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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涨落潮-因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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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金,当你播放这盘CD时,我已经在遥远的天国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因为没办法忍受你独自一人在那座城市里难过,所以就选择了这样拙劣的方式,明知道你会恨我,但依然让她们向我保证绝不在我离去的那一天让你知道。不要怪我狠心,也不要怪我自私,我只是不想你太伤心……因为习惯了彼此的你我,没有能力直接承受失去对方的痛苦,这么说,应当是对的吧?
当初,知道你要离开时,我万分的不理解,不理解你为什么会抛下一切,纵使知道你不是针对我们,但依然会有点嫉恨你。可随着没有你的日子越来越多,我也渐渐明白,我们都是要长大的,不管是谁,到最后,终归是要离去的。好比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一定是最早离开的那一个。果不其然,我这生来就虚弱的身体,的确没能带我撑很久。或许是因为早就料到,所以也不至于很恐惧,只是太多的舍不得,压的我有点喘不过气。
记得一个月前,你特地赶回来看我,当时的身体就已经很不乐观,但在见到你之后,所有的郁结就消失了。还记得我们的最后一次对视吗?我吓到你了吧?其实,只是想再多看一看你,想把你牢牢的记住,以至于在天堂之上,不会那么的寂寞。
泽金,很高兴有生之年可以认识你,这句话虽然从未对你说过,但自从遇见你之后,就已经产生了。我时常在想,如果没有认识你们,我会不会走的更早一些。因为一个人孤独太久,会忍不住想要先离开这个世界,幸好,我拥有了你们。
泽金,虽然我不在了,但你要记得,我的秘密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请为了我,努力的去爱,努力的去抓住属于你的幸福。
因为,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你能幸福……”
宿子深淡如烟的声音渐渐消失,随后传来一阵熟悉的音乐,那是宿子深留给泽金最后的礼物。
…… ……
你手心的太阳
有种安定的力量
就算世界再乱我也不心慌
我手心的太阳
或许只像个月亮…
却用所有爱
为你投射我
最暖的光芒…
——泽金,永远记得这首歌,我唱给你的,我最亲最舍不得的姐妹。
泽金笑着哭了。
——曾经以为,你的离开,是我心头永远无法抹拭的痛,现在才知道,即使参商永隔,你永远是我最珍视的姐妹,在以前或者未来的日子里,永不消逝。
泽金就这么重复的听着那首《手心的太阳》,陷入了过去的回忆里。
就这么呆呆的坐了两个小时,把所有和她们有关的画面,都简单地的想了一遍,因为不想忘记,所以才要一遍一遍的去加重它们的色彩。
这次回衡介,泽金很想再去妈妈那看一眼,只是没想到居然病了两天,把原本可以做完的事情都耽搁了。
想起生病的原因,泽金失重,她记得那天的确看见了刀浅,就那样堂而皇之的站在新人的身旁,虽然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但亲昵的动作,她还是记住了。
那个时候,好想知道,又好想逃离。
最终还是忍受不了满身的寒意,她裹着早已湿透的外衣,一刻不停的逃开,她不愿意想象刀浅和她父亲的关系,更不愿意承认他们早就认识,因为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笑。
就那么狼狈的跑着,不顾路人怪异的目光,用她一贯的懦弱,不会冲上前去质问,也不敢再靠近一点看个明白,因为,她没有勇气。最重要的是,她找不到自己的立场,她没有可以质问他的权利,因此,逃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想到这里,泽金站起身,嘴角一抹自嘲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泽金就醒了,做了一夜的梦,让她感觉从未有过的累。
新的生活,新的工作,也很让人充满期待。
泽金到公司时还很早,知道主管明天才能回来,泽金做好了打杂的准备。
下班时,照旧是安子卿来接的她,两人简单吃过饭以后,去了9&8。钟韵寒昨天回了老家一趟,今天一回来就嚷嚷着要聚会。
让泽金始料未及的是,刀浅也在。
这一次,他们再次见到了刀浅跳街舞的模样。不同于第一次的震惊,这一次是带着欣赏的态度,即使还有那么一点纠结他和易家耀的关系,但泽金相信,只要自己愿意,什么都可以变成泡影。
安子卿一直站在她的身边,与她十指相扣。
似乎这一次回来,就有什么不一样了。初来时,钟韵寒照例是咋咋呼呼的贴了上来,说了一会话,就安静了下来。
“我回来不高兴么?”泽金戳戳发呆的钟韵寒。
“没有啊,很高兴啊。”
“那怎么讲话也都有气无力的感觉,当我听不出来吗?”泽金做了个鬼脸,似乎很不满意她态度的转变。
“为什么和安子卿在一起了也不告诉我一声?非要等我看他拉着你的手,你们一脸幸福的走进来,才……嗯?”
泽金自认是有一点不该,也不和她争执,表情无辜:“哎呀,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好啦。可以不?”
钟韵寒忽视,问她:“做了那么多努力,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刀浅?”
泽金怔住,原来,她一直纠结的是这个。
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感情的事没有先来后到,也不是说一开始对谁有感觉到最后就一定会和他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你对他是有感觉的?”钟韵寒朝走进来的刀浅努努嘴。
泽金不敢抬头去看,忽然有些无力这样的问题。
“小寒,我已经选择了子卿,以后就不要提刀浅了吧。”
钟韵寒笑笑:“嗯,我明白了。”
然后接下来就是沉默。
或许是看她们两姐妹在一起,安子卿也没有坐过来。
这样的气氛,似乎太怪异了点。
正在泽金沉默时,卉子又出现了,美丽依旧,手里的啤酒在灯光的照耀下,泛出好看的光泽,她倒了一杯递给泽金,又倒了一杯给钟韵寒:“欢迎回来,干一杯。”
泽金和钟韵寒对看一眼,默默喝下了这一杯。
“还是那么干脆,我喜欢。”说着,把空了的酒瓶放在了桌子上。
泽金一向不关注她的动向,可是这一次却不自觉的看着她坐到了刀浅的身旁。卉子好看的嘴唇直接贴上了他的耳朵,一抹艳丽的笑容,在她嘴角展现。
或许是灯光制造的错觉,泽金总感觉她的视线会有意无意的飘过来,同时,会一直不停的跟刀浅耳语。
是在说她什么吗?
终于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刀浅,是预料中的面无表情。
如果泽金知道卉子说话的内容,或许就不会那么淡定的坐在这里了。
“怎么样,上一次我说的话你还记得把?我把安子卿放到泽金身边是不是一个很好安排呢?你不要觉得我没有办法,你也知道的,这么多年了,你身边一直没有女生出现,是不是也有点寂寞?”白嫩的手指渐渐扶上刀浅的唇,声音愈加魅惑,“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试着和我在一起呢?难道非要把我惹怒,你才肯……唔……你不肯,你现在的心思全在那个丫头身上,你哪有多余的心可以分给我呢?”
灯光昏暗,卉子的手指越来越不安分,抚过刀浅的唇,又向他的衣领里滑去,“我知道你也没有料到,你姐姐会嫁给泽金的爸爸,可这不正好让你有了死心的理由么?为什么不就此放弃?不如就让给子卿好了……”
“啊,痛——”
刀浅一把捏住卉子不安分的手,口气冰冷如刀:“我不做出反应不要以为我没听到,你的把戏我早就看清楚了,你让安子卿那个不喜欢女人的人去接近泽金,你真的好、聪、明啊。”不顾卉子的挣扎,刀浅加重力道,“女人真的可以因为嫉妒而做出一切不可思议的事么?我以前一直容忍你,这一次,我绝不会如你所愿,我刀浅说到做到!”
卉子不停的反抗着:“你放手,手好痛。”
“你痛?就这样你就喊痛,你怎么不去想想她的感受?”刀浅渐渐逼近,“卉子,你真的让我很失望,以前是,现在也是。”刀浅松开了手,眼睛里的冰凌也渐渐散去:“为了那个人,我可以容忍你以前所有的错误,可是这一次,我不会了,请你记住!”说完,他站起身径直走出了包厢的门。
卉子揉着手,看着刀浅的离开,眼里全是不甘。
这一幕,泽金全部都看见了,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了些什么,但她看的出,他们聊的并不愉快。
叹息一声,他们的世界,就随他们去吧。
刀浅走出了酒吧,直到身子坐进车里,理智才逐渐回来。他一直在听卉子的话,但眼神一直望向泽金,知道她的目光也在这边,他忽然就想看看她此刻的表情,可是因为灯光的原因,他什么也看不见。
卉子一直在挑战他的忍耐力,包括上次泽金要去苏州的前一晚,她就已经放了话,要让他身边的女生都一一消失,而今晚她直接触到了他的底线……
一直因为那个人在容忍,而终究也有忍不下去的那一天。
手指摸到右耳下方的疤痕,那里,是他记忆里的痛点。
时间倒回……
“刀浅,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男孩和刀浅一般高,同样干瘦的身子,因为背了一个硕大的书包,而更显瘦弱。但他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吃力,只是没走几步,会习惯性的将书包向上拖一拖,深怕它会掉下来。
刀浅一幅悠哉的模样,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我啊,还没想好呢。”
“那你想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男孩忽然跳到刀浅的面前,至使刀浅被迫停下脚步,听他的愿望。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开一间酒吧,然后心情好的时候在里面表演街舞。”男孩似乎很得意自己的想法,直接在马路边跳起了舞,只是动作不大正规,所以看起来有些滑稽。
“喂,你说我的愿望酷不酷?”男孩的笑容很灿烂,不停扭动的样子,像一只猴子。
“嗯,很酷。”刀浅笑着,也学了他的样子跳了几个动作,只是好像本就有跳舞的天赋,动作竟比男孩要好看许多。
男孩似乎很开心刀浅的加入,跳的更加地起劲。刀浅见他那么投入,自己也兴奋起来,脚下的幅度更大,随着他一起停顿、旋转。
忘我的两个人,就这么跳着,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危险在向他们逼近。
直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刀浅推开,而他的身子因为惯性不可遏止的向前方栽去时,所有的画面才集中到了他的身后。
一辆拉土的货车因为突然爆胎而失去平衡,在翻倒的前一秒,因为无法再踩下刹车,而酿成了一个男孩瞬间被完全覆盖的惨剧。
…… ……
手指摩挲着右耳下方的疤痕,如果当初不是他使劲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那么,现在开酒吧,并且偶尔会在里面表演街舞的人,会不会就不是他刀浅了。
踩下油门之前,刀浅脑子里晃过,在最后整理那个人的遗物里,他找到了一本连他都不曾见过的画册,厚厚的一本,里面画的全是同一个女生。
在每一幅画的下面都标注着:我最喜欢的卉子姐姐。
…… ……