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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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垂直于海面悬在天空中最高的位置。
烈日下，是乘着炽热的海风在海面快速滑行着的惩戒者号。
黎霁趴在甲板上，被汗水黏湿的发梢凌乱地粘在脸上。有一滴汗顺着额前的碎发滑下点到鼻梁上，又汇聚在鼻尖，微颤了一下，最终落在了黎霁刚擦过的地板上。
他没料到第一天出航就要顶着烈日干最累的活，他甚至开始因为这个理由觉得这么简单就当上船员合理了起来……
太热了，身体上的热还是可以忍受的地步，但包在手套里的手已经被汗浸得肿胀发痒了。他偏过头瞟了一眼太阳的方向，不可避免的被毒辣的阳光刺得眨了一下眼睛，汗水沿着眼皮渗入眼睛里，辣得他眼睛是彻底睁不开了。黎霁赶忙用衣袖来回擦着眼睛，还没擦完，就听见身后船尾那边传来不小的动静。
船上的人都朝喧闹的事发中心聚集了过去。
黎霁也感到好奇，把手上的抹布往桶里一扔，探着头往那边走。
人群中心里传来几声拳头碰撞在身体上的闷响声，接着“咚！”的一声，似乎有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黎霁拉下袖子，小心地挤进人群，从前面两个人的肩膀缝隙中向里望去。天知道他的身高可是有182，在亚洲人里已经很不错了，但在这个世界，这帮人不知怎么长得，个个都是190往上走。
黎霁从缝隙中第一眼看到的，是线条流畅宽阔的背肌和一句话：
‘求你掩面不看我的罪，涂抹我一切的罪孽’
这句西洲意国的文字，就纹在前面那个高大男人的脊骨上。
倒不是黎霁喜欢盯着别人的背看，完全是他极快的反应速度和职业翻译的素养，使他大脑第一时间自动提取到了信息。
往更前方看去，有个红色短卷发的男人躺在地上挣扎痛叫着，显然是另一位当事人。
也许是动静太大吵到了船尾舱里，船尾舱正好在黎霁面对着的方向，大副吉斯拨开人群走了进来面对着前面这个高大的男人。
吉斯用左手先把躺在地上的人拉了起来，右手抽出了别在腰间的枪，看着扶在手上的人笑眯眯地问道：“鲁伯特，怎么回事？”
这个叫鲁伯特的男人避开了吉斯的目光低头不答。
吉斯又将视线投向面前这个高大男人，在两人间来回看了几遍，无人应答。吉斯脸色猛地冷了下来：“不说就按规矩来。”
鲁伯特听到这话顿时慌张了起来，急忙出声，“吉斯，我们就是随便玩玩儿，比试一下，不是认真的……”
他看向面前这个男人心里发怵，他就不应该跟别人打什么破赌。开什么玩笑，要是按船上的规矩，单挑输的人被扔下海，那他不如直接跳了算了，还免得再挨一顿暴揍。
吉斯盯着面前的男人，见他始终没有表态，下令到：“船上禁止任何内斗，所有新来的给我听着，如果你们的头想尝尝子弹，我不介意你们试试！都给我滚回去干活！”
人群慢慢散开，高大的男人也转过身来，刚好与黎霁站个面对面，看到黎霁时他整个人一怔。
而黎霁也终于看到了他的样子，他的外眼角下有一个泪滴纹身，五官是偏亚洲人的混血长相，但脸部骨相非常立体，高鼻深目，下颌角棱角线条锋利。此时他正微皱着浓眉，用琥珀色的眼珠看着黎霁，饱满的唇抿紧了。
黎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像了…不！一定就是他！他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嗓音都在因为激动和喜悦而微微发颤：
“蒋煜景？”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令黎霁失望了。
这个与十几年前的蒋煜景长相十分肖似，甚至可以说就是蒋煜景的成熟版的人，直接无视了黎霁，越过他走了过去。
黎霁再一次用东国语叫住他：“蒋煜景！”
接着又用意国语问道“是你吧？我是黎霁……”
长的像蒋煜景的男人站定，回头面无表情地用意国语说道：“我叫维克·赫斯特，我好像没见过你。”
黎霁知道他不可能认错，他们六岁就认识，他从十三岁蒋煜景失踪那年开始，找了他十三年。
他抬头死死地盯着蒋煜景，不知道是因为头顶炽热刺眼的阳光还是别的什么，他的眼睛渐渐被那样东西熏红了，但他仍旧没有错开视线一瞬。接着他缓缓摘掉了右手的手套，露出被湿透的手套泡得发白起皱的手：“你敢让我碰一下吗？”
“……”
黎霁抬手伸向蒋煜景，蒋煜景的眼珠几乎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
“维克。”
是其他组的水手长。
蒋煜景后退一步躲开黎霁的手，快步离开了。
晚上，甲板上只留下了老船员整舵理帆，所有的新船员回到了船舱里。
时间还早，大部分人都清醒地坐着，有三个船员坐在油灯下面喝酒，不一会儿的时间脚下就堆了许多空瓶子。
黎霁看着斜对面在吊床上闭眼假寐的蒋煜景。
冷静了一下午，黎霁考虑清楚了，不管蒋煜景是因为什么原因装作不认识他，他都决定暂时尊重对方的想法。
但也只是暂时。
毕竟他们目前最大的危机还没有任何头绪，他不希望到了那时候，他们成为彼此的弱点。至于十三年前的事，等他们都安全离开以后再谈吧……还有他身上的纹身……
等到那三个酒鬼喝倒两个以后，第三人脸上一扫刚才混沌的醉意，以无比清醒的语气小声说了一句：“可以开始了。”
今天傍晚的时候，有人偷偷来到黎霁旁边，小声说已经知道哪些人是穿越者了，并且计划晚上商讨一下任务，正是刚才说话的这位‘酒鬼’。
这人年龄乍看上去四十多岁了，剃了光头，留着一层络腮胡，眼眶幽深黢黑，鼻子肥大，一看就是中洲中部地区的人种，神态里透着股精明凶狠。他所说的语言黎霁听不懂，但没想到“神”也给穿越者之间互相翻译，原本他以为这翻译只对异世界人有效，之前听到的时候着实一惊。
船舱里清醒的众人相互打量了一会儿，大概记住了每个人的样貌特征。光头男首先开口道：“有人知道关于任务目标的任何线索吗？”
“……”静默许久无人应答。
黎霁出声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任何头绪，我认为可以从惩戒者号的航线开始调查，搞清楚我们的目的地，途径之处会遇到什么。斯提克斯的眷属肯定就在其中……”
黎霁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缓缓吐出一个令人后背发凉的推测。
“也可能是现在这艘船上的任意一个人。”
有个戴眼镜的男人开口道：“我今天跟几个老船员套了几句，他们都不太清楚这次出航的具体情况，航线是船长和大副控制的，需要改变航向的时候他们会直接通知舵手。”
“那看来只能从他们身上入手，或者找到航海图。我会开锁，可以找机会进船长室找找，但是得有人帮我引开其他人……”接话的是一个个子很小的男人。
“嗤……”一声突兀的笑声打断了众人的思绪，声源来自一个体格庞大的男人，他坐在吊床上像个小山，吊床的绳子崩得像是随时会被他压断，嘶哑刺耳又带着股阴冷气息的声音继续道，“何必这么麻烦，每天晚上杀个人扔海里，到了目的地任务还没完成就把全船人都杀了。”
“我不赞同你的方法。”黎霁瞥了一眼这个壮汉，虽然他并不同情这班海盗，但也不代表他能随意屠杀与自己无关的人。更何况船上要是出了事，首先被怀疑的肯定是新来的，虽然可以肯定我们对这次航行有用，但如果船长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全把我们扔监狱里，那就难办了，这办法根本就不可行。
黎霁继续说道：“在不确定目标之前，这样做只是徒增风险，万一目标是巨型海怪，凭我们几个人，是没办法完成任务的。”
壮汉遭了否定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猛地站起来大声道，“我他妈不管你们想怎么样，但是谁都别来妨碍我，否则……”，说罢像是意有所指，眼神阴恻恻地停留在黎霁身上。
其实他根本不想管什么任务不任务，他只想杀人，他喜欢血流在皮肤上温热黏湿的触感，更喜欢垂死之人脸上恐怖狰狞的表情……他现在最想杀的就是黎霁，他一定要他哭着求饶，然后从指尖开始顺着关节把他的四肢一截一截切下来，最后捏断他的脖子，再把那双漂亮的眼珠子剜下来做成标本，那会是他最喜欢的收藏品。
“小声点！你想把其他人引过来吗？！”光头男低声呵斥道，“你想单干没人会逼你。”
“你们来这里以后有没有感觉到一种……，”从头到尾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到现在都躺在吊床上的蒋煜景……或许该叫维克的人，终于发话了，似乎在犹豫该怎么形容，中间停顿了一下，“从五感以外多出来的一种感知能力。”
“你也有？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刚进这个世界的时候我还没发现，可是来到这儿的时间越长，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小个子男人兴奋地回到，“而且我发现我的听力越来越好了！”
眼镜男随后补充道：“没错，就好像多了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物质，但你就是知道它在那里，不管是空气里、水里、地下、还是所有的东西内部，唯独生物的体内没有，……但我目前没发现我的身体有什么变化。”
“对！就是这样，我的力气好像变大了。”光头男点头，然后追问道，“还有人身上有变化吗？”
维克摇摇头，就连刚才的壮汉和角落里一直没开口的独眼男都表示：自己有感觉到但身上没有变化。
有人身体得到了强化这个信息，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
但黎霁听着其他人的话，心却逐渐往下沉。
因为——只有自己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