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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是什么让之前善良的老板忽然铁石心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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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世上没有她在乎的人了,瞿星晚可以对着屏幕里的自己嘿嘿笑,还会自嘲两句。
可是,贺明炎他就站在她面前。
观主还在那说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赶紧回来检查一下,瞿星晚默默看着他:“无所谓了,生死已看淡。”
下山的路上,瞿星晚强行安慰自己,没事的,你看你选择变成人形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吗,就凭你现在这张脸,眼睛都要肿得看不见了,还有什么心死不了?
没事,贺明炎也就活个百八十岁,等他老年痴呆的时候总会忘了曾经见过一张猪头脸的鸟妖的。
瞿星晚一直扭头看着车窗,丑到自己就行了,别给贺明炎造成心理压力。
“过敏而已,也不用生无可恋。”
“你不懂。”瞿星晚望着远山,其实,和火火去闭关修行也没什么不好吧?
“你不是还见过我菌子中毒的样子?”
“不一样,那是你霸总的另外一面,有反差萌。”瞿星晚捂着脸,衣服一碰,脸又开始痒,只能又松开。
正常安慰人,此处会说“你也有啊”,可贺明炎他不一样,他点点头说:“说的也是。”
瞿星晚就不想理他了,还把脑海里那个看到贺明炎就脸红的小人给掐死了。
原定计划,瞿星晚下山要去看看老瞿的,毕竟一下子好多天没见,她还是挺想老爹,但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少吓人,万一又把老瞿吓个好歹的。
瞿星晚让贺明炎送她回家,明明她什么行李也没有,锁也换成了电子锁,不存在进不去家门的情况,但贺明炎还是坚持送她上楼。
“我先说好啊,贺总,我家应该挺乱的,你别嫌弃。”瞿星晚嘴上谦虚,其实很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可是,上了楼,她发现,她家门开着,一个挂着中介工作牌的人带着一对年轻夫妇从里面走了出来。
瞿星晚第一反应,我走错楼道了,转身就要下楼,但是看到楼梯间窗台上那盆放了不知道五年还是十年的甘苦仙人掌,瞿星晚又转回了身。
“这是我家,你们私闯民宅,犯法,知道吗?谁给你们的密码?”瞿星晚拦住中介。
中介是个小哥,白白胖胖的,他虽然笑呵呵的,但看瞿星晚的表情明显带着怀疑:“当然是房东挂牌卖房,把密码给我们的,您不信的话,我给房东打个电话。”
小哥拨通电话,还开了免提,那边很快接通了,电话里传出了瞿星晚绝没想到的声音,老瞿,瞿星晚震惊到说话都有点慢。
“爸?爸、爸你好了?”
“嗯,你找地方搬家吧,我要把这套房子卖掉。”
“爸,你急用钱吗?我手里还有点存款,你先拿去用,房子……”
“你以后不要叫我爸爸,我不是你爸,找时间把你的户口迁出去吧。你赶紧收拾东西搬走,别耽误我卖房子。”
老瞿说完就挂了。
中介收起电话,赶紧和看房的那对夫妇解释,这房子的房产证和土地证啊我们店里都查验过了,只有瞿丰林一个人的名字,不会引起产权纠纷的,你们放心。
一行人下楼去了,瞿星晚还懵着。
短短十几天,老瞿从吓疯的状态清醒了不算,还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还要把她赶出去居无定所。
她知道自己是妖,百分之一万不是老瞿亲生的,可她前几天还在说要给老瞿养老送终,报答养育之恩,结果一回家,当场渡劫?
一直觉得父母和自己不亲,可是真的被抛弃的时候,比起神火淬炼的疼也差不了多少。
“贺总,你先回去吧,我再找老瞿谈谈。”
啥都没有了,这人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这个事情,我大概知道原委,你先跟我回家,我找人解释给你听。”贺明炎就要来拉瞿星晚的手。
瞿星晚往后一躲:“不用了,我自己能处理,谢谢你。”
瞿星晚慌慌忙忙地按密码,结果却一直被提示错误,暴虐的情绪在心里翻滚,想破坏一切的念头不停地在她耳边叫着“毁灭,毁灭”。
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门把手眼看就要被瞿星晚掰断了,贺明炎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带到自己怀里。
“我不会抛弃你。”
瞿星晚一路哭得稀里哗啦被带回贺明炎家,当人和当妖是不一样的,当妖时她在贺明炎家自由得很,当了人,她就拘谨地半个屁股搭着沙发坐着,一副被捡回来的流浪儿的姿态。
本来就过敏,因为哭一路,原本消掉的肿胀又肿了起来,贺明炎拿来冰块给她冰敷。
瞿星晚不吭声默默地冰敷。
“你是不是在想打算辞职,然后跟火火去避世?”
瞿星晚眼珠子这才一转看向贺明炎。
“我还没死呢,你欠我的钱也许可以火火帮你偿还,可你欠我的恩情得自己还。”贺明炎在她面前蹲下,“也就是说,你这辈子得给我做牛做马才行。”
瞿星晚要张嘴,贺明炎又开口把她堵回去:“别想着一走了之赖账,你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自然也能使妖推磨,我会找到你的。”
“我看你——”
瞿星晚话还没说完,贺明炎家的门铃就响了,他过去打开门禁,将门给来人打开了一些。
“谁?是戴况他们吗?”
她都这么惨了,还需要这么多妖围观吗?
“嗯。瞿星晚,你一会能不能尽量保持心平气和?我家装修还挺贵的。”
瞿星晚就不懂了,现在,除了老瞿和她断绝关系,还有什么能刺激到她?
直到塞壬跟在戴况身后,狗狗祟祟、眼神都不敢跟瞿星晚对视地进来——这不就摆明了塞壬干了坏事吗?
塞壬都没敢坐瞿星晚对面,她选择站在戴况身后,这才小心措辞开口了。
“你不是说如果你死了就让我催眠你爸,让他忘了你妈是鸟的事吗?我寻思,那、那你这次不死,下次估计也逃不过去,到时候你爸不还得伤心一次吗?”
一片好心,接下来就到坏事情节了。
“然后呢?你把我催成了什么?私生女?领养的?还是啥?”
“我还没等催呢,他自己想起来了,想起你是你妈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你妈给她催了眠,告诉他你是亲生的……他还想起了看到你妈带着你私下里去见一个男人的事,所以他自行推断了你是私生女的结论。”
她看着塞壬:“我谢谢你啊。”
瞿星晚稍一用力就把冷敷的冰块捏碎了。
是不是有病啊,她那算留的遗嘱吧?遗嘱得等她死了才去执行吧?她急什么!急什么!
这是什么讽刺主义,人没死,爹没了?
看瞿星晚这么平淡,在场的所有人和妖都紧绷着,戴况说“塞壬不是故意的”,塞壬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本来要补救再催眠他一次的,可是没成功,你不要用这种看死人的眼神看我,就算你打架厉害,我也不怕你。”
说着不怕,塞壬还是又往戴况身后躲了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可以给你催眠个有钱的新爸爸!”
“闭嘴吧,我不缺爹。”
这事她也有错,她太急了。
看瞿星晚真没有动手打她的意思,塞壬松了口气,用手肘碰了碰戴况,戴况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放到瞿星晚面前。
“什么意思?”
“我申请了出国交流计划,要去三年,房子反正空着,你先住着。”
“不是说你们妖管局特别穷吗,你有这么多套房子?”瞿星晚拎起钥匙数了数,七把,“还是说你家里每个房间一把钥匙?”
“这是门钥匙,里外各一。”戴况逐一介绍,“这是妖管局楼下大门的,这是一楼门的,这是二楼的,这是保险箱的,这是储物柜的。”
瞿星晚缓缓冒出个问号。
啥意思?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塞壬咧开她性感的红唇笑得一脸邀功:“我建议他向上级推荐了你做他的Backup,你可以用工作来治愈失去亲情的痛苦。”
瞿星晚无力、无语。
作为人类的贺明炎都看出她遁世的倾向,两个妖居然觉得她需要用工作治愈痛苦?
那么穷的妖管局,事多钱少,人类公司下了班还得去加班,她那是治愈痛苦吗?她那是加速死亡!
瞿星晚摆弄着钥匙,摆弄着摆弄着,不锈钢钥匙就弯了,塞壬眼明手快,拉着戴况就要跑,跑到门口,又像趟地雷似的跑回来,把手里拎着的奢牌塞给瞿星晚:“瞿局长,恭喜上任。”
“我不要这个,钥匙也不要,拿走。”
瞿星晚死活不要这俩烫手山芋,三人眼看就要上演过年名场面“撕吧”,戴况和塞壬不讲武德,两人推开了贺明炎家大窗户飞走了……
欺负她现在变不了形是吧?
欺妖太甚!你们最好别回来,否则把你们的毛一根根拔掉。
经过这一场,瞿星晚的难过被冲淡了一些,她得正视被老瞿切断关系的事实,老瞿这么快就决定卖房子,大概是觉得被老婆伤透了心,要与过去的一切做个了断的意思。
也好,老瞿还不到五十,如果他想再婚生个亲生的孩子也还来得及,她省吃俭用给老瞿存的治病钱也交给他,以后她赚的钱也每个月固定打给老瞿大半,无论他用作生活还是养亲生孩子都可以,就当弥补自己二十多年鸠占鹊巢的过错。
瞿星晚掂掂名牌包,爱马仕,就算她没进过专卖店看过价格,在各种顶流女明星八卦新闻里也看到过,价值百万还得排队还不是谁都能有资格买,塞壬这家伙真的有钱啊。
她决定把这个包锁进戴况家的保险柜,定期拿去专卖店保养,等塞壬回来时还给她。
贺明炎也不作声,就看瞿星晚追不到那两只妖,顺势就盘腿坐在地上,一边转着钥匙一边若有所思,表情也渐渐舒缓下来——有把握做事的表情。
“戴况那房子我知道,在远郊,离公司和妖管局都不方便,你和你爸断绝关系,车也得还回去吧?那你通勤会非常麻烦,不如换个地方住。”贺明炎开口了。
“没事,我一个几千年的老妖怪这点苦吃得了。”瞿星晚站起身,折腾这一番已经中午了,瞿星晚饿了,“贺总,走啊,我请你吃饭。”
走了几步,忽然想到自己的尊容,又停下:“算了,我请你吃外卖吧。”
贺明炎在吃的上面一向随和,任由瞿星晚订餐,外卖需要一个小时才能送到,贺明炎说带瞿星晚上楼看看。
大中午,上楼?也没星星月亮啊,看花?贺明炎还有这么风雅的爱好?
瞿星晚不疑有他,跟着就去了,结果贺明炎说的上楼,是真上楼,他家楼上一层,此君不太熟练地输入了密码将门打开了。
和贺明炎家同样户型的大平层,网红风装修,但是一看就是许久没住人了,地板上、桌上到处都落了厚厚的灰尘。
“你住在这儿吧,不要你钱。”贺明炎倚在门边,状似随意说道。
“不用了,我不配。”瞿星晚立刻拒绝了。
开玩笑,寸土寸金地段的大平层,贺明炎有生之年她都得做牛做马、给他养老送终还不一定还得清,还住人家房子?那她还要去满天下找转世的贺明炎继续还吗?
不了,妖不想。
“之前不是说我私人的公司你也做秘书吗,你住这儿我就用给你开那份工资了。唯一的要求是你在家不要蹦迪。我之所以买下这套房子,就是因为楼上有声音我睡不着。”贺明炎说的轻描淡写的,好像这几千万的房子像买个模型一样简单。
“我欠你的你可以一分钱工资都不用给我了……”
“可以啊,好玩的工资也不给了,但是给你包吃包住,总得维持你的基本生存需求。”
贺明炎接话接得顺溜,把瞿星晚又给整不会了,怎么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呢?就算不打打感情牌也不能打牛马牌啊?
“贺总,劳动局那里你怎么办?”
“找关系办。”贺明炎说,“能省一点是一点,资本家的钱也不好赚。”
瞿星晚默默地竖起大拇指:“贺总,你一定会成为首富的。”
“谢你吉言。那你吃完饭上来收拾收拾,晚上我和你一起去把东西收一收,明天喊搬家公司搬来。”贺明炎双手插在口袋里,在屋里闲庭散步,“楼上楼下住着,我使唤你就方便了,啊,有人给养老的感觉真轻松。”
贺明炎说,反正外卖还没送来,看瞿星晚上午表演徒手掰门把手也挺厉害,一看就是大把力气没地方用,不如节省时间现在就开始打扫起来吧,然后,此人以自己灰尘过敏为由下楼去了。
“外卖来了我会叫你。”贺明炎说。
站在还带回声的客厅中间,瞿星晚有点卡机,她一个燧明仙府出来、深受燧皇喜爱的老妖怪,是怎么混到这个地步的?
等瞿星晚吭哧吭哧累得满头汗刚收拾出一个房间,贺明炎喊她说外卖到了,但是小区管得严不让送上来,让瞿星晚到小区门口去拿。
是什么让之前善良的老板忽然铁石心肠?
他是重生了还是被夺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