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的合集》陆远山

4、动物世界

　　醒来的时候，女朋友紧紧缠在我身上，摸摸她光滑的头发，亲亲她的脸颊，她也回吻似的蹭了蹭我，松开了缠绕我的身体。我得以起床，洗漱，今天该是我准备早餐了。
　　按照她的习惯，从一冰箱的冷冻老鼠里拿出几只解冻，又往鱼缸里加了些营养剂。
　　女朋友突然醒过来，走到我身边，从背后抱住我使劲闻。
　　“怎么醒了？”我拿勺子搅拌着鱼缸，捞出一勺尝尝味道。
　　“你怀孕了。”
　　“噗！”
　　“我闻到你的味道发生了变化。”
　　“我又不是蛇，我们繁殖方式不是在体内。我怎么可能……”不，有可能。
　　“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怎么会这么快？
　　我抱了抱女朋友，去沙发上用手机挂号，顺便查了查这种情况。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毕竟灯塔水母无论出了什么问题，解决问题的方式只有一个。
　　“你别急着吃！大早上的吃这么凉！”
　　“哦。”女朋友拎着老鼠尾巴准备一口吞，被我发现了就有些可惜的放下了。
　　“吃完你又该头痛了。”
　　“我知道啦~老婆~”她又缠上来。
　　“我们，认识多久了？”
　　“两年了吧，那年春天，我去学校找导员，骑车不小心碰了你一下，你就坐在地上哭了。吓得我赶紧给你抱到车后座上带你去医院，结果只是皮外伤。”
　　“我还以为我要死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把你未来的女朋友创死了。
　　“被自行车撞怎么会死啊？”女朋友笑着把我抱紧。

　　我去了我诞生的医院，医生查了我母亲外婆的资料后，发现我们的年龄正在逐渐减小，并不是只有我出现了这种症状。
　　“可能是因为气候变化，磁场，病毒，心理压力等等因素，灯塔水母回生的间隔越来越短……”
　　“你大约还有一周的时间。”

　　我买了最喜欢喝的浮游生物加珍珠西米椰果茶冻。捧着这杯粥在大街上随便逛了一上午，下午去超市买了只鸡，按照菜谱做了很复杂的烤鸡。
　　和夜店老板辞职了，老板还加工资试图挽留我，毕竟灯塔水母打碟真的很酷。
　　“好香啊。”女朋友刚进门就感叹。
　　“是吧！我放了很多种据说肉食动物也喜欢的香料。”
　　“老婆你真好~”她一回来就缠住我，有些不安的闻我的味道。
　　“今天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蚺。”
　　“告诉我吧，哪怕你劈腿了。”
　　“我快要回生了。”
　　“……你会忘记我，是吗？”她苦笑，这种结果还不如自己带了绿帽子。
　　“不是忘记，是死亡。”
　　“灯塔水母不是永生的吗？”
　　“那不再是我了。”回生后的我，虽然有着一样的基因，性格相似，但她是一个全新的个体。
　　“那我们……”
　　“我们分手吧。”

　　……

　　我离开医院后，一个叫蚺的女人开车来接我，据她所说，后备箱和后排的座位上放的都是我的行李。
　　她不看我，专心开车。我也尽量不对她倾注太多好奇，翻着妈妈留给我的笔记本。
　　上面还有姥姥，太姥留下的笔记。
　　海洋馆饲养员（√）好玩，好吃。
　　舞蹈演员（×）运动量太大了，导致经常性脱水。
　　夜店打碟（√）好~嗨~哟！
　　蚺把我送到了政府给无业游民提供的免费住所，还帮我把东西都搬了过去。
　　“谢谢。”
　　蚺没有回答，而是径直离开了。
　　我去公园散步，得知了公园举办灯光表演正在招聘临时演员，我报了名。

　　……

　　医生告诉我，昨晚公园的灯光表演发生了设备故障，漏电让我短时间内回生了五次，泡了很久的营养液才恢复过来。
　　还好医药费有主办方掏，不然我就是开局负债10万元。
　　之前的经历让我决定尝试一些和灯塔水母没什么关系的职业，比如说……种地，这甚至不在水里，很安全。
　　申请了助学金去读农业大学，然后因为半夜刮大风出去看我的作业，被怀孕的学姐吃的只剩一颗头。
　　还好学姐吃饱了恢复了意识，把我泡在营养液里送到了医院。

　　……

　　医生告诉我，因为拖欠医疗费，我被迫签订了试验合同。

　　……

　　好疼

　　……

　　好疼

　　……

　　好疼

　　……

　　好疼

　　……

　　我从病床上醒来，真奇怪，如果我生病了，应该是回生，而不是现在这样。
　　医生说，他们发现了一种让灯塔水母在受到刺激后不再回生的办法。
　　……
　　一个女人坐在我床边，她应该是在通过我看过去的灯塔水母。
　　她说：“我来帮你结束这一切吧。”
　　我想挣扎，却发现我的触手都不见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人张开蛇类的口腔，密密麻麻的尖牙延伸入喉管，庞大的身躯缠绕着我，让我听到她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