不然岚致怎么成了这天泽川的霸王小祖宗!
徐瑾夜内心千万句吐槽,而止云安此时还在说着:“雀梵啼的青雀、花花草草一直都是岚致在照顾,虽有殿法不可乱摘,但师兄弟们需要,只需在药法阁写一份申书即可。”
“师兄初来不知,日后若有不懂的可来问我。”
徐瑾夜又尴尬起来了,脸微微红了起来。
这花草不能乱摘他是知道的!
他就是故意去招惹小娇宠的,谁让那小子得止云安喜欢呢!
他嫉妒的很!
“那日岚致故意为难你,是他不对,他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还请师兄莫怪。”
徐瑾夜干笑一声,听着止云安的道歉有了一些从未有过的羞耻感。
挥手大方道:“没事,没事,我跟岚师弟也是闹着玩的。”
听到这句话,止云安放心下来,随即发出邀约:“虽如此,终究是岚致做的不对,我听说汐水楼出了新的酒,名叫十浮云,不知师兄可否赏脸,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
“啊?”
徐瑾夜被这突如其来的邀约弄得满心高兴,表面却克制的像个沉稳君子。
止云安看他顿住,以为他不愿。
一双如山涧小鹿般纯良无害的眼睛看着他:“师兄是有什么不便的吗?若如此...”
话语未落,徐瑾夜着急打断:“没什么不便的,很方便,很方便。”
说完又懊恼的锤了锤自己的头,暗骂自己表现的太不沉稳了。
止云安被他莫名其妙的动作逗笑。
止云安很少笑,在这天泽川里,他永远是一副淡于之外的清冷感。
但他笑起来是很好看的,不谙世事的纯净笑容,直直的映在徐瑾夜心头。
徐瑾夜一脸羞涩,低头不敢再看心上人:“那什么,我们走吧。”
说完怕止云安发现他羞红的脸,快步往前走去。
豫安长街里...
徐瑾夜还有些缓不过神来,身边的止云安东看看西看看,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就买下来,都是要带回去给小娇宠的。
徐瑾夜在一旁还深陷在‘心上人邀请他一起喝酒’里回不过神。
止云安突然回过头望向他:“师兄,时辰到了,我们快些赶过去,不然就要没有了。”
徐瑾夜看着那双带笑的凤眼,心怦怦跳。
在这眼神中软成了水,他听见自己不受控制的回答了一句‘好’。
听到他的回答,止云安拉着他脚步雀跃的往汐水楼走去。
两人路过的地方掀起一阵风,少年似应这样,当筳意气凌九霄。
到了店内,小二连忙上来引路。
将他们带上了二楼最上乘的雅间,门口牌子是用上好的香傀凤木雕刻了四个字。
‘闲落偶见’
雅间布置的清雅淡素,却隐隐透着贵气。
茶桌靠着窗边,往下可以看到楼下的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往上可见那高山处里…
天上白雾间,一座高耸入云芙蓉宫殿时隐时现,正是天泽川里的殿宇。
徐瑾夜内心不禁为这酒楼的老板点赞,这天时地利的位置,观看感满分啊!
徐瑾夜感叹一句:“景色别致,这雅间怕是很难预定到。”
对此,止云安只是抿了一口茶,显得淡然:“这是汐水楼老板专供天泽川弟子的雅间。”
有专供天泽川弟子的雅间倒不稀奇,那时的他并没有多想。
日后却明白了。
就算是要专门给天泽川弟子留一间雅间,也绝对不是这一间。
这是独属于一城之主、望府止家尊贵大公子的唯一雅间,也只有这处处精美雕刻如画之地才配得上望府止家的大公子,天泽川的小君殿。
而他们之间的差距…早已不可逾越。
只是徐瑾夜满脑子痴心妄想,像一个可怜虫,眼巴巴的想要一点怜爱。
这酒一喝就是大半夜,徐瑾夜又发现了小君殿的一个小秘密。
止云安爱酒,最喜欢品尝各类美酒,最爱喝的是‘武鸣酒’。
据说那武鸣酒是旧时期武鸣国一位不知姓名的方士留下的酒。
如今配方已失,留下来的酒因此珍稀无比,贵到离谱。
此次汐水楼新出的酒也甚得止云安的心。
止云安喝到令他满意的酒,每每停不下来,要喝的醉醺醺才做罢,徐瑾夜拦也拦不住。
只能任由他喝...反正有他陪着他。
店里打烊时,止云安还赖着不走。
徐瑾夜没办法,将他抱进了雅间的睡房里,房间里搁了止云安常闻的香味,徐瑾夜那时不知是何香?
只觉得这味道在止云安身上,是魅人的香...勾人魂魄。
后来他们去楠苻山参与授教考核,徐瑾夜才得知这香有个很好听的名字。
‘香雪珑香’
那是一种淡淡的悠香,就像是那夜晚琼芳寂静无声的飘落,接着有无数花在寒风中悄然绽放混和在一起又携着一阵温冷的风抚过鼻息。
清冷又带着些捉摸不透的。
一闻便再难相忘。
徐瑾夜面红耳赤为止云安脱了外袍,让他睡的舒服些。
做完这些,压抑跳动不已的心。
在梨花木桌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了起来,缓解了内心的燥热。
他承认,他对止云安,欲望已起,欲念再难消。
那日之后,他与止云安的关系日益亲近。
一同练剑、修习法术。
天泽川人人都知他们的大师兄与小君殿关系甚密。
那一段时间不管岚致如何使坏,徐瑾夜都一脸纵容,还会带着慈爱的眼神看着小娇宠,气的那崽子要炸了。
徐瑾夜一度以为日子就是这样过下去的,他守着他的小君殿过这漫长的一辈子,甚好!甚好!
可后来呢?
后来呢?
他成了人人喊打、人人除之的恶煞鬼。
止云安成了护四方五境平安的天泽川君殿大人。
成了人间的神,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何其讽刺?
昔日师兄弟,隔着一道又一道再也无法跨过的深渊,面对面的看着对方。
最后天下之君杀了弑师杀道的恶煞鬼,将其永封西荒。
结局完美,世人高喊:“以我之心,永为我君。”
永为我君...
曾经的天泽川大弟子也曾这样虔诚的对着高殿之上的君师高喊着:“以我之心,永为我君。”
他曾以为他会永远对他的君师、他的小君殿高喊着“以我之心,永为我君。”
可是啊...
徐瑾夜收回思绪,阴沉沉抬眸:“没有天珠,我何必与你合谋?”
止云安望向徐瑾夜,目光平静,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他会拒绝:“天珠与本殿乃是一体。”
而止云安说出来的理由也让徐瑾夜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本殿能感应到天珠,而你无法感应到阴珠。”
这是一个很肯定的语气。
“此前你将本殿引来西荒地,困于殉梦灵川,去往天泽川不就是为了寻找天珠吗?”
徐瑾夜去天泽川确实是为了找天珠。
破除封印之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得到天珠。
所以那天他表面像是在恶劣的耍着天泽川那群傻弟子们玩。
实际上他将天泽川上下每一个地方都探查过了。
主殿、君棠下和天中山阁。
这三个把守重之又重的地方,他探了一次又一次,毫无踪迹,他以为止云安将它带在身上了。
可止云安昏迷时,他已探查过,毫无结果,没想到竟是丢失了。
他本不应该相信止云安将天珠丢失了这件事。
可自他醒来,他的阴珠竟也不见了,这怀疑便消失了八分。
阴珠无人知晓其来历,当人们认识它的时候,它便已经落到了徐瑾夜手里。
止云安所说也是真的,徐瑾夜无法感应阴珠。
毕竟...阴珠并不属于徐瑾夜。
“今日所说之事不知西荒主思虑的如何?”
如今,他们都有相同目的,但止云安并非会是真心与他合谋。
可他深知,天上地下能寻得天珠之人只一个止云安。
他本打算暗中探查,却没想到止云安自己送上门来了。
即如此,那便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倒想知道止云安心里在打着什么鬼心思?
徐瑾夜不紧不慢手心朝上放于左侧腰间,黑雾聚起似是绽开的花,对着止云安微微弯腰行礼:“即如此,得君殿大人赏识。”
这是独属于西荒地的尊属礼,代表着臣服或友好。
但被徐瑾夜做出来不知不觉带上了些轻浮,像是个漫不经心、假正经的浪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