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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军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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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九月仍然是有些燥热的,好在太阳才迷迷糊糊地爬山上岗,还半梦半醒,散发着的光不怎么耀眼。
祝枕玉轻手轻脚洗漱完了,又将军训服穿好,其余三人才开始有了动静。
祝枕玉穿好鞋拎起手机,给了他们一个相当幸福的起床招呼:“早餐想吃什么?我顺路给你们带吧。”
孔映洲先反应过来,朝祝枕玉抱了抱拳:“两个肉包一杯豆浆!谢谢小祝同学——”
苏牧似乎还没有很清醒,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哑:“谢谢枕玉,我想要两根油条和一杯豆浆……”
易浅犹豫了一下:“我跟苏牧一样,枕玉你拿得了这么多吗?要不我跟你一起吧?”
祝枕玉笑盈盈指了指他乱糟糟的头发,打趣道:“没关系的,几份早餐而已。而且你这个样子出门……?”
易浅果断选择了放弃,乖乖收拾自己去了。
在操场上听了大半个早晨的军训动员大会,一群新生被分配好,由教官带到各自的地点拉练。
祝枕玉被抽中进了表演方队。对于大多数学生而言,进入表演方队虽然能酷酷地耍枪玩,但也意味着要吃更多的苦。
孔映洲拍了拍祝枕玉的肩,以示同情与安抚。易浅与苏牧则是给祝枕玉加油。
祝枕玉倒是不怕吃苦,多一份锻炼不是坏事,他也算习以为常了。
炎炎夏日,新生们剩下的半个上午就在挥汗如雨的煎熬中度过了。总教官吹哨集合后点评一番,开始让新生们站最后半小时军姿。
教官到方队里巡逻,挑选站姿优秀的学生到前面去做榜样。祝枕玉被挑了出来,他依言到前方站好,身形挺拔如翠竹。
汗水从鬓角滑落,挟着些许瘙痒感。祝枕玉直直落在前方的视线稍微挪转以转移注意力,整个人紧绷的状态却丝毫未放松。
然而这一挪转,就恰巧跟一个青年的视线对上。
青年身形比祝枕玉要高大一些,眉峰高挑,气质俊朗。视线与陌生人相撞也没有选择回避,而是干脆大大方方地看枕玉。
祝枕玉清俊,是典型南方人的秀气长相,可他的气质又冲淡了这种秀气。柳眉之下一双眸子温和恬静,却并不过分柔和,也不显得弱势。眸中也没有被烈日烦扰的情绪,是正正好令人舒适的澄澈。
祝誉看到祝枕玉逐渐长开的样子后给他加了好几样体育培训班。他不允许身为男人而柔弱,甚至会讽刺:“那些男的怎么不干脆是个女的,还能拿一份彩礼。”
但或许是体质问题,祝枕玉再注重锻炼也只是让身体线条更为优越,薄肌窄腰,身如玉树。
两人对视后,青年不挪开视线,祝枕玉也鬼使神差地没挪开。大概是转移注意力的想法撞到了一块儿,怪投缘的一件事。
身上的疲惫、夏日的燥热与漫长的时间被小化乃至忽略,直到教官吹响哨子打断了这段无声的交流。
众人如蒙大赦,欢呼着嬉闹着往食堂去。孔映洲喊着祝枕玉的名字朝他招手,祝枕玉闻声看过去,他旁边还站着易浅和苏牧。
再回过头来那个青年已经不见了,祝枕玉也没放在心上,应声往孔映洲三人那里走,四人一起吃午饭去了。
下午的训练强度没有上午大,阳光在这段时间是最强烈的。从树荫底下望出去,居然觉得阳光猛烈到将空气扭曲成了波浪,扑面而来的也确实是阵阵热风。
教官给予乘凉的机会,但也不愿意让学生们太过散漫。
“练习礼仪礼貌!”
众人齐声喊是,于是开始在教官的带领下祸害路人。
教官:“向学姐问好!”
众人:“学姐好!”
学姐: “???”
学姐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加快脚步仿佛试图连夜逃离明湖校区。
众人乐得东倒西歪,又被改了主意的教官组织着唱军歌。嘹亮的歌声中,一个下午过得轻松愉快。
整整十四日的军训,宿舍四人每天活力满满地爬起来,神色恹恹地睡下,等回想起来其实也没那么漫长。
但可惜就可惜在最后一天下午,有人犯了错,擅自偷跑到空调房乘凉,尝试躲避训练。
当天的集合时间,总教官怒火滔天,把那个学生喊上台,进行惩罚。惩罚对象并不只有他一个人,而是全体学生。
他让学生们手平举,单膝蹲下,然后拿着麦克风开始训话。很经典且高重复性的指责,说不该懒散,说不该投机取巧。这些话语和身体上传来的疲惫感加剧了学生的烦闷情绪。断断续续罚了起码大半个小时后,底下的大部分学生蹲得腿都在发抖了。
主教官却仍然没有终止惩罚的意思,反而开始换着花样罚。深蹲跳、交替跳、开合跳等等。一系列惩罚下来,抽筋的有,想吐的有。那位犯了错的学生在台上眼睁睁看着,终于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哭了起来。
这是一个团体,一人犯错,众人受罚。
得益于经常性的锻炼,祝枕玉还算耐得住。他抿唇咬着牙,一个动作接一个动作地完成。
可旁边的同学却受不住了,颤抖着手碰上祝枕玉的肩。声音低弱如蚊地喊祝枕玉的名字,祝枕玉侧头一看,同学的面色苍白如纸。祝枕玉迅速反应过来,搀扶起他,大声打了报告,又一遍遍喊他名字。
“浮晓,能听到吗?浮晓?浮晓你坚持一下,我扶你去校医室。”
浮晓已经失去知觉,无力作出什么反应了。军训的十几天里都是活泼跳脱的一个人终于安静下来,却让人感到害怕。
好在祝枕玉及时将他送到旁边的校医室,校医让把人放到床上,给他诊断过后吊了点滴。说让祝枕玉守着,过一会儿醒了就好了。
祝枕玉松了口气,空闲下来没有别的事做,就拿出手机看看最近的时事热点,守着浮晓转醒。
浮晓还没醒,医务室里却来了一个青年。祝枕玉抬眼一看,来者宽肩长腿,军训外套随意地敞着,黑色里衣贴合身体,让人看上一眼就能够想象到主人必定拥有不错的体魄。
再往上看,剑眉朗目。巧的很,就是十几天前跟他对视那位。
他没戴军训的迷彩帽,头发不知道是因为其他什么缘故凌乱了,或者其实就是稍微有些自然卷。倒是削弱了他整个人过于锋锐的气势,显得好相处多了。
两人对上视线后愣了愣,祝枕玉主动朝他礼貌笑了一笑,指指里面的药房:“校医在里面。”
青年也回了一笑,扬了扬下巴示意道:“我不是来找校医的,床上躺着的是我的舍友。”
两人上来都没急着问对方名字,祝枕玉是怕耽误他找校医,青年则是顺势而为。
“他还好吗?”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打完点滴就可以走。”
青年放下心,拉了旁边的座椅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祝枕玉聊起来:“你觉得今晚总教官的惩罚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不认为谁对谁错,总教官的出发点是好的,他的目的绝非是让学生倒一片。只是有些人体质确实接受不了这样高强度的惩罚。”
青年勾唇笑起来,话题跳转很快:“你是法学生吧?”
祝枕玉也翘起唇角,不问他怎么知道的:“法学一班,祝枕玉。”
青年得到回应,笑得愉悦:“金融六班,宋舸。”
床上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我是不是要说金融六班浮晓?”
两人闻声齐齐看向床上躺着的病号浮晓,枕玉开口询问:“醒了?感觉怎么样?”
宋舸走过去看了眼点滴瓶的功夫,浮晓不正经起来:“醒了。怕打扰你俩呢!”
枕玉眨了眨眼,露出疑惑的神情。
宋舸挑了挑眉,也完全没想到别的什么层面:“看来是没什么事儿了,那我走了,你自个儿爬回去吧。”
浮晓立马噤声,作出一副我很虚弱我随时去世的模样。
祝枕玉觉得他们的相处方式有趣,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宋舸喊来校医给浮晓拆点滴。
“枕玉,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浮晓在宋舸的搀扶下道了谢,两人就在校医室门口跟祝枕玉分别。
祝枕玉只是温润一笑,摆了摆手:“不用客气,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会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