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圈套【破镜重圆】》珥洱耳

2、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别墅离杜仲伽家有点远。时间晚了公交已经停运。郊区又不好打车，徒步几公里好不容易才打到车。

　　他家住在一个胡同里，沿着逼仄的街巷走到底就是。

　　莹白色路灯照亮了雪的轨迹。他的屋子小而矮，但这是杜仲伽能租的最好的房子了。

　　屋里亮着一盏暖橘色夜灯对抗着乌泱泱的黑。

　　杜仲伽脸上露出欣慰之色，一晚上的愤懑也随着风雪烟消云散了。他奋不顾身地投入那片暖色中。

　　屋里一位头发花白和蔼老人躺在摇椅上。暖气虽然足，但老人身子弱，他担心这么睡一夜会感冒。

　　“奶奶。”杜仲伽轻声唤着。

　　吴桂花身子动了动但没醒。他准备从里屋拿一个毯子，刚转身，身后的人便醒了。

　　“大宝回来啦！”吴桂花揉着惺忪的睡眼，看清是杜仲伽后，嗔怪道：“怎么这么晚呀！”

　　大宝是杜仲伽的乳名。长大后再被人叫大宝有点羞耻。可老人家叫惯了，况且在老人心里，孩子无论多大，都是孩子。

　　杜仲伽蹲下身子，揉了揉吴桂花的头发，眉眼带笑“以后不要等我了。你先睡。”

　　“你不回来，我怎么安心睡啊。”吴桂花嘴巴一撅，状似生气地道：“以后早点回来！下这么大雪，外面多冷啊！”

　　“好，我以后早点回！”

　　吴桂花闻言才笑弯了眼，“大宝最乖了，不像二宝。奶奶记得小时候啊……”

　　大概人老了，就是爱絮叨。最近奶奶说起二宝的次数愈发多了起来。

　　二宝是杜仲伽的妹妹。五年前父母离异，母亲带着妹妹走了，自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看着奶奶神伤的模样，杜仲伽连忙转移话题，“奶奶，我饿！”

　　小老太太闻言连忙起身张罗着给杜仲伽热饭。有长辈在，杜仲伽可以安心当着小孩子。

　　他努力汲取着享受着奶奶带来的爱意去填那见了楚晗后千疮百孔的心。

　　他知道楚晗生气。他也知道自己理亏。可他那时真的迫不得已，而如今又在努力弥补。

　　虽然无济于事，尽管杯水车薪。可他还有那么一丝幻想，想着楚晗会体谅他，原谅他，然后他们会和好如初。

　　这一切在见到楚晗后破灭了。时间是伤痕的解药。可这解药在他身上却不起作用。

　　楚晗可能真的忘记了，他已经走出来了。只有自己困在原地。杜仲伽自暴自弃地想着，绝望之感弥漫全身。

　　“想什么呢？丢了魂似的，叫你也不应。”奶奶端着面走来。

　　杜仲伽苦笑一声，催着奶奶去睡觉，自己低头吃了起来。

　　外面寒风凛冽，屋内温暖如春。

　　面条是西红柿鸡蛋卤，红黄相间配着几片绿色葱花看着很有食欲。他夹起一筷子面吃了起来，这并不是奶奶最拿手的面，却是杜仲伽最喜欢吃的面，楚晗第一次来家里就是吃的这个面。

　　他记得很清楚，楚晗吃了两碗，加了一次面，喝了一碗面汤。

　　这些年的他抱着回忆蹉跎，心中的那片希冀日渐衰败，再遇楚晗后，猛然增长。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不甘心，也不愿意相信。曾经的他们那般美好。他不信楚晗真的能忘记他。

　　他想他们也可以回到以前亲密无间的样子。

　　今晚楚晗装作不认识他的模样。杜仲伽可以理解。毕竟当初是他不告而别，是他提的分手。

　　楚晗应该恨他的。

　　杜仲伽这样想着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就着眼泪吃了一口面，他使劲吃着嚼着，企图把一阵阵的心酸压下去。

　　他爱楚晗这一点一直未变。他们在爱意最浓烈时分开，他等了五年。原本打算攒够钱去找楚晗的，可是楚晗先回来了。

　　重逢后的第一面有些仓促。不管怎么样，他都有去找楚晗，他要见楚晗，起码，起码跟他解释一下。这次换他主动一点。如果，不，哪怕楚晗对他还有只有一点点爱……

　　抱着这样的想法苦挨了一夜。

　　第二天到公司开完晨会后，他找到了班主任王老师，想让王老师取消今晚新排的课。因为他想去言言家。

　　在白熊，班主任负责和家长沟通，安排课程。而老师只负责上课。双方相互协助，老师会找熟悉的班主任排课，而班主任也会找熟悉的老师上课。彼此熟悉，既能保证课效也会方便很多。

　　杜仲伽上课认真负责，课效很好，还不经常请假。更重要的是来者不拒，无论是线下课还是线上课，只要在杜仲伽领域内都可以带。

　　他的课表永远是满的，一整天连轴转。王老师一向认为杜仲伽是拼命三郎！

　　以至于听到他说取消课程的时候还有点愣神。

　　“抱歉。”

　　王老师靠在椅子上眨了眨眼，“言言是谁啊？”

　　杜仲伽：“……”

　　王老师脑回路清奇。

　　“一个学生。”

　　“我这儿不也是一个学生？为什么为了言言要取消我这儿的学生？”王老师眼里透出了八卦的讯息。

　　杜仲伽只淡淡回了一句抱歉。

　　王老师：“……”

　　从王老师办公室出来，他感觉到莫名轻快，迫不及待的想马上到七点去言言家见楚晗。

　　厚重低沉的乌云压迫着天际，一道金光横空，接着万千道金光迸现。

　　“太阳终于出来了！”小美老师画画之际抬头看着窗外的景象赞叹道。

　　“是啊！”杜仲伽应了一声。

　　小美惊恐地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刚刚你说话了？你在回答我吗？”

　　杜仲伽回了一个微笑，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笑，是如释重负的笑。是直达眼底的笑。

　　他本来长得很儒雅，此时一笑更是风度翩翩。小美脸猛然一红。

　　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她和杜仲伽做了将近一年的同事，这还是第一次和她说话。小美顿了顿，准备趁热打铁再接再励，遂一脸神秘地道：“听说了吗？公司举办的票选形象大使的投票活动，你得票最高哦！”

　　“嗯。”

　　小美看到他反应平常，不觉索然无味，转眼一想他如果反应过度也不是高冷男神了。

　　上线上课的时候，小朋友调皮不认真画，搁以前杜老师一定会冷言厉色，而今天杜老师先极其温柔的劝了一遍。小朋友都懵了。小美也懵了。

　　下班前，杜仲伽在卫生间整理着着装，他弯腰拽着裤脚企图抚平久坐的褶皱，褶皱在拽的瞬间撑平，放手后又恢复原貌。

　　他耐心拽了好久，才抚平了一点。紧张让他的笑带着僵硬。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在镜子里看到一个满意地笑。

　　终于到了不得不出发的时候，他又一次练习见到楚晗时的笑容，说辞。确保无误后出发去言言家。

　　冬天白昼变短。才六点半天已经黑沉了。街道两边的商铺还在放着圣诞快乐歌，橱窗装点着雪花和圣诞树。

　　杜仲伽也被浓厚的气氛感染，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天气很冷，他手冻的拿不稳，但还是哆哆嗦嗦地点开日历。

　　雪花悠闲地飘洒着，路灯散发着暖意，圣诞节的乐曲还在谱写着……

　　圣诞节在下周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