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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雨夜诉衷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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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夜阑珊,风雨飘摇,宿命不知归路,漫漫无尽愁似云,却是结不开心中郁结,恍惚间点点冷意,方知雨落了,澧苦笑,也罢,就让这雨让自己清醒岂不是更好,昨日暗人所报之事,真的让他彻夜难安,澈当日闹府,那字字如剑的折子,自己参澈的折子,后又搜出脏银,这一切不过都是洌的阴谋,一幕幕或若隔世,曾几何时,意重情深,确实让人记不清了。
楼外雨还在下,窗依旧是开着,斜风雨滴捎在澈的脸上,冷冷的凉意逼人,他独坐楼上,化不开醉意醺醺,酒添了又添,一杯杯饮下,漫声阵阵咳,心中郁郁百结,那小二小心上前,低声言:“爷,这酒冷了,容小的再温温,仔细伤了身…”澈一挥手,头也不曾抬起,喝道:“滚…”言罢又是一阵狂咳,似要把两肺掏个洞,心中一阵思量,澧,洌,贪赃枉法,一箱白的刺目的银,是谁的错,又是谁的阴谋,割袍断意,冷言相向,原以为…可若今是是非非对对错错,月迷津度,乱了…都道酒能消愁,是么?
澧只是走着,任由那雨打湿衣襟,澧有些茫然若失的孤寂,这个皇城真的是自己的家吗?天下倾尽,一世孤零,又如何?不觉间走到一处酒馆,也罢,酒或许能消了愁绪,最好是能将记忆也一并带走,澧这般想着,缓缓走了进去,却是一愣,竟然是澈,嘴角不禁一丝苦笑,他,怕是恨透了自己吧,却不知说些什么,走了过去:“四哥,弟能讨杯酒吃吗?”
澈面对冷清的夜,独自把玩着酒杯,琉璃灯闪着昏黄的光,雨声,灯光落声,咳声…又饮了一杯,只见一人影晃过,又闻其言,抬了头,是他,澧,眨了眨眼,一挥手,怎么可能?半晌喃喃只一字:“你… ” 继而,澈缓缓站了起来,冷笑:“我碰过的酒你也敢喝?你也不怕…”忽然一把攥住澧衣领,“那脏银子是不是你做的手脚,嗯?你说啊!”挥袖拂盏,洒了一地水酒。
澧神情没落,不答,只平静的反问:“四哥,你说呢?你还信我么?”澈颓然松了手,踉跄退了一下,笑了,大笑,“我不知,不知……”继而又咳嗽起来。
澧望着澈,眼前之人醉了,真的醉了,颈上些许痛楚让自己还清醒,凄然,只是上前将他扶住,安坐,独自斟了杯酒,一饮而尽,冷得彻骨,这样的天气竟然如此寒气逼人,或许是心冷吧,眼神有些迷离了,喃喃道:“四哥,何必,何必,忆往昔,月下把酒言欢,猎场策马驰骋,校场剑飞花舞,湖中泛舟吟诗,如今,确是浮生若世,不信我?你又能信了谁?在你眼里我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几分醉意,迷了心智,率性而为,不想理会其他。
澈的心中百感交集,怎会忘,还记得把酒西窗,你侬我侬,笑谈兵书,决胜千里,林间比武,剑花烟雨,咳了一下,笑了,说不出的苦涩:“若真能忘,何至于此!”
澈按着胸口,望向窗外,黑洞洞的天地,大雨如注,掩去了多少是是非非,“你还记得书房那事么?”他轻轻地问着,好像又是在自问,也未曾回头,只是喃喃道,“那时候,你才这么高,整天缠着我,四哥前,四哥后,有一次你不小心碎了皇阿玛最珍惜的汉白玉麒麟,后来你怕皇阿玛责罚,还是我替你挡了去,抄了百篇《国策》,我生性最讨厌这些,可…因为是你…”
澧听着,四哥字字如剑,真真击碎了他所有的伪装,别人眼中的澧,少年英雄,气概云天,这样的他真的是他吗?苦涩,无奈,忽然,澧很想知道在澈的记忆中自己还是年少时那般天真烂漫吗?伴着那雨声,仿佛梦回孩提,澧恍惚中看到自己追逐在澈的身后,那样依赖的年纪,“四哥,四哥,还是你最好,那《国策》如果我抄的话估计两天都抄不完...”那样的话语依稀清晰,历历在目,可现如今,却如此疏远,近在咫尺,心却在天涯,梦断紫禁,只因为那高高在上,冰冷的皇位,高出不胜寒,为何这般苦苦较量,这般纠缠一世,澧轻轻地叹了口气,无言。
“四哥,弟陪哥哥喝一杯吧,你我很久没有如此,很久了..”.良久,澧抬头望着澈微醺的眼神,无限惆怅,自举杯一饮而尽,喃喃道,“好苦..”.
“苦,就别喝了…”澈将澧手中的酒杯压下,灯光闪烁,许是燃灯至了尽头,灯花噼啪作响,昏黄的印在那双交覆的手上,良久,澈扯了扯唇角,笑了,“酒喝多了伤身,你看四哥,咳咳…就是个前车之鉴,你莫重蹈覆辙了… ”
“四哥,保重身体要紧,何必...”澧心力交瘁,儿时的记忆终是回忆,不复往昔,现如今这权力相争,额娘再三告诫,天下之大却容不下这情,这般苦酒伤身更伤心,不禁眼中湿润,强忍着将头转去一边,男儿有泪不轻弹,即使伤心处,他轻轻地拍了拍澈的背,轻声地说着。
忽然,澧起身,不由分说将澈引到窗前,一用力将窗全部推开,一阵冷风席面,澈眼神迷离,惊诧不已,澧却是极目远眺:“四哥,如今即便皇都尽收眼底,但这高处不胜寒啊!你我皇室之后,宿命,难逃,但,此情难舍,四哥,保重....”
月色惨淡照在澧的脸上,夜苍凉,爱恨悠悠,天下,万世不变,人却妄想千古留名,本身就是一个悲剧。澧黯然低头,心中仍有一丝奢望,但终是幻灭,这情真的可以长久,真的可以吗?!
夜色更浓,雨亦纷飞,墨一般的洒将下来,吹得那青蝶盏,烛灯摇曳,影婆娑,恍惚着闪着昏黄而沧桑的光。忽然一阵寒风吹散澧墨丝三千,纶巾落,如蝶舞狂花,他的眼神有些迷离,心更是散乱了一地,七零八落,也无心收拾了,任由心这般自在,人或许能轻松许多。雨意朦胧间,澧抬头望着身边的澈,眸中似雾,如梦似幻,百转千回,想要看的透彻,却被硬生生地拽了进去,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迷失在他的眼中,无法抽身。澧低下了头,躲闪着那眸子,窗外电闪雷鸣,苍茫万里,心中更是波澜澎湃,暗流涌动。
澈望着澧投下的一地修长的身影,手轻轻抵着窗栏,回头看着澈一时无话,灯影迷离印着他的被酒微微染红的脸,宛若雨中玫瑰,鲜艳欲滴。澈轻轻抬了手,指腹摩挲着,或许是真的醉了,恍惚间又好似回到了从前“四哥,四哥,你看好看么?”澈放下手中书卷,欲起身,低头却看到澧已将二人衣袖挽了三世同心结,竟也红了脸,呆了半晌,抱起他慢慢跑了,也是这般雨夜,也是这般并肩立在窗前,也是只二人,澈喘了口气,低声笑了:“嗯,真美,澧儿挽的结很美。”同心结,三世叹。看着眼前的澧,依如那般,地上的两个身影慢慢靠近,小心翼翼,重叠在一起,为谁犯戒,为何犯戒,不知,只低头,凑近了唇,轻声唤着,依如儿时。
澧忽然间感觉到澈靠的如此之近,这个距离让人窒息,却是刚刚好能体味窒息的凄美,心跳骤然停止,连同着纠缠的狂风,嘎然而止,那熟悉的气息恍然间通关全身,想躲,确是在劫难逃,真的躲得过吗?总是躲了去,又能如何?就真真能躲了自己的心?戒,为何?不知,情,为何?却知。无奈的凄凉,勾起幼时多少情愫,梦恍若隔世倾城,恍惚间,看到了少时的澈,惊鸿一瞥,那笑,刻在心中的笑,瞬间迸发,情到深处,总是地狱,澧与愿同赴,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丝丝入扣的情愫一并关进了水眸,只有那唇可以体会久违的温存,有些呢喃:“四哥......”
“我在…”听着澧的轻昵,那声音依旧,勾起了多少懵懵情素,情若环,总躲不过这方圆,澈低了头,唇轻轻欲覆上,这样的距离并不陌生,这样的澧…可以么,可以么?澧被此情此景,迷了心,若近若离,纠缠悱恻,情切切,终不敢近,若一步,便是悬崖万丈,粉身碎骨,茫然迷离间,一声惊雷,寒光下澈的脸色更加惨淡,清晰的看到了每一个细微,剑眉下的一对眸子,愕然迎着自己的容颜,澈眼中的自己,这般憔悴,惨淡,惊愕!
澈一惊,猛得推开澧,愕然看着,澧身体失重,踉跄后退。澈不知所措,只是摇摇,一步步退后,他大口喘息着,天地间静的让人恐惧,最后抬头看了看澧,夺门而出,雨如潮水涌下,瞬间湿透了衣衫,逃命般疯狂地跑走。
门铛的一声,被风重重的吹开,雨中的澈,渐渐模糊,澧愣住了,忽然想起,四哥还病着,如此的大雨,耳边依稀萦绕着澈咳嗽的声音,来不及多想,一头扎进雨里.雨水顷刻间湿了袍子,澧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但还是努力寻找着澈的身影,冰冷的感觉滑落,是泪,是雨,分不清,他大声地喊着,近乎癫狂:“四哥!四哥....你在哪?四哥...”声音被雨声吞没,澧万念俱灰,抬头望苍穹,让雨无情的冲刷全身,真是肝肠寸断,泪如泉涌,一时间往事如梭,顷刻间将他淹没,如此情深意重,却沦落到相见不相亲,悲哉,呜呼,有些晕眩,真的是累了,上天,如何这般折磨与人,如若不然,断取了性命便是,岂不痛快,何必,如此...天尽头,一片墨黑,心死成灰。
澈的心中只有那最后回眸的一瞥,澧眼中不明的神色伴着灯光闪烁着,那痴痴盼盼的绝决,雨滴肆意地打在脸上,冷冷的,却浇不灭心中那把冉冉升起的火焰,有些东西碰不得,但终究还是碰了,夜黑的像个洞,无穷无尽的黑似要吞噬一切,闪电伴着雷声阵阵,轰然而下,风声,雨声,雷声,夹杂着澧的呼唤声…回头,隔着茫茫的滂沱大雨,见远处澧踉跄,倒地,澈也顾不得许多,跑过去扶他。
澧恍惚间看到一个人影跑来,隔着雨水,是澈!惊梦,情殇,泪落,心碎,全然不顾及其他,一把抓住他,不愿放开,一阵狂咳,止不住地无奈,愁思一并涌上,淹没其心:“四哥,要怎么办,你这是想要我的命...”澈捧起他的脸,触手一片温热,是泪,俯下头,想要吻拭他满脸的泪水。澧感到一丝温热滑过脸颊,嘴角,如此冰冷的夜,仿佛是唯一的温度,不愿意放开的倔强,却是敌不过这残夜的寒冷,靠的更近,透过湿冷的衣衫,贪婪的寻找着彼此的温度气息。
澈将澧抱的更紧,这样的雨夜,这样的幻,恍若梦中之景,流连不知归路,喘息交织交汇,揉在雨中,地狱之火焚身,狂风吹散了发丝,滑落在澧的脸上,轻柔的可以融化冰雪,冷夜,仓惶无措,丝毫没有避讳的揽住他,更紧,看他有些哆嗦,咳了两声,万般柔情化作相思,轻拭了他脸上的雨水,喃喃道:“四哥...” 迷乱的呢喃着,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动容,吻,滑过的每一处,记在心中,难以忘怀的悲凉,孤寂,没落。
澈听着他在耳边的话语,心乱如麻,电,闪过,雷,声落,忽自嘲世世无常,情之百态,雷池一越,万劫不复,一切好似诅咒:“四哥永远是你的四哥,对不对…”
二人紧紧相拥,任风雨肆虐打在身上,心头,有一种爱永世难说,有一种情百感纠结,狂雨飞满天,好似要把整个皇城淹没,他们却只是在雨中放肆的流泪,放肆的拥抱,放肆的无所顾忌,这恶果任天去决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