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柯学世界重建盘星教》茶籽榆

29、二十九

　　吊灯打下白光，落在黑发女人的头顶，女人搭着腿，丹凤眼低垂，黑色睫毛纤长，低头摆弄着手机，长发从她两侧的肩头垂下。

　　她内搭白色的毛衣，外面套着墨绿的毛呢大衣，唇边挂着淡笑，整个人温柔知性。

　　听见动静，女人抬头看去。

　　进门的夏油杰眼底，映出了一张与他有七八分像的面容，和他相比，那人的面部线条更加柔和，具有女性的温婉，无论如何看，两个人都是亲姐弟无疑。

　　夏油杰：“……？”

　　他拉着好奇的五条秋，沉默地关上门，习惯性地将人护在身后，看不出情绪地注视眼前这位陌生的女士。

　　“杰酱~”
　　女人将手机丟进口袋，笑盈盈地弯起眼，她从沙发上站起身，张开双臂，“许久不见，不给姐姐一个拥抱吗？”

　　她说着，不动声色地打量夏油杰背后探出一颗脑袋的白长发的少年。

　　五条秋。
　　早已获得情报的贝尔摩德不感意外，这次和夏油杰相见，若是五条秋不在，那她才真要警惕了。

　　敏锐察觉到贝尔摩德的视线，夏油杰眼眸微眯，他抬手，将肩侧的五条秋往下压，用行动格挡了对方的目光。

　　这是一种隐秘的敲打。
　　无论是故事，还是现实中，夏油杰对贝尔摩德的了解其实都算不上深。

　　那段时期，若不是出于他的身份特殊以及碍于「那位大人」的命令，贝尔摩德早把他甩给其他人了，后面他被琴酒接手就是最好的证据。

　　更别提夏油杰之后压根就没见过……或许见过了，但过去的故事还没进展到那个时期，目前他对贝尔摩德的信息，多数来源于五条秋口中。

　　善于伪装的千面魔女。

　　说是相处一年，对夏油杰来说不过是一小时，因此，他对贝尔摩德着实是没感情可言。

　　“贝尔摩德。”
　　夏油杰冷冷唤出了隐藏在这具他看着极为膈应皮囊之下的真实身份，他态度疏远，甚至说得上厌倦，“有事？”

　　他一点都不想和猴子做无谓的闲谈，速战速决是他能给予对方的最大耐心。

　　贝尔摩德放下双手，被冷待她倒也不恼，笑容依然，她手指点着脸颊，佯装思考：“我们上次见面是几年前来着，十年还是十五年？”

　　她停住，等夏油杰搭腔。

　　捕捉到话语中的探究，夏油杰掀了掀眼皮，眉眼微拧，这种不着重点的拐弯抹角令他愈发厌烦，催促着：“所以？”

　　他惜字如金，将不愿闲谈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呵呵。”
　　贝尔摩德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她伪装过的紫色眼睛凝视态度称得上冒犯的青年，感叹道，“没小时候可爱了呢。”

　　“不要着急嘛。”
　　她撩动黑发，坐回沙发上，惬意地靠着，“难得回一次日本，怎么能不来见见我的弟弟呢？”

　　她在「弟弟」二字上咬音极重。

　　从那段梦境到如今，也就小半个月，不知怎得，贝尔摩德心里那股对待夏油杰的怪异感减退了许多，但违和依旧存在。

　　她和琴酒真的十几年都没见过夏油杰了吗？

　　她常年处在国外，见不到也算是有理有据，可琴酒，哪怕夏油杰成为朗姆的心腹，和琴酒的交集理论上也不会少。

　　就像宾加，具贝尔摩德所知，宾加和夏油杰被朗姆收入麾下不过是前后脚的事，为何宾加这些年蹦跶的如此勤快，夏油杰反而销声匿迹了。

　　后更是以假死的借口脱离了朗姆，回到了「那位大人」的怀抱中。
　　关于「任务」，贝尔摩德查阅了组织内的资料，却一无所获，没按捺住的她还去问了「那位大人」，结果……

　　「那位大人」很少敷衍她，那次除外。

　　只剩下一种可能，以她的权限，还不足以获知那个任务的详情，至于找朗姆？
　　不乏是个方法，正好她手里有些东西，她相信朗姆会感兴趣的。

　　“你可以走了。”
　　夏油杰不留情面的赶客声拉回了贝尔摩德散发的思绪。

　　“阿拉，真是不可爱。”
　　她笑意不减，仿佛夏油杰真的是她爱护了多年，不懂事的弟弟。

　　心思缜密的她，何尝听不出，夏油杰想说的是「滚」。

　　夏油杰静静看着贝尔摩德的表演，他没转身就走，是因为意识到了不对劲。

　　两人间的气氛渐沉，空气的流转凝固，一股尴尬油然而生，在两人间围绕。

　　双方的性格都颇为强势，贝尔摩德话音夹枪带棒，夏油杰一律选择了屏蔽和忽视，不以为意。

　　你会为了一只可以随时碾死的蚂蚁生气吗？
　　夏油杰便是这么个心理，不触及他的底线，他也不想给自己找些麻烦事。

　　藏在他背后的五条秋神色微微凝重，短短几句话，透露的信息已经很多了。

　　他和夏油杰背靠背，取出挎包中的「书」，翻到有关夏油杰的一页，仔细浏览着上面自己书写下的故事。

　　片刻后，醍醐灌顶——

　　他和夏油杰都忽略了一件事，夏油杰所走的「剧情」只有一二两段，记忆也仅有一二两段。

　　那么，是不是说，其他人的对七岁后的夏油杰唯有个模糊的概念和节点走向，细节上不清晰——毕竟，剧情还没进展到哪儿。

　　五条秋沉吟着，若真如此，背景故事得尽快完善了。

　　——这个破绽必须修补。

　　他暗自点点头，「啪」地合上书，声响格外清亮，在安静的休息室内回荡。

　　夏油杰：“……”怎么待着都不安生。

　　五条秋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他抱着「书」心虚地蹲在地上，扯了扯夏油杰的下摆。

　　这声意外的脆响，打破了僵滞。

　　贝尔摩德唇畔的弧度敛起，知晓再顾左右而言他，夏油杰真要赶人了，终于，她切入了正题。

　　“我想知道你当僧人的理由。”
　　贝尔摩德当然不能直接问任务，这样做无疑会触碰到「那位大人」的底线，得换个迂回的方式，她很擅长钻这种空子。

　　夏油杰手指轻微一动，借着袈裟的遮掩，轻踢了下发呆的五条秋。

　　少见的，两人的脑回路在这一刻搭上了同一条轨道，今天必定要给贝尔摩德答复，来减少的疑虑，这是最好的时机。

　　希望五条秋对他的「背景」有思绪。

　　接受到夏油杰的信号，头脑风暴完毕的五条秋回过神，他自信满满地起身，将「书」收回挎包中，轻轻「嗯」了声。

　　这回，夏油杰反而不放心了，他担心，五条秋会编造出过于狗血的故事，到最后，又是他去执行。

　　“这也要隐瞒姐姐吗？”
　　贝尔摩德好看的眉眼轻轻皱起，她斜侧过身，双手叠在沙发靠背，下巴抵在手背上，无奈地叹了口气，满脸伤心。

　　她情感充沛的打起了感情牌，等了两秒，没听夏油杰出声，她很识趣的退而求其次：“要是杰酱不想说我也不为难，和姐姐倾述一些日常琐事姐姐也很愿意倾听呢。”

　　夏油杰嗤之以鼻，领着五条秋缓步上前，坐到面不改色的贝尔摩德对面。

　　此时，贝尔摩德才真正的看清五条秋，和所调查到的情报、远距离的窥视不同，近距离的直面，和那双红金的眼眸对视的刹那，一种无可遁形的悚然感直冲头皮。

　　这种被看光的感觉让贝尔摩德这类秘密多如雪的人格外不适，她面上尽在掌握的淡然有一瞬的僵硬。

　　五条秋双手搭在膝盖上，漂亮的眸子轻眨，朝她露出了个乖巧的笑容。

　　贝尔摩德见着，警觉了起来。

　　“我来和你说吧。”
　　五条秋歪歪脑袋，疑惑地问，“这件事你不是知道吗？”

　　贝尔摩德：“？？？”

　　她凝眉，审视着五条秋，不明白这话何意。

　　夏油杰听得心头一紧，下意识把五条秋最近看的电视剧内容尽数回忆了一遍。

　　“出家不过是杰为了摆脱朗姆的借口，具体原因你清楚的吧？”
　　五条秋再次反问，压下困意，尽力让自己的思路清晰。

　　贝尔摩德唇边的弧度稍敛，不知为何，每次她想回忆有关夏油杰的过去时，那段记忆都会像是被一层薄雾所笼罩。

　　这种情况太离奇了。

　　——多说多错。

　　有了嘴替，不用再和猴子扯皮的夏油杰乐得清净，他摸出了手机。

　　一边听着五条秋的话音，一边整理组织成员上缴的资金数，列出了个排名表格，以备不时之需。

　　谁知道月末是哪天。

　　至于贝尔摩德，夏油杰自始至终就没在意过。

　　没得到答复，五条秋顿了顿，看来贝尔摩德对夏油杰的认知比想得还要少。

　　这便好办了！

　　“你忘记了。”
　　他归纳脑海中打好的草稿，缓缓道来，“杀害杰亲生父母的正是朗姆，受这件事的影响，导致杰晋升代号成员的任务失败了。”

　　说罢，五条秋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杰回组织接受「那位大人」的处罚时，你不就在边上吗？”

　　贝尔摩德瞳孔不受控制地轻缩。

　　五条秋翘起腿，手肘抵着大腿，鞠着腰，懒懒地托着腮，他故意重复道：“哦，你忘记了。”

　　“什么？”
　　贝尔摩德面露惊愕，少见的失态。

　　她对五条秋所说毫无印象，可对方言之凿凿。

　　那个任务是几年前？
　　贝尔摩德绞尽脑汁的回想，夏油杰受处罚她有所耳闻，可是，那不是因为对方私自把组织准备的卧底身份赠与其他人吗？

　　夏油杰这么多年都没代号，这才是根本原因？
　　贝尔摩德满腹狐疑，任务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没等她理清思绪，五条秋随后说出的事更让她惊诧。

　　“惩罚的执行人是琴酒，而你目睹了全程。”
　　少年的声音清朗，平静地诉说着让贝尔摩德遍体生寒的事情，“看来是药物的副作用，让你忘记了这件事。”

　　不免的，贝尔摩德眼底闪过茫然。

　　真的是药物的原因吗……

　　这个想法刚冒头，贝尔摩德就立刻否决了。
　　心思敏锐的她，当即意识到了五条秋的话语中的引导性。

　　连续三次有关「忘记」的强调，很明显是为了给她造成心理暗示，让她认同。
　　贝尔摩德戒备更甚，瞥了眼低头摆弄的手机的夏油杰，对方全然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五条秋留意着眼前人的反应，他不指望这套说辞能彻底打消贝尔摩德疑心。
　　这段话本身就与他所写的故事相悖，过去中，夏油杰是先任务失败，再遇到的羂索，他在这儿将两件事反过来了。

　　这个「真相」，知道的人只会是他和卡牌人物。

　　至于任务的内容……
　　五条秋目前有大致的头绪，但手上能用的卡牌太少，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以及，贝尔摩德想得没错，他就是在下心理暗示，只不过暗示的是剧情，或许现在听起来漏洞百出。
　　可，这件事只要发生贝尔摩德「记」起来了，谎言就成为了事实，那时的贝尔摩德还会有怀疑吗？

　　五条秋明白点到即止的道理，说得太多反而显得心虚。

　　想着，他又拉了个人进来。

　　“嗯……”
　　五条秋食指点着脸颊，思索着说，“或许，你可以去问问琴酒，我记得他也在场。”

　　顶着贝尔摩德快要凝实、将他看出一个洞的视线，掩面悠悠打了个哈欠。

　　贝尔摩德嘴唇嗫嚅了几下。
　　五条秋神色太笃定了，笃定到她对自己的记忆不免再次产生了怀疑。

　　“你问过他了吗？”
　　　五条秋浑身无力地侧歪着身，将一半的重量压在干活的夏油杰肩上，「六眼」对信息的汲取和副作用依旧，“看来是问过了，不然你也不会在这儿。”

　　长发从脸侧落下，遮住了五条秋的容貌，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听语气，云淡风轻：“不说才对嘛，「那位大人」可是特意提醒过的。”

　　听见「那位大人」，贝尔摩德终于卸下了伪装，她沉着脸，唇角的弧度归于平直。

　　“你究竟是谁？”
　　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垂下眼，以居高临下的神态睥睨着挨在一起的两人，压低的嗓音中含着警告。

　　夏油杰倏然抬起了头，他眸色冷冽，紧盯着贝尔摩德，体内咒力运转，一旦对方展露出威胁的举动，他就会在第一时间动手，无论是打伤也好，杀死也罢，他可没那么多……

　　这样想着，夏油杰眼前突然一黑，危险的思绪被强制性斩断，一行猩红的大字占据了整个视野。

　　「出家人严禁杀人！猴子也不行！」

　　夏油杰：“……”

　　他捏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

　　贝尔摩德觉察到夏油杰忽然空洞的眼神，她略微一怔，疑惑随之冒出。

　　“你以为我是谁？”
　　五条秋侧眸隔着雪白的发丝瞥了眼贝尔摩德模糊的身影，实在是困得受不了，换了个姿势，将额头搭在夏油杰的肩上，整张脸全部藏在了长发下。

　　托卡伊——
　　注意力被拉回来的贝尔摩德缄默，在心底唤出了代号。

　　若五条秋所言皆为真，那他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知道组织有关药物的内情，又能轻飘飘的将「那位大人」挂在嘴上，除了最近名声大噪的托卡伊，贝尔摩德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人选。

　　不管五条秋是不是，安全起见她都不能挑明，她担心「那位大人」会因此责罚她。

　　沉吟半晌，发现自己落于下风且压死的贝尔摩德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她浅笑着拍了拍大衣上不存在的灰尘：“看来杰不想和我这个不负责任的姐姐多聊。”

　　“那我也不留这儿打扰了。”
　　贝尔摩德回身提上白色羊皮包，临走前对着夏油杰眨了眨暗紫色的丹凤眼，秉承着做戏做全套，她伤心地说，“杰酱有时间记得回家，父亲大人可是很想你的。”

　　说罢，不等夏油杰回应，她露出郁郁寡欢的表情，低叹了声后离开了。

　　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落上了锁，夏油杰方才从强制死机的状态中脱离。

　　他头疼地捏了捏鼻梁，「僧人」的身份不是第一次妨碍他……

　　听着耳畔有规律的平稳呼吸，夏油杰看回了手机，不打算去办公桌处理文件。
　　家里出了事，无法赶回去的警视还要尽职尽责的守在岗位上，状态不对才正常。

　　一人心大的睡觉，一人心安理得的摸鱼，构成了和谐的画面。

　　——

　　出了警视厅，踩着一地白雪，走入昏暗的巷道。

　　贝尔摩德抬手，一把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走到暖阳下，金色的长发如瀑，她精致的面容上寒霜遍布。

　　刚跨坐上停在偏僻大树下的哈雷时，衣服口袋传来了震动。

　　看到来电号码，她轻「啧」了声，按下了接听键。

　　“朗姆。”
　　贝尔摩德手指卷着胸前的发丝。

　　“你去见夏油杰做什么？”
　　性子急躁的朗姆一刻都慢不了，开口便直奔主题。

　　“阿拉，”
　　贝尔摩德勾唇，她看向不远处的高楼，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道刺眼的白光反射，“偷窥可不是好行为哦。”

　　“回答我的问题，贝尔摩德！”
　　　嘶哑的声音尖锐刺耳，他急不可耐地催促，“别说废话！”

　　“呵呵。”
　　回应他的是贝尔摩德的冷笑，在五条秋和夏油杰那儿吃了瘪，眼下又被朗姆刺激，不回赠，她可真要成为软柿子了。

　　“朗姆，你的脾气可真得改改。”
　　贝尔摩德仰头，修长五指挡住照射而来的光芒，阴影落在她的眼睛上，讽刺从贝尔摩德口中吐出，“是教训还没吃够吗？”

　　“还是说……”
　　听筒中的喘息声变得沉重，她唇角扬起的弧度增大，拖长尾音，“那件事对你来说微不足道？”

　　“真是冷血呢。”
　　贝尔摩德翻动着手，来回欣赏着自己新做的紫色美甲，“不过这样才对，你亲手杀……”

　　“贝、尔、摩、德——！”
　　愤怒到咬牙切齿的吼声从听筒中震出。

　　有所准备的贝尔摩德早将手机拿远，她这番话语猝不及防，压根就没给朗姆反应的时机。

　　一般来说，代号成员过往经历都是机密，可谁让朗姆有事没事就想找她麻烦，这件事是贝尔摩德有意打听的，说震惊倒也没有。
　　顶多是惊讶于朗姆这种人年轻时为了上位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身体、情感、时间、爱人、孩子。

　　真是丰富多彩。
　　贝尔摩德啧啧称奇。

　　不过，这可不是她在这时提起此事的最终目的。

　　“你究竟要做什么？！”
　　质问声中夹杂着噼里啪啦的乱响，朗姆的确是气得不轻，都开始在砸东西了。

　　“不要着急嘛。”
　　面对组织二把手的怒火，贝尔摩德淡定自若，“不是你找上的我吗。”

　　说罢，她话锋一转，具有幸灾乐祸：“最近我得到一手情报，和你的有关。”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顿时陷入了死寂，唯有沉重的吐息环绕。

　　过了几秒，朗姆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低迷地问：“你想要什么？”

　　“哈哈哈——”
　　贝尔摩德笑出了声，调侃道，“果断的性子，也是你的优点。”

　　朗姆：“……”

　　闲聊就此为止，铺垫了那么多，贝尔摩德总算进入了正题。

　　她翻动着手机，将一张处在道路尽头、林间的欧式建筑照片以邮件的方式发送给了朗姆。

　　“这个地方眼熟吗？”
　　贝尔摩德俯下身，油门的轰鸣声炸响，“你知道这栋房子现如今是谁在住吗？”

　　扬声器一片安静，要不是通话的界面挂着，定会让人以为电话已然挂断。

　　“托卡伊可是对这栋房子重建前的故事很感兴趣。”
　　　贝尔摩德跳跃性极大的讲起了其他事，“你的好下属波本，昨夜莫名调查起了有关「松津游川」的生平。”

　　“据我所知，他昨天可是和作为托卡伊下属的夏油杰见了面。”
　　她肆意嘲笑，“你觉得，是谁下的令，以及，他多久能查出来？还有那个外围成员也是，势必要将这个任务完美完成，作为投奔托卡伊的投名状。”

　　说到这，她压下了音量，下意识带上了尊敬：“以托卡伊和「那位大人」的关系，他这么大费周章，你猜他的目的是什么？”

　　“挑衅——”
　　朗姆哑着嗓子回答，这事儿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是来敲打贝尔摩德的，让对方在东京安分些，没曾想会牵着出这种事。

　　不可否认，朗姆慌了。
　　他想不明白托卡伊这样做的意义。

　　“大概吧。”
　　贝尔摩德耸耸肩，脑海中自动跳出了那名笑容和煦的少年。

　　——人不可貌相。

　　“你想要什么。”
　　朗姆妥协地问出口，在这件事上，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地下安全屋，一片狼藉，对外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朗姆脱力地瘫软在地。

　　开着免提的手机被他砸到了地上，屏幕从左上角延伸出蛛网般的裂痕。

　　要是那个孩子没有被我杀死，如今也快和夏油杰一般大了吧……
　　朗姆恍惚着，仅剩的右眼瞳孔失去了焦距。

　　他的眼底，是以房子为燃料的熊熊烈火,天空乌云密布，皎月被隐藏，电闪雷鸣间，朗姆看见了自己雨幕中决绝远去的背影。

　　无穷无尽的雨水清洗着他的脸颊，顺着衣服流到了脚底，他每走出一步，地上就多出一枚被染红的脚印，后被大雨冲刷殆尽。

　　混着泥浆与垃圾，灌入脏污的下水道。

　　朗姆身体颤抖着，面容扭曲，喉咙像是被一只大手掐住，强烈的窒息感袭来，一道模糊的女性身影在他的眼前凝视，微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女人美眸含光，笑容温婉，唇瓣张合，无声唤着：“游川君。”

　　朗姆仅剩的眼睛瞪大，眼球凸出，他脸色呈现出缺氧的青紫，发疯般双手在空中胡乱抓着。

　　“夏油杰的情报，所有——”
　　是贝尔摩德，她的声音打破了幻境。

　　朗姆呆呆地举着手，最终，缓缓垂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